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又不想當皇帝 408、扛下所有
陳德勝訕笑道,“勤能補拙,天道酬勤,只要王爺肯下一番功夫,老臣相信必有進益。”
這話他自己說的都有點心虛,關于書法的要義,他與石泉、王慶邦等人都不知道說了多少遍了,但是和王爺積習難改,起筆、收筆,一直就還是畫圈圈。
說句實話,不會比剛啟蒙的孩子好多少。
以輕心挑之,其形脫略而不圓,此不嚴重之弊也。
以慢心忽之者,其體疏率而不齊,此不恪勤之弊也。
有其形,無其神,終入不了道,練到老也是一場空。
但是,這話不能說。
這位和王爺喜怒形于色,一般不高興你的時候,直接當場發作。
可憐他一把年紀了,眾目睽睽之下,挨一頓罵,臉還往哪里放?
所以,違心恭維兩句也無傷大雅!
何況,自己不說,別人也會說的。
這不,他剛說完,何吉祥就露出豁牙,在那信誓旦旦的道,“王爺的字疾遲有序,氣勢恢宏,波瀾起伏,一轉再轉,而又氣脈貫通,一瀉千里,頗有帝王氣度!
老臣佩服!”
這話讓陳德勝聽得汗顏!
論臉皮厚度,自己與何吉祥相比,還是多有不如!
“帝王氣度?”
聽了這句話,林逸眉頭一跳,高興地道,“真的?”
“不敢欺瞞王爺!”
何吉祥與陳德勝異口同聲的道。
旁邊站著的焦忠、何鴻、小喜子等人皆是一臉的錯愕。
身為和王爺的身邊人,他們自己都不記得和王爺有多長時間沒有這么開心了!
如今和王爺開懷大笑,說明這馬屁拍的對了!
姜還是老的辣!
他們還是得跟著這些老東西多學一點!
不然,這以后都混不下去了。
林逸笑著道,“是啊,跟你們這些才子沒法比,還比不了那些不學無術的帝王?”
眾人訕笑。
論不學無術,從古至今,哪個帝王比得了你老?
他們這位和王爺可是經常寫錯別字的!
美名曰:簡體字。
說什么字體過于復雜了,不便于文化普及,一度要在三和進行文字改革,好在善琦、謝贊等一眾老大人以死相逼,才沒有釀成大錯。
如果真的讓和王爺做成了,不但和王爺會成為天下間笑柄,他們一眾大儒,也會遺臭萬年!
他們是讀書人啊!
讀書人可以不知廉恥,可以擅權專政,可以貪贓枉法,但是如果讓斯文掃地,真的會為天下所棄!
子孫后代都沒法翻身!
“王爺說的是,”
何鴻終于得著機會插上了一句話,“王爺英明神武,豈是尋常人可比。”
“你大字都不識幾個,懂個球。”
林逸白了他一眼道。
“屬下知罪。”
同樣怕馬屁,得到的待遇不一樣,很是讓何鴻受傷。
這看不起誰呢?
林逸接著道,“大白天的,都不去干活,往本王跟前湊想干嘛?
齊庸的腦袋是讓你們砍了,可是這齊庸因何突然造反,你們依然是一無所知,簡直是廢物的不能再廢物。”
“屬下該死!”
何鴻聽完這話后,心下很是后悔!
天道有輪回,蒼天饒過誰?
和王爺說的對,自己沒事過來湊什么熱鬧?
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嗎?
林逸擺手道,“趕緊把齊庸的黨羽全部抓干凈,本王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別把本王當傻子!
如果再這樣子下去,這攝政王你們誰愿意當誰當去,老子乘舟泛海,逍遙去了,管他洪水滔天。”
這句話他是出自真心的。
如果真的事不可為,他就出海當島主去!
反正,這年頭的教育、醫療水平相當均衡,在哪當富豪不是當?
何況,走哪里也一樣沒有網絡,沒有游戲,哪里混吃等死都是一樣。
自己如今走到這一步,也是出于無奈。
“王爺,萬萬不可!”
何吉祥等人嚇了一跳,何吉祥大聲道,“王爺放心,老臣一定竭盡所能,把齊庸黨羽網絡干凈!”
他同樣不懷疑和王爺的話!
這位王爺說話做事,向來很少經過腦子的!
說做就做!
他要是真的去做什么島主!
所有依附和王爺的人,都得死無葬身之地!
“行了,就這么辦吧,”
林逸把毛筆往桌子上一扔,仰靠在椅子上,抱著茶盞淡淡道,“眼前就三件事,找到長公主,抓住齊庸黨羽,何謹到底有沒有死!”
眼前的一切都是婆娑迷離,讓人一頭霧水!
顯得他這個所謂的攝政王就是個笑話。
“遵命!”
眾人跪下,異口同聲的道。
天熱。
林逸躺在園子里,左手邊是明月,右手邊是紫霞。
他第一次發現這兩個丫頭是這么粘人。
晚上的時候,他特別怕熱,這兩個丫頭都趕不走,還依然要堅持為他“暖床”!
造孽啦!
短短幾日,他原本光滑的后背已經出了痱子!
無可奈何之下,安排人換了張大床,晚上睡覺的時候好離著這兩個丫頭遠一點。
天天做新郎是好事,但是誰也架不住時時做新郎啊!
他生性靦腆,有時候都不知道怎么拒絕這兩個丫頭了。
最令他詫異的是胡妙儀的態度。
得知自己給兩個丫頭開臉以后,居然還給送了禮物。
沒有一點吃醋的意思。
之后,他是想不明白了。
無論如何,她胡妙儀是妻,明媒正娶。
而兩個丫頭只能是妾,還是“納”過來的。
所謂的“納”,跟東西沒區別,是可以隨時買賣的。
不管是地主富農,還是皇親國戚,“妾”都是一項重要的資產。
胡妙儀再是大大咧咧,也懂這些“常識”。
“你們啊,能不能忙自己的事情?”
林逸推開旁邊的明月,無奈的道,“真的很熱的。”
明月再次把手搭在林逸的肩膀上,笑著道,“奴婢不怕熱。”
林逸沒好氣的道,“你不怕熱,我怕啊!”
沒有一點憐香惜玉的意思。
紫霞笑著道,“王爺,你這些日子勞累的很,我與明月姐姐就想著替你捶捶腿,多解解乏。”
林逸白了她一眼道,“真的是這樣?”
紫霞舉起手掌道,“奴婢發誓,奴婢說的句句都是實話。”
“行了,那就這樣吧。”
林逸沒有辦法拒絕這溫柔鄉。
和王府的教導姑姑金梅四十有三,但是依然有優美的風姿,一舉一動,皆有章法。
她與死去的賴茹一樣,一直伺候在袁貴妃身邊。
如今王妃有了身孕,她再次被袁貴妃安排進了和王府。
在和王府,和王爺說一不二,但是她金梅一句話,無人敢說三道四。
不給她面子,讓她難堪,便是不給宮中的娘娘面子。
等和王爺從園子里離去后,她就筆直的站在園子的假山旁邊,交叉著手,看著面前的明月和紫霞。
“你們兩個小賤人也配嗎?”
“不知道姑姑這話是什么意思,”
明月不卑不亢的道,“姑姑的話,愈發讓人不明白了。”
金梅拿著手里的白色手絹,緩緩走向明月,直視明月道,“你這個小賤人,就不要揣著明白裝糊涂了,你們這點小心思,貴妃娘娘看的明白呢。
想著一步登天,也不看看你們自己是什么貨色。”
明月正色道,“姑姑,我二人盡心盡力伺候王爺,絕無二心。”
金梅笑著道,“既然沒有二心,那就把湯喝了吧。”
說完間,朝著身后的兩名侍女揚了揚手。
兩名侍女端著茶托,走到明月和紫霞的身前,低著頭,不發一言。
“姑姑這是何意,”
明月看著身前這一碗湯,氣憤的道,“還望姑姑讓我死個明白!”
“死?”
金梅搖頭道,“我也不是那么不講情理的人,你們也罪不至死。
喝了這碗湯,乖乖的。
奴才就得有奴才的覺悟,和王爺何等高貴,豈能容你們這等賤人玷污了。‘
如果不識趣,就是給自己找不自在了。”
紫霞趕忙道,“望姑姑明鑒,我二人從來沒有過這個想法!”
她們是九品不假!
但是,總歸是個奴才!
和王爺不把她們趕出王妃就是天大的造化了。
哪里還敢奢望給和王爺留子嗣!
金梅冷哼道,“這種事情哪里是你們這種賤人能做主的,趕緊喝了吧,我好向娘娘復命。”
明月冷色道,“姑姑非要如此咄咄逼人?”
她與紫霞已經是九品!
天下間,大可去得!
除了和王爺和總管,在任何人面前都無需忍氣吞聲!
包括瞎子、葉秋、和尚!
金梅面無表情的道,“那又如何,你二人要是抗旨不尊,我也沒有辦法,只能如實回稟娘娘。”
紫霞拉了一把明月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說話。
明月看向紫霞,兩人一同點了點頭,對著面前的兩個湯碗,伸出的手,在不停的發抖。
她們算是聽明白金梅的意思了。
她們不配孕育和王爺的子嗣。
和王爺不需要賤種。
她們必須喝了這碗湯,從此以后就斷了懷孕的可能。
她們不甘心!
但是,如果反抗!
讓娘娘知道了,和王爺又如何自處?
最終為難的是和王爺!
她們不愿意讓和王爺為難!
對上金梅那咄咄逼人的眼神,兩人終究端起了碗。
她們明白這是什么藥!
終身不能再有孩子了!
金梅冷眼看著,兩只碗已經兩個兩個女子的唇邊。
突然,她雪白的脖頸,現出了一抹殷紅。
她感覺有點疼。
伸出蔥白似得手指,剛摸到脖子,在眾人不解的神情中,直接落地。
只見那個依然站的筆直的身子在汩汩冒血,然后轟然倒地。
地上的血跡在太陽底下依然冒著熱氣。
明月慢慢轉過腦袋,看到了從林子里出來的葉秋。
她顫聲道,“你殺了姑姑,如何向娘娘交代?”
葉秋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冷聲道,“我只聽和王爺的吩咐,王爺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王爺?”
紫霞一下子就聽明白了意思。
葉秋殺金梅,是和王爺的命令!
但是,和王爺為何要如此做,她就不明白了!
葉秋冷冷的道,“你有疑問?”
明月踏前一步,一腳踩在血跡里,然后道,“葉秋,你真的殺了她。”
葉秋道,“這是和王爺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違抗。
王爺說,你是他的女人,就不能任由人欺負。”
他的話音剛落,就見明月和紫霞的眼角漸漸涌出了眼淚。
明月高掛。
景瀾宮。
袁貴妃摔了一個又一個茶盞,一個又一個飾物。
她的兒子,最在乎的人,居然敢把她的臉面踩在地上。
“金梅死了,賴茹死了,”
袁貴妃坐在椅榻上,雙眼無神的道,“從此以后,本宮還可以信任何人!“
“娘娘,”
小喜子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看著淚眼滂沱的袁貴妃,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安撫,只能硬著頭發道,“子嗣綿延,這也是圣上的意思,娘娘何必.......”
“閉嘴!”
袁貴妃突然呵斥道,“這些賤人,怎么能配得上我兒子!”
小喜子低著頭不敢再有言語。
“葉秋,”
袁貴妃突然恨聲道,“本宮要讓她血債血償!”
小喜子臉上的喜色一閃而過。
“我老娘還是不高興?”
林逸攤手道,“那我就沒辦法了。”
她只想過她老娘嫉妒心強烈,但是居然沒有想過,她老娘陰狠至此。
如果不是宮中傳過來的消息準確,恐怕明月和紫霞此刻已經是一具干尸了。
說好的是藥,其實是毒藥。
喝完之后,九死無生。
“王爺,”
焦忠一邊說話,一邊看著林逸的神色,“娘娘這些日子悶悶不樂,屬下看了也頗為擔憂。”
林逸擺擺手道,“隨便她吧。”
說完之后,不顧炎熱,拿著鉤餌,提著木桶,繼續去釣魚了。
月落烏啼。
悶熱不已。
“哈哈.....”
麒麟宮的德隆皇帝哈哈大笑。
沒有人知道他為什么笑,為何笑的這么大聲。
站在門口的小喜子對著旁邊站著的何連道,“這些日子,你就守著吧。
如果他死了,你就跟著殉葬吧。”
“公公!”
何連一臉驚愕!
趕忙追上小喜子,他追的越急,小喜子離得越遠。
隨著聲音越大,小喜子的身影已經漸漸看不見了。
“這叫什么事啊!”
何連一臉的生無可戀!
終究還是一個人扛下了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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