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岑溪會戰(六)

前番的兩次攻山之戰受挫，他才終于明白為岑繼祿會被明軍擊敗，這伙明軍的戰力較之普通綠營確實強了不少，加上又有一群兇悍的八旗馬甲助戰，更是如虎添翼。

“看來索渾兵敗并非李興妄言了，這些八旗兵就是最好的證明，雖然他仍然不明白八旗為什么會投降。”

馬雄一邊整頓著軍馬，一邊心中暗自揣測。

“大人天色不早了，我軍是繼續進攻還是暫時退回安平，等明日再戰？”

馬雄身邊的黑尕喇看著漸漸西下的太陽不由地問道。

聽道屬下向下詢問，馬雄也是收斂心神。

他皺著眉頭說道：“岑溪城墻不過土木結構，又無護城河，本帥恐怕不能持久，傳令各軍這次必須打通官道。”

這次馬雄也是發了狠，他讓其子馬承蔭率領五百固原兵加上綠營游擊秦祖洪統兵一千五百人佯攻大倫山。

他自己親率固原兵主力加剩余的綠營兵強攻官道。

“嗚，嗚，嗚……”

悠揚的牛角號聲再度響起，大倫山面前七千余清軍瞬間分成兩股，往明軍陣地沖殺而來。

馬雄親自指揮主力強攻明軍官道，此前由于害怕被明軍居高臨下攻擊的炮隊也被推到了陣前，他現在孤注一擲，只要能轟開明軍的軍陣，以及后隊的騎兵，便是炮兵被山上的明軍打光也在所不惜。

隨著馬雄鼓響三通，清軍的火炮便對著守在官道上的明軍轟去。

山下清軍的動作，守在大倫山上的李興看個真切，連忙命令炮隊攻擊清軍的炮兵，自己則率著親衛督促著其余各部阻截攻山的清軍。

震耳欲聾的火炮聲再度響起，官道上明軍清軍的炮子不停地往來呼嘯。

在馬雄的嚴令之下，清軍的炮隊冒著頭上不停砸下的鐵彈，對著明軍的軍陣不斷地開火。

一枚枚鐵彈不停射入明軍的長槍兵陣中，如同犁地一樣，收割著明軍的生命。

血肉之軀的明軍如何能抵的住火炮的輪番轟炸，雖然不斷地有清軍的火炮被明軍擊中，但是官道上的明軍長槍兵在清軍第三輪火炮攻擊之后便崩潰了。

但是這些長槍兵畢竟由秦風訓練以久，他們雖然潰敗，卻不沖擊后陣，而是紛紛從馬隊的兩側退了下去。

馬雄看道明軍潰敗，便以固原兵為先鋒，綠營兵在后，追擊明軍潰軍

這些固原兵一個個悍不畏死，揮舞著馬刀，任憑著頭上呼嘯而來的炮子，高呼著“胡大保佑”對著明軍狂沖猛打。

明軍長槍兵陣后的騎兵早就蓄好了馬力，看到身前的長槍兵潰敗。

安巴和扎克不由地撇了撇嘴，心中不由地暗咐一聲“這些南蠻子真是不堪一擊。”

他二人雖然心中不屑，但是手上可不含糊，就在明軍長槍兵撤離大陣之后便猛地揮舞著馬刀，對著沖殺過來的清軍迎頭沖了上去。

千余匹戰馬同時奔騰，聲勢著實驚人，如同一股洪流一樣，和沖突而來的清軍撞個正著。

沖突在前的固原兵如同風卷殘云般瞬間倒下了數百人。

然而這幫回兵依然悍不畏死，一邊高呼著“胡大保佑！”一邊迎著明軍的馬隊就砍。

然而步兵如何敵的過騎兵，而且還是沒有嚴整陣型的步兵，在八旗兵的沖突砍殺下，沖突而來的清軍固原兵和綠營兵如同風吹麥浪一般，不斷地有人被馬刀砍死，或者被戰馬撞飛。

馬雄決定孤注一擲的時候便將自己所屬親衛近三百騎兵交給了黑尕喇，讓他務必糾纏住明軍騎兵。

黑尕喇看到明軍騎兵出動之后，很快便將自己的前隊打散，他再不遲疑，帶著三百余騎兵便迎向了正在沖突的明軍騎兵。

清軍的騎兵雖然不多，但是俱是馬雄親衛，身手不差，甫一和明軍馬隊接觸，雖然有百余人落馬，但是卻是成功地遏制了明軍馬隊的速度。

后面跟上來的固原兵和綠營兵看到明軍的馬隊被已方的騎兵阻截，也是發聲喊便圍了上去。

速度降下來的騎兵和重步兵并沒有什么區別，兇悍的八旗馬甲終于有了傷亡，不斷地有人中槍著箭落于馬下。

好在剛剛被擊潰的明軍長槍兵乘著馬隊沖陣的時機已經重新整隊完畢，他們在秦風的命令下，形成一個個小型的堅錐陣，迎著沖殺而來的清軍便殺了過來。

然而清軍畢竟人多勢眾，馬雄看到大軍正面攻擊受阻，便調綠營游擊秦祖洪，劉老五二人各引一千人馬從側面迂回包抄大倫山腳的明軍。

山上的李興看到清軍迂回包抄，心中大急，然而此刻馬承蔭帶著近兩千人正在不斷地沖突山腰上明軍的軍陣。

李興知道一旦清軍合圍成功，山下的明軍必然潰敗，若是官道失守，而萬有才尚未擊穿岑溪，或許明年的今日便是他的忌日。

他提起長刀大吼一聲：“王忠，隨本帥殺敵。”

說罷就帶著身邊數百個親兵沖出臨時工事，朝著正在和明軍對射的清軍殺了過去。

看到主帥親自沖陣，守在陣地上的明軍士氣大振，紛紛沖出陣地，朝著清軍猛取過去。

秦風的部將胡明無奈之下也跟著大隊弓著腰揮刀上前。

馬承蔭看到明軍撲殺而來，心知山下的戰事已方肯定是占了上風，不然這些明軍也不會沖出陣地了。

畢竟明軍居高臨下，在剛才他攻山的時候自己可是損失了數百人，而明軍傷亡不過百余。

不過此刻他來不及偷看山下形勢，因為這些明軍俱是從山腰俯沖下來，速度很快，哪里容得了他分心。

明軍速度很快，只十余個呼吸便要沖到馬承蔭陣前。

“只要阻截住這伙明軍，父帥便能打通官道，到時候明軍必敗。”

馬承蔭心中計較已定，自持武勇，以固原兵為先鋒，督促著綠營兵便和沖過來的明軍絞殺在一起。

然而明軍畢竟是從上往下進攻，速度，力量俱占優勢，而且由于馬承蔭佯攻了兩次，折了數百人，在人數上已經少于山上的明軍。

固原兵還好，一個個高呼著“胡大保佑。”跟著馬承蔭決死沖突。

那些綠營兵在明軍的攻勢下則一個個心慌意亂，勉強支撐，若不是馬承蔭親自沖陣，估計立時就能崩潰。

李興看到馬承蔭如此悍勇，又心憂山下戰事，便帶著王忠和親衛直沖馬承蔭將旗，想要將他陣斬，好殺散山上的清兵，增援山下的明軍。

馬承蔭看到李興殺了過來也是心中狂喜，他看到李興身后將旗飛揚，知道這便是賊首李興，心道“只要殺了他，便能奪取此戰的首功，清廷說不得也要封他個爵位。”

當下便帶著身后的固原兵朝著李興猛撲過去。

“噗呲，噗呲。”兩股人馬很快便絞殺起來，不時傳來一陣陣長刀入肉之聲，直殺得殘肢橫飛，鮮血飛濺。

永歷十四年 第七十七章岑溪會戰(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