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歷十四年 第一百六十八章本帥欲借汝頭一用
此次來梧州招撫李興,馮銓雖是被迫而行,但是他為了保命,卻是下了一番功夫,在他看來只要他大張旗鼓來到梧州,造成清廷欲招撫的聲勢,李興必然不會殺他。
因為自古以來,漢人立于中土,自唐以降,就以仁德傳世,所謂兩國交兵,不斬來使,最多也是被羞辱一番,不過區區羞辱他馮某哪里會在乎,這輩子所有的禮義廉恥早被腦后的金錢鼠尾給吞了。
馮銓從北城被靖南軍押入城中后,卻是立時引起了轟動,百姓們看到建奴使者入城,均是怒不可遏,一個個破口大罵。
有性急的百姓就是一把拖住隊正張二牛問道:“軍爺,這狗韃子來梧州是干什么的,難道不怕死嗎?”
張二牛卻是哈哈大笑,對著一眾百姓行了了羅圈禮,朗聲說道:“各位鄉親們,說實話本將也不知道這幫狗韃子來做什么,不過大帥有令,讓本將將這幫狗娘養的送至軍帥府聽侯發落。”
這時也不知道是哪個百姓帶的頭,將手中的兩個雞蛋扔向馮銓一行人,有一枚不偏不倚地正好砸在馮銓身邊的一個侍從腦殼上,將他的大檐帽打偏,那黃白色的液體頓時淌的他滿頭多是。
“打的好!”
一眾百姓鼓噪起來,紛紛有樣學樣將手中的物件,朝著那幫清廷使節扔了過去。
直打的那些清廷使節一個個狼狽不堪,身上掛滿了爛菜葉。
附近開酒樓的王富貴此刻正在后廚切菜,聞得有幾個韃子進城的消息,圍裙都沒來得及解開,就拎著他那把一尺長的大刀沖出了酒樓,一邊跑一邊嚷嚷著要砍死那幫狗韃子。
看著群情激憤的百姓,馮銓心中不停地打鼓,他顫顫巍巍地扯著前面帶路的張二牛喝道:“你梧州百姓就是這樣對待大清使者的嗎?這些刁民鬧事,爾等為什么不阻攔?”
張二牛雙手一攤:“本將是城防軍,百姓是歸梧州府管,你有冤情可以向梧州府報冤去。”
靖南軍不管,那些百姓更不會顧忌了,有幾個甚至沖上來對著那些侍衛就下黑手,王富貴拼命地往前擠,他本來身體就胖,等沖進人群已經是滿頭大汗了。
“狗韃子,俺老王要活剁了你們。”沖進人群的王富貴揮舞著他的大刀就沖向了前面的馮銓。
馮銓嚇的面如土色,縮頭就想往前逃,卻不防被王富貴一把抓住,那沙缽大的拳頭就不停地朝著馮銓身上招呼。
“別打了!別打了!鄉親們快住手,大帥要帶他們去軍帥府,真打死了,本將干系不小呀。”
眼見百姓群情激憤,張二牛卻是趕緊出來阻攔,大帥可是說了這幾個韃子可是有大用的,若是有個好歹,自己可是吃罪不起。
“停手,多給老子停手,將爺們進了梧州后,對咱們梧州的百姓秋毫無犯,直如自家兄弟一般,咱可千萬不能將這幾個韃子打死,不然將爺要吃大帥板子的。”
王富貴這會已經打累了,聽了張二牛的話就連忙呼喝起來。
“是極,是極,靖南軍進了梧州對咱們可是秋毫無犯,大帥又體恤咱們梧州百姓,萬不可讓軍爺們犯難。”
一眾百姓聽了張二牛和王富貴的話方才不甘地退了回去。
如蒙大赦的馮銓等人終于長出了一口氣,跟著張二牛徑奔軍帥府而去。
軍帥府中,關于建奴使節到來的消息,李興是早就收到了消息,一眾文武也想知道這韃子要玩什么花樣,均是來到了軍帥府,就連唐王朱聿鍔也是聞風而動,早就入了府和李興一起專等馮銓等人到來。
至清使被押入軍帥府大堂后,一眾文武俱已入座,李興和唐王高坐主位玩味地看著渾身狼藉的馮銓等人問道:“福臨小兒讓爾等來見本帥何事?”
那馮銓也是人老成精,雖然他此刻鼻青眼腫,渾身狼藉不堪,卻是擺出了一副名士風范,拱著手說道:“本官大清禮部尚書馮銓此次來梧州卻是來救將軍耳。”
“哈哈哈……,……。”
一眾將佐包括李興等人俱是放聲大笑,那笑聲令得馮銓心頭不停地打鼓。
李興陡然正色道:“如今本帥已取了廣西,軍馬不日入粵,爾若不說出了三長兩短來,且看本帥之劍利否?”
做說客,馮銓可是萬歷朝進士出生,神京淪陷后,他先投順,后投清,居然一路升到了禮部尚書的高位,自然是能言善辯之人。
當下他又對著一眾將佐和李興拱手說道:“本官此次來梧州,特為救李帥耳,李帥自起兵以來,連克我大清數萬軍馬,如今更是陣斬了我大清郡王,按理說李帥對于明廷之功,可昭日月。”
“然明廷無德,朱由榔南狩,只顧戚戚性命,舍臣屬,棄百姓,前不能守滇黔以安軍民,后不能籌功以謝李帥,如此朝廷,李帥又焉能為之佐命,而且明廷傾軋不休,李帥縱有武穆之志,想來也難逃莫須有之名,如今我大清混一寰宇,抵定天下,今若李帥以軍來歸,我大清圣主必定加恩封賞,晉大帥為一等鎮國公,永鎮廣西。”
此言一出,在坐的連城璧以及唐王等人皆是愕然地看向李興,清廷的封賞不可謂不厚,若是李興意動,這可如何是好,郭之奇更是對永歷怨憤大起。
馮銓看到諸人俱不說話,心中大喜又連忙說道:“我大清皇帝有圣旨在此,若是李帥不滿意,便是封王也是可以商榷的。”
李興聞言不由地莞爾,宋廣坤等人整天價地嚷著封王,這拼死拼活打下了廣西,陣斬了羅可鐸,沒等來永歷的封王圣旨,卻來了清廷的封王使節。
他也不言語,只是提起案幾上的毛筆刷刷寫了四個大字,輕輕將墨跡吹干笑著對馮銓說道:“本帥不通筆墨,尚書大人且為本帥斧正!”
那郭之奇等人更是心慌,馮銓卻是大喜,看李興的態度,這是招撫有望了,想來若是成功,那他就是獨得抵定天南的大功。
此刻他是心神百轉,想著如何寫一封奏疏將他馮大人親臨虎穴,如何舌辯群儒的壯舉奏報給順治。
“尚書大人且看!”李興笑瞇瞇地將手中宣紙一舉。
他的毛筆字寫的不好,雖然歪歪扭扭,但是眾人卻是看的分明,之見那宣紙之上赫然寫著“禮、義、廉、恥!”四個大字。
馮銓心中一驚,而眾官卻是心中一喜,那些武將卻是摸不著頭腦。
李興陡然變色:“馮尚書,本帥出師在即,欲借汝頭為吾大軍祭旗可否?”
馮銓聽了李興之言,頓時面如土色,色厲內荏地喝道:“李帥兩國交兵,不斬來使,我大清雄兵百萬,你可不要自誤呀!”
李興意興盎然地看看了面前的馮銓等人,這等禮義廉恥盡喪之人,他也不屑于和他們多言,揮了揮手。
身邊的王忠立即帶了十幾個親衛上前將馮銓等人押住,馮銓此刻已經渾身癱軟,哪里還敢言語,只渾渾噩噩地被王忠推搡著往大堂外走去。
卻不料尚未走出府門,李興又笑著說道:“若是馮尚書肯替本帥草擬一份進兵廣州的檄文,本帥或可饒尚書大人一命。”
馮銓聽了,腳下一個踉蹌,眼中卻浮現了幾分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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