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家大侄子 第073章山不在高
劉信率領河北軍回到了邯鄲城。
且不說臧荼如何悔恨當初的決定,且又有從壺關撤出的呼蘭津部的匈奴騎兵與之合流,邯鄲城這里總算多了一些輕松歡快的氛圍來。
盡管燕國的軍隊與匈奴的騎兵集結在巨鹿一帶虎視眈眈,還是有許多邯鄲富有人家當晚擺起了酒宴,邀請許久不見的朋友。邯鄲百姓這次算是徹底放下心來。
雖然劉信之前坐鎮邯鄲,穩定了邯鄲城內不安的情緒,但那只是建立在劉信的個人的名望之上。而劉信加上兩萬河北子弟兵,便足以確保邯鄲是河北第一堅固之城了。
如果說誰最對“邯鄲是河北第一堅城”感到無力,卻并不是巨鹿方面,而是劉邦。
所為縱虎歸山,放龍入海,這虎一旦歸了山,龍一旦入了海,想要擒住便很難了。如今邯鄲是劉信的巢穴,劉邦若想穩定河北的局勢,就必然有求于邯鄲,有求于劉信。到了今日,若他還指望利用劉信心中的華夷之別,所謂的大義,來逼迫劉信的妥協,那蠢的便是他自己了。
只能說歲月到了這里,誰還不是個油膩老男人。互相妥協是對雙方都好的選擇。而有妥協便有犧牲。全旭便是那個犧牲品。
劉邦之前許諾全旭主持河東方面軍,可如今無論如何也不能坦然交付了。劉邦將河東路的兵馬交給他信賴的周勃、灌嬰等人。劉邦又召王平回來,卻是安排了全旭為趙國相,讓他去邯鄲,與劉信團聚了。
劉邦給出的理由也很充足:河北局勢紊亂,不可無大將坐鎮。趙王雖然懂軍事,畢竟是一國之主,不可再輕涉險地。司馬芝聽說了后,冷笑與同僚道:“是啊,大王的確不可再輕涉險地了,而如今于大王而言,最危險的地方難道不是皇帝的中軍營帳嗎?”一言既出,眾人都是訕訕而笑。
夕陽西下,全旭騎著一匹瘦馬,來到了邯鄲城下。并未看到歡迎的依仗,他自嘲一笑,本準備要牽馬入城,卻忽然聽到后面傳來聲音:“老友,若不嫌旅途疲憊,何不找個酒館小酌一番?”
全旭回頭看到了頭戴箬笠書生打扮的劉信。劉信怕別人認出了他,說完了話,便先走在了前面,不怕全旭不跟上來。全旭苦笑,前面的男人明明是這么普通,卻又那么自信。
二人一前一后來到了一家酒鋪上。全旭將馬交給了店主,便跟著劉信上了二樓的雅間。雅間中已經有一人在等候了,卻并不是司馬芝。經劉信介紹,全旭得知屋內等待之人叫張奔月。而張奔月也終于見到了這些日子在邯鄲城傳得沸沸揚揚的全旭。
張奔月只聽說他曾經算是劉信的舊友,二人很早便相識了。至于如何相識,實在是太早了,以至于對于外人來說,早已經是一段模糊的記憶了。甚至,全旭自己也都記不清了,只覺得當初是被劉信給忽悠著相識的。
三杯兩盞淡酒,劉信既沒有談他與全旭的過往,也沒有談對全旭的安排,只是說了一些河北的近況,將張奔月的情況詳細向全旭介紹了。全旭有些迷茫,他不明白劉信這是在做什么?給自己介紹新朋友嗎?
全旭雖然有些迷茫,但還是注意到了一點,當劉信談到一個叫李婉兒的姑娘時,張奔月的表情上難掩失落。到底也是個情場失意之人,所謂難兄難弟,也因此,全旭對張奔月的感官提升了不少。
三個人酒喝得不多,只記得先用了盞,后來又嫌小換成了碗,換碗之后,每人又喝了十大碗而已。劉信原本打算與全旭、張奔月三人來個抵足而眠,虞姬卻帶人來,將劉信給架走了。于是,只剩下全旭與張奔月二人抵足而眠了。
虞姬將劉信帶回家后,便按照劉信之前的吩咐,給劉信喂了一碗醒酒湯。酸辣的醒酒湯入了喉,劉信終于清醒了許多,卻是一臉落寞地盤坐在床上。
虞姬本要回去照看孩子的,看到劉信這副模樣,笑著搖了搖頭道:“若是知道你清醒后這副失落模樣,倒不如讓你一醉到天明!”
劉信右手指了指自己,笑道:“那你可知道我這叫做什么嗎?這叫做自作自受。”
“你現在是有些發酒瘋了。”
“那你快點離開,莫要讓我真發了酒瘋。快走!快走!”劉信竟是攆起了人來。
虞姬抿著嘴唇,抬頭看著劉信發著酒瘋的模樣,一雙眼睛在劉信身上探索,似乎在盤算著這個男人的價值,最終她關上了門,將月亮關在了門外。
且不說風花雪月,先說一說全旭與張奔月這里,二人抵足而眠睡了一宿,他們都是做過將軍的人物,不用喝醒酒湯,酒早已經醒了,只是卻都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么。
張奔月本來負責新兵訓練的。劉信率領河北軍回到邯鄲后,便直接讓一名中層軍官接替了張奔月的職務,只說對張奔月有新的任命,卻要等全旭來邯鄲才告訴他。
劉信與全旭、張奔月一同坐在車廂中,劉信不說話,張奔月、全旭倒也不覺得有說話的必要,就這樣一路寂靜直到馬車停下。張奔月下了車,見到了胡騎營。
胡騎營里住的都是樓煩人。劉信當初因緣際會做了樓煩人的大酋長。雖然一直忙碌他事,卻到底盡了一些大酋長的責任,利用邯鄲商會經營的部分利潤來補貼樓煩人的生活,并在邯鄲城內單獨設立胡騎營來安頓他們。
華夷之別,不同的生活方式,讓邯鄲人對劉信將胡騎營安頓在城內一直有些抱怨的言語。劉信卻還是堅持讓樓煩人居住在了城中,依靠本人的聲望壓制住了這些異樣的聲音。
漢家大侄子 第073章山不在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