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去辮者為明軍

扎克本欲拔刀，又想起剛才自己接過明軍肉湯的模樣，哪里還能說話。

安巴便走到他身邊安慰道：“扎克兄弟，自從攝政王薨了以后，福臨哪里當我們是旗人，咱們鑲白旗被他們奪走的土地，女人，銀子還少嗎？”

“索渾有遏必隆照顧，他的親信哪個不升官發財，旗里的兄弟們他什么時候管過，要我說不如投了明。”

扎克心中微動不由地說道：“咱們家小俱在長沙滿城，咱們投降的話，家里老小怎么辦？”

安巴偷眼看了看寨門之前傲然而立的李興，小聲說道：“只要咱們不說，誰知道咱們投了明軍。再說這李興屢戰屢勝，說不得哪天就殺到長沙了。”

“真降？”

扎克疑惑地看向安巴。

安巴頹然地說道：“現在咱們還有別的選擇嗎？”

“干了，麻痹的他們上三旗留在北京享福，咱們下五旗被分派到各地駐守，咱們兩白旗更是被分配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扎克猛地提刀怒吼道。

五百多八旗兵在安巴和扎克的率領下浩浩蕩蕩地往午街鋪鎮中索渾的居所殺了過去。

安巴和扎克帶人去明軍大寨尋找食物，鎮中尚有一百余八旗兵，這些八旗兵要么是對索渾忠心耿耿，要么是攝于索渾的余威，卻是沒有跟著他們去明軍那邊找吃的。

他們一個個倚靠著墻壁詫異地看著這幫氣勢洶洶的八旗兵。

有膽大八旗兵的剛問了句“你們想干什么？”就被在他身邊經過的安巴砍下了頭顱。

扎克則惡狠狠地盯著他們掃視了一眼：“索渾還在屋子里？”

這時候這些八旗兵哪里還能不知道他們投了明軍。

一個縮在墻角，餓的半躺著不能動的八旗兵有氣無力地說道：“你們居然投靠那些南蠻子。”

“噗嗤！”又是一片雪白的刀光閃過，問話的八旗兵頓時氣絕。

安巴揮舞著帶血的長刀，惡狠狠地環顧著這些餓的奄奄一息八旗兵說道：“不想死的就隨我投靠明軍，若不然休怪本章京刀下無情。”

看到兇神惡煞的章京大人發話了，這些八旗兵哪里還敢支吾，一個個不迭地點頭答應。

只有十余個旗兵依舊在那不停地咒罵，安巴大手一揮，身后的八旗兵蜂擁而上，瞬間將那十幾個兀自謾罵不休八旗兵亂刀砍殺。

肅清了鎮子里的八旗兵后，安巴和扎克便帶著人踹開了索渾的院子。

守在索渾院子里的數十個戈什哈頓時一驚，連忙拔出腰刀圍了上去。

戈什哈副佐領費雅思哈提著刀對著安巴和扎克怒喊道：“安巴你們瘋了，想要干什么？”

安巴脹紅了臉，額頭上青筋密布，口中嚅嚅著一句話說不出來。

費雅思哈又猛地喝問道“你們想造反嗎？”

“造反？”安巴想到了鎮子里他砍殺的幾個八旗兵，眼神漸漸堅定起來。

“對，老子反了。”安巴提著刀子帶著身后的馬甲便朝費雅思克殺了過來。

費雅思哈鄙夷地罵道：“你這個建州的敗類，居然投靠那些南蠻子，給我殺死他。”

他身后的戈什哈便一擁而上和安巴帶來的八旗兵絞殺在一起。

院子里的打斗聲將正在睡覺的索渾驚醒，他以為是明軍殺過來了，連忙披上盔甲帶著幾個衛士沖出門來。

看到居然是自己的八旗兵作亂，索渾心中登時一涼。

他看了看自己身邊的親衛，看到的不再是以往堅定的眼神，而是一個個眼神渙散，充滿了絕望，甚至恐懼。

自從退到午街鋪以來，他心中雖然絕望，然而一直抱著一點點希盼，盼望著李本深和高得節能夠殺進官道將他解救出去。

然而此刻他最信任的八旗子弟居然背叛了他。

索渾大聲地喝止正在廝殺的八旗兵和戈什哈們，他絕望地吼道：“為什么是你們，而不是那些豬狗不如的南蠻子？”

安巴和扎克也是定定地看著自己的都統大人，喃喃地說道：“因為他們有吃的。”

“吃的……”索渾疑惑地接了一句

隨即他憤怒地吼了起來：

“為了一口吃的，你們居然投降了那幫南蠻子，八旗兒郎的骨氣呢？你們這些沒出息的東西，女真人的臉面多被你們丟盡了。”

看著色厲內荏的索渾，安巴和扎克突然心中一松。

扎克也是憤怒地說道：“都統大人，你的親衛，你的戈什哈為什么有吃的，而我們這些人卻只能喝西北風，咱們就不是鑲白旗的子弟嗎？”

索渾被他們問的眼前一黑，頓時搖搖欲墜，

安巴和扎克看到索渾被問住，也是壯起膽子大聲道：“李興說了，只要殺了索渾就能投降，兒郎們給本章京殺。”

身后的馬甲們得到號令便一擁而上往索渾的戈什哈砍去，他們一邊不停地提刀猛劈，一邊高聲呼喝：“殺了索渾有飯吃。”

費雅思克帶著戈什哈死死地頂著不斷沖來的八旗兵，不過他手上只有數十人，哪里敵得過數百個瘋狂的馬甲。

不斷的有戈什哈被殺身亡，費雅思克看到身邊的人越來越少，他也是越來越絕望，聲嘶力竭地喊道：“都統大人快走。”

“走？走到哪里？還能去哪里？”

索渾茫然地看著眼前的混戰，八旗兵的背叛成了壓垮索渾信心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頹然地擰著刀跌坐在臺階上，看著身邊的戈什哈越來越少。

費雅思克身中數刀退回到索渾身邊，他看到一臉死灰的索渾，不禁地哭喊道：“都統大人，再不做決斷，難道還等著那幫南蠻子決斷嗎。”

索渾心中一驚，提刀的手不由地緊了一緊。

“本將不能被他們生擒，若是被他們擒住，大清的臉面還不丟盡了。”

他猛地站起，提刀便要自刎，卻突然感到背后一陣鉆心的疼痛，他回身望去，正是自己的幾個親衛在背后捅了他幾刀。

索渾呆呆地看著他們，慘然地說道：“想不到你們也背叛了我，也罷我這顆人頭能給你們吃上一頓飽飯，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那幾個衛士看到回頭過來的索渾，一個個臉色愧疚，紛紛低下頭，不敢抬頭看他，聽到索渾還在說話，只得將手中長刀猛地一拔。

索渾頓時推金山，倒玉柱般栽倒過去。

費雅思克看到索渾身死，臉上露出了一絲解脫的笑容，也是猛地提刀對著自己的脖頸割了過去。

安巴和扎克看到索渾身死，也是心中黯然，不過事已至此，只得提著索渾的頭顱帶著剩余的八旗兵來到了明軍寨前。

看著安巴和扎克低眉順眼地獻上索渾的人頭，大旗和金印。

李興冷冷地對著跪滿一地的八旗兵沉聲說道：“從今日起去辮者為明軍。”

永歷十四年 第六十三章去辮者為明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