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天下震動

陳維新等人皆是文官，哪曾見到過這種陣勢，頓時驚慌失措，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再次看向王延賓和楊坤幾個武將。

楊坤默不作聲，他被靖南軍打怕了，若真要他拿個主意，他認為還是當棄守桂林退往云南和吳三桂會合的好。存地失人，則人地皆失。

眼下梧州明軍勢大，來勢兇猛，兵多將廣，按時間計算柳州那邊也應該遭到了明軍的襲擊。

而廣西清軍主力又被羅可鐸和線國安葬送在了梧州，使得廣西三府想堅守都無足夠守軍。

現在梧州城中除了自己所部一千余人，剩下都是各縣拼湊來的兵馬，能當個什么用，所以這節骨眼上，放棄桂林才是上策。

然而他卻不想開口說話，畢竟他是吳三桂所部，現在明軍又沒將城圍死，一旦破城，他退往云南也不會有人會拿他問罪。

桂平分守道王延賓的想法和楊坤一樣，他很想放棄桂林，可巡撫大人沒有發話，他又是桂平分守道，對桂林負有直接責任，若巡撫不發話撤，他這分守道要撤，事后追究起來，責任肯定是他背了，所以也只能沉默以對。

陳維新也在考慮是否還要堅守桂林，他拿不定主意，便問王延賓道：“王將軍以為守住桂林有幾分把握？”

“二分。”

說完，又覺估的多了，王延賓又改口道：“實算起來，一分都沒有，現在平郡王和線督戰死，廣西主力盡失，我桂林除了些潰兵和各縣收羅過來的巡防營哪里會是賊寇的對手。”

陳維新的臉色更加難看，他本就是文官，看到一眾武將皆畏懼城下的靖南軍，思量來思量去，終是拿定主意，對諸官道：“今明軍勢大，桂林實在無守住把握，本撫意棄城退入兩湖，你等有何意見？”

一眾文武哪里會有意見，他們巴不得撫臺大人下令退出桂林了，況且城下的賊寇并未將城池圍死，現在走的話還來的及。

諸人皆無異議，陳維新當機立斷，立即率軍從西門出城，城里的蕃庫他到是沒敢動，生怕沒有得到任何物資的靖南軍會銜尾追殺。

而馬三彪子裝腔作勢了半天，看到城上的清軍毫無反應，此刻天色以晚，只得退了回去，準備明日攻城。

次日一早，萬有才正待派人打探清軍動向，桂林城卻四門洞開，一眾富紳帶著城中百姓打開了城門，迎接第一鎮軍馬入城。

相比于桂林，柳州方面卻是主動投降的，秦風的第三鎮自殲滅了清廷寧南靖寇大將軍阿爾津后，便沿著柳江一路急進。

柳州依江而筑，三面環水，從地理上而言，柳州易守難攻，然而柳州城中只千余人馬和從潯州退回來的庫恩布一個牛錄的滿洲兵，加上去年清軍出征云南將柳州的大半百姓征為民夫，導致柳州官員想征發民夫青壯上城助守都不得。

靖南軍第三鎮從潯州順江而至，出現在柳州城下后，柳州城內一眾大小官員連忙上城查看軍情。

右江分巡道袁大受、監察道廣西巡按田升龍，柳州知府蘇霖等人看著城下的靖南軍打著滿清寧南靖寇大將軍阿爾津的大旗耀武揚威，一個個嚇得面如土色。

靖南軍殺到城下之后旋即箭書柳州城內，只言“投者生，不降者死。”

袁大受、田升龍以及柳州副將許重華等人看到靖南軍箭書后，紛紛看向梧州知府蘇霖。

蘇霖本是漢軍鑲白旗人，順治十四年調任柳州知府，對清廷忠心耿耿，他哪里肯投降。

廣西提督學政黃鼎更是拔出佩劍對著城上的一眾官員喝道：“我等食君之祿，擔君之優，現在賊寇兵臨城下，正是我等報國死節之時，有誰敢言降者，請試老夫之劍利否？”

提督學政黃鼎是崇禎十二年進士出身，曾任隆武朝的廣西道御史，禮部右侍郎。

清廷定南王孔有德兵進廣西后，黃鼎降清，順治十三年以右侍郎銜出任廣西提督學政，與按察使同級，正三品大員，稱之為學臺大人。

有黃鼎支持，加上手上又有三百余滿洲兵，蘇霖便決定死守柳州，一眾綠營兵在滿洲兵的威逼下開始整點守城器械準備憑城據守。

清軍不投降，秦風只得命令各部先行休整一日準備次日攻城。

然而出乎秦風意料的是當夜三更之后，城內居然來了請求投降的信使，這使者正是柳州副將許重華的心腹，只言他今日本欲投降，但是被知府蘇霖以及滿洲兵所迫，不得不抗拒天兵，明日還請大將軍猛攻北門，他自會派人在開城云云。

秦風也不管他是真降還是假降，左右是要攻城的。

次日拂曉，靖南軍便在柳州北城擺開了陣勢，數十門大小火炮被推到了陣前，而全節和王平部以及前者投降的漢軍則扛著云梯準備在炮擊之后就蟻附攻城。

隆隆的炮聲在柳江之畔響起，一隊隊新附的靖南軍憑借炮火的掩護開始向柳州北城抵進，而那些新附的漢軍則舉著火銃輪流向著城頭攻擊，以圖壓制城墻上的清軍。

柳州守軍只有千余，皆是許重華的麾下，他自定計投降，他手下的士卒更是打的有氣無力，加上城下的靖南軍火力又頗為犀利，這幫綠營兵更是組織不了有效的反擊。

蘇霖無奈之下只得調庫恩布的滿洲兵上城助戰，然而許重華等的就是這個時候，他早就派遣心腹埋伏在北城城門之處，滿洲兵一走，柳州北城門旋即洞開。

正在攻城的新附軍眼看城門洞開，更是歡欣鼓舞，紛紛朝城內涌去。

城下的變故使得城墻上柳州知府蘇霖和黃鼎等人心膽俱裂，然而想逃卻無處可逃，因為此刻沖進城中的明軍已經不下千人。

萬般無奈的蘇霖跳城自殺，庫恩布帶著滿洲兵守在城頭死戰不退，最后被圍死在城樓之上。

而口口聲聲要為大清殉國死節的學臺大人黃鼎看到越來越多靖南軍沖上城樓。

他一把拔出寶劍就向自己脖頸處放去，嘴里猶自高呼：“臣受圣上厚恩，當為圣上死節！”

黃鼎的忠肝義膽令投降的袁大受、田升龍等人羞愧的滿臉通紅，然而當更多的靖南軍涌到黃鼎身前時，他的寶劍始終卻沒有割下去，卻猛地跪在一眾靖南軍面前，聲淚俱下地哭號起來。

“老夫也是被賊裹挾，才不得已投降建奴的呀！”至此廣西的重鎮柳州亦被靖南軍攻占。

自十月十三日至十一月十日整個廣西除南寧以及西南偏僻之處，皆落入靖南軍之手，而清廷平郡王羅可鐸和廣西提督線國安均死于李賊之手，消息傳出之后，天下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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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歷十四年 第一百五十八章天下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