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延平王

海賊要出兵，潮州總兵吳六奇早就向他有過奏報了，但是誰知道這海賊居然這么快就抵達廣州了。

若是海賊船隊沿珠江直奔城下，那小半個廣州就在賊寇的火炮攻擊范圍之內，這如何不讓尚可喜心驚。

“賊寇云集，海賊又至，我軍實無必勝之把握，傳本王令諭各軍不得出城接敵，有違令者斬之。”

尚可喜下了嚴令，左右他已經將潮惠之糧運入了廣州，廣州城池堅固，守上個一年半載不在話下，洪承疇和多尼二人就是屬烏龜的，這援軍也該到達廣州了。

城下的李興和唐王以及郭之奇等人風聞延平王鄭成功居然親來廣州，連忙出帳相迎。

在西江口，鄭成功甫一下船，就看到一眾文武簇擁著兩名全身貫甲的武將正朝他走來。

他定睛看去，居中一人居然是隆武皇帝親弟唐王朱聿鍔，連忙帶著陳永華迎了上去，李興剛想上前答話，鄭成功和陳永華卻猛地半跪在唐王朱聿鍔面前行禮道：

“臣鄭成功見過唐王殿下，請恕臣衣甲在身，不能全禮之罪。”

當年李定國兩攻廣東時也曾數次派人來與他約兵，雙方從東、西合力進攻廣東，如此擁明勢力便能合流；若再沿長江北伐，攻贛、皖、南直各省，則復興大業有望矣。

為了促成此事，李定國甚至希望李、鄭能夠連姻以求鞏固盟誼，卻因鄭成功屢愆軍期而屢次不能成事。

第二次進兵廣州時，李定國抱了極大期望派使者致書鄭成功，希望他能率兵來會師，結果成功正與清方“和議”，為防消息走漏竟然將使者稽留于廈門，拖了一段時間才派人回書。信中卻對聯兵之事模棱兩可，也遲遲不動，致使李定國再次在新會折戟沉沙。

歸根結底，鄭成功不愿與李定國會師廣東，卻是因為當年隆武帝對鄭成功有知遇之恩，而鄭成功自有熟讀經史，深知君臣大義，自然是對唐王一系忠心耿耿。

隆武帝死后，他拒絕承認肇慶的永歷政權，直至后來紹武覆沒，這才不得不在部下的勸告下接受永歷冊封。

李定國本是張獻忠大西軍出身，又是擁戴永歷帝，雖然兩家會師能夠盡取廣東，但鄭成功卻是不愿和李定國一起行動，而是想自己獨力行動，原因就是當年唐藩和桂藩曾有約定，先入南都者為帝，后紹武身死，鄭成功雖然從部下之言奉永歷為主，但是依然希望能尋得唐藩，保唐藩入金陵，以成不世之功。

然而他此次北伐失敗，鄭成功卻是體會到了獨力難支的感覺，數萬人馬因自己的錯誤決定而喪命，鄭成功其實也很后悔當年自己錯誤的決策，故此他風聞靖南軍襲破兩廣，卻是匆匆趕至廣州想親自和李興談談兩家合力伐清之事，卻不料剛下船居然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隆武帝親弟唐王朱聿鍔。

唐王卻是一把扶起了鄭成功，看著鄭成功久經滄桑的面容感慨地說道：“大木，自福京淪陷，我們已經十幾年不見了，想不到這次孤隨靖南侯出征廣州，你卻是來了。”

鄭成功甫見故主，心神激蕩，卻是把自己所來廣州之事拋在了腦后，聽得唐王說起，卻是狐疑地看向唐王身側的李興問道：“足下可是靖南侯李興？”

李興連忙拱手躬身行禮道：“李興見過延平王。”

鄭成功一把拉住李興大笑著說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梧州一戰，偽王羅可鐸授首，現在兩廣恢復再望，靖南侯真是功在社稷，鄭某真是自愧不如呀。”

郭之奇見得眾人只在江邊敘話，卻是搶步上前約延平王至越秀山大營，延平王自無不許，跟在唐王身后直奔李興軍帳。

一路之上，延平王所見靖南軍，軍容極其嚴整，而正在修建的越秀山棱堡之后，更有數千名騎兵埋伏在越秀山山麓兩側，而高崗古道上的火炮陣地卻不停地朝著廣州城傾泄炮子。

鄭成功大奇，邊走邊問道：“本藩風聞李帥前日方至廣州，這我軍的城墻怎可速建？”

李興微笑道：“延平王，我靖南軍在梧州造有水泥，以水和之，數日即干，前者在梧州我軍便是依靠此物數日之間，修成堡壘，擋住了尚賊的數萬大軍，更是趁勢殺入了肇慶和新會。”

鄭成功聽后連連點頭又說道：“既有如此神物，我軍以后臨敵，修城筑壘豈不是易如反掌，不知可否讓本王一觀。”

李興自無不許，鄭成功便示意參軍陳永華前去考察水泥，自己則繼續跟著眾人進了李興軍帳。

雙方分賓主坐定后，鄭成功想了想就說道：“李帥，本藩此次南都兵敗，深感獨力難支之苦，今來廣州卻是想和貴軍商討雙方合作事宜。”

“延平王但請吩咐，大家都是明軍，哪里分什么彼此呀！”李興笑著說道。

“那好，既然李帥直爽，那本藩就開門見山了，此次南都兵敗，物資消耗殆盡，而金廈彈丸之地，不足供養大軍，現在兩廣將定，本藩欲進兵潮惠，只不過前者南都之戰，我藩下陸師盡喪，若是李帥恢復廣州后，能與本藩共取潮惠兩府，使我金廈軍民有根據之地，再生聚教訓，并力北伐攻取南都如何？”

鄭成功凝視著李興，他雖然當著眾將面前說欲先取潮惠，但是在陸師嚴重受損的情況下，實無必勝的把握。

李興聽了鄭成功一席話，心中也在思索其中的得失，若是有延平據有潮惠之地，如果廣州城破，他即可回師全力對付洪承疇了。

只不過延平王此刻那期盼的目光，卻是好比三國里的劉玄德向東吳借荊州的模樣。

“延平王，貴我兩方同為明軍，這潮惠之地若是取了廣州，自是可以交由貴方統轄，只不過我軍襲破兩廣，而兩廣水系林立，本帥早就想要建立水師，還望延平王襄助一二。”

鄭成功大喜，他別的沒有，這水師戰船卻是多如牛毛。

當下表態道：“只要李帥助本藩取了潮惠，水師方面本藩即調百艘來助，若是需要訓練，本藩也能調撥人手。”

“如此，李某多謝延平王相助。”李興抱拳向鄭成功說道，雙方對視一眼，一切皆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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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歷十四年 第一百七十二章延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