第一百八十一章破城之法

與此同時，自進入廣州一直頓兵城下的靖南軍終于開始行動。

大量的民夫撤離了正在修建的棱堡開始向廣州城方向挖掘壕溝，沉寂了數日的火炮也從高崗古道和西山高地移駐到廣州西城之下，開始不斷地轟鳴。

而靖南軍的將旗也不斷地向廣州西城靠攏，第三鎮、第四鎮、王興部、軍帥府直屬，無數面軍旗飄揚在廣州西城。

城下靖南軍的動態，城上的清廷的平南王尚可喜、靖南將軍哈哈木、兩廣總督李率泰等人是看的一清二楚的，任誰都知道城下的賊寇準備發動總攻了。

“賊寇本欲圍城，今突然集兵，看來是要強攻我廣州了，據本王猜測，洪總督援軍正在趕來，諸將萬不可懈怠，只要援軍一到，賊寇必亂，我等再趁機內外交攻，則小李賊必滅。”

尚可喜提著劍在城頭不斷地鼓舞士氣，一眾將佐本就被尚可喜用金銀美色所拉攏，而尚可喜所言也是很有道理，加上廣州城高池寬，就是城下的護城河也不是賊寇容易填平的，所以一個個均是拍著胸脯保證要死守城池。

大帥一改此前圍城之策，要進兵攻打廣州，使得一眾將佐皆是疑惑，廣州的城墻既高又寬，周左又有一條近二丈寬的護城河，若是強攻，卻不知道要填多少人命。

面對眾將的疑惑，李興即命郭之奇將泄水之法和諸將分說了一番，李興又言，若是攻取廣州，他則可全師西顧，以面對洪承疇大軍。

既然能不要用人命去填護城河，一眾將佐哪里還會反對，一個個拱手領命而去。

靖南軍以民夫向廣州城掘進，那如同蜘蛛網般的壕溝則不斷地向著廣州西城推進，尚可喜也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否則賊寇便可以依托壕溝的掩護直接攻擊城墻上的守軍，以掩護那些民夫填埋護城河。

他以已度人，若是城下的數千民夫不顧傷亡填河的話，說實話這兩丈寬的護城河是不需要多長時間就能填滿的，說句不好聽的話，就是用人命填，也能填出一條路來了。

“萬不可使賊寇抵進城下，命令火炮兵開火。”尚可喜看著靖南軍的壕溝慢慢逼近，終于命令守城的火炮開火了。

廣州作為天南第一大城，又是平南王的駐節之處，自然是裝備了大量的火炮，光是一個西城就配備了近百門大小火炮。

隨著平南王一聲令下，城頭上的火炮同時開火，大大小小的炮子如同雨點一般砸落在靖南軍的壕溝附近，濺起無數的煙塵，直驚的那些民夫一個個縮著頭躲在壕溝之中不敢動彈，然而數輪炮擊之后，那些民夫才發現，剛才清軍的炮擊并沒有給他們帶來什么傷害，因為有壕溝的掩護，只有十幾個運氣不好的民夫被炮子擊中。

看到清軍的火炮沒有什么效果，那些民夫在身后靖南軍的督促下又繼續挖掘起來。

眼看著壕溝越來越接近護城河，城頭上的清軍火銃兵和弓箭手也加入到射擊的行列之中。

然而這些射擊更是徒勞無功，尚可喜無奈之下，只得命令各部停止射擊，眼睜睜地看著靖南軍的防線不斷地逼近護城河。

“停止射擊，不要徒耗藥子，為防賊寇今晚填河，本王今夜就和將士們一起守城，各部需廣設火把，時刻提備。”

“喳！王爺放心，末將就是死，也不會讓賊寇去填護城河的。”

負責西門防御的肇慶總兵許爾顯立馬半跪在尚可喜面前，大聲保證。

是夜，月朗星稀，冷風凜冽，許爾顯根本不敢睡，賊寇主力云集西門，白天又是掘壕而進，今夜必然是要趁機填埋護城河了，若是護城河有失，則廣州屏障皆無，再加上城中綠營軍心不穩，雖然王爺犒賞過三軍，但是他實在是放心不下，一直在城頭來回巡查。

果然戌時方過，城下賊寇大營的靖南軍動了，根據賊寇打的火把來看，大約有一千余人馬直奔南城而去，許爾顯不敢怠慢，連忙派人向在城門樓宿營的尚可喜等人匯報。

尚可喜以親藩之尊尚且在城頭，哈哈木和李率泰等人更是不敢回家休息，也和尚可喜宿營在城門樓中，當他們聽到賊寇分兵直奔南城時，均是面面相覷不知道靖南軍搞什么花樣。

尚可喜卻是臉色大變驚呼道：“不好賊寇是要挖掘金子灣。”

其實郭之奇建議挖掘金子灣，正是當年尚可喜兵進廣州故技，永歷四年，建奴入寇兩廣，兵臨廣州，雖然以李成棟化妝成明軍突入城內，然當時廣州守軍猶有三萬，一時間李成棟所部也只能控制北城一段區域。

尚可喜正是挖掘了金子灣，然后用木板填平了護城河，清軍方才一舉突入城中，現在靖南軍破城之法卻正是以其人之道還制其人之身。

眾人正驚疑之間，南城方向兩聲巨響傳來，本來如同一潭死水的護城河就是響聲大作，大水如泄洪般直朝金子灣方向涌去。

“快，快，各軍戒備！賊寇正在炸堤泄流，馬上就要填河。”

尚可喜臉色大變，提著劍直奔城墻，借著月色朝城下看去，入眼之處，只見那護城河的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速降低，無數靖南軍的士卒頂著木板，扛著沙袋沿著壕溝不斷地向河邊抵進。

這一刻尚可喜想到了出城擊敵，但是看著河堤附近壕溝中無數的靖南軍火銃兵和弓箭手，加上遠處那些大量的騎兵的時候，他就斷絕了出兵的心思，護城河填滿了，他尚有城墻可以依仗，不管怎么樣賊寇始終是要登城的。

“傳本王令諭，所有炮兵、火銃兵、弓箭手戒備，一旦賊寇填河，留給本王狠狠地打。”

靖南軍軍陣中，李興也下達了進攻的命令，所有的火炮和火銃兵只待河水淌盡就立即開火壓制城樓上的清軍，以掩護其余的士卒填河。

夜靜謐的可怕，只那不斷的流水聲令人心驚，誰都知道，一旦水聲漸止，那就是一場惡戰。

這一戰李興要一戰定乾坤，所以他沒有留手，除了從第四鎮和第五鎮抽掉了四千人馬由李廣恩部將李雄振防守北城，其余人馬盡數出動，而那填河之軍正是前幾日在塔音布馬隊沖擊下潰嘆的第五鎮右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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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歷十四年 第一百八十一章破城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