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被干擾的預測

“開什么玩笑，第四紀元的歷史記載中，神靈的神跡都寥寥無幾，降臨這種荒謬可笑的事情，他原荊棘會大主教會相信？”波文瞬間收斂悠閑姿態，表情驚詫道。

沉吟兩秒，海納斯低沉追問：

“哪一尊魔神？”

“啊？”傷痕累累的男子迷茫不解，凍得紫紅的嘴唇抖動著謹慎回答：“我，我不懂，魔神就是魔神……有一次大主教舉辦‘獻祭’儀式，所有人跪在雕像面前，以血液和靈魂發誓效忠魔神……其實，我們很多人屬于被迫叛變荊棘會，體內潛伏著邪惡的種子，不順從就會死。”

“先控制住，又讓自己人發誓，雙重保險，那家伙做法挺狠，我喜歡。”波文嗤笑一聲。

他十八歲開始執行“暗星殿”發布的任務，如今四十六歲，深刻體會過邪惡職業者的殘忍、血腥、恐怖和極端，能活到現在，他殺過幾十名變成怪物的同伴，吞噬過惡心的腐肉，經歷過太多陰謀背叛，早已不是當初的天真少年。

魔神就是魔神……海納斯腹誹念叨，冷漠注視男子雙眸。

據他所知，魔神不止一尊，就像神靈只是一個統稱，從第一紀元誕生到現在的正統神靈有五尊：命運女神，光明與奇跡之神，星月之主，戰神，智慧與勝利之神……虔誠信徒在使用特殊儀式的時候需要詠唱神靈的尊稱，例如：星月之主，“祂”是至高的紅月，無盡星辰的主宰，憐憫黑暗的指引者，紅白女皇的高傲。

海納斯曾經在惡魔海域找到“神諭”的同時，旁邊巍然屹立有一塊布滿苔蘚的石板，上面記載的部分內容表明：西大陸存在“死神”，全知全能的造物主并非純粹正義，海妖族堅信“海神”守護著它們，精靈族信仰精靈女皇，巨龍族信仰遠古龍神。

……星月之主教會封存的那篇文獻記載，“靈界”主宰者似乎等同于神靈的存在，被尊稱“靈皇”。

原本信仰全知全能造物主的圖爾瓦斯為何背叛荊棘會改變信仰？還是他最初就是某一尊魔神的虔誠信徒？

種種念頭紛呈，海納斯愈發覺得事情嚴重性，再次冰冷質問：

“初始之書在誰的手里？”

“暗影隊長、千媚隊長、龍瓏瓏、惡徒，他們四人共同保管書籍，具體誰拿著，我也不清楚。”這名荊棘會的成員徹底失去反抗意志，老實而坦白地告知，“前幾天喝酒，暗影隊長講過，初始之書只是載體，可以容納數百靈魂的道具，關鍵是愿望羊皮卷的選擇，每隔幾天，甚至兩三周，羊皮卷就會指定一個想要的靈魂，他們便展開追蹤調查，找到目標人物，進行蠱惑，自愿‘獻祭’的靈魂才有用。”

“如果長時間沒找到目標人物，愿望羊皮卷就會更換想要的靈魂。”

“奪魂？擁有‘靈性’的道具？”波文嘀咕自語，側目望向沉思不言的海納斯，詫異問道：“你該不會真相信圖爾瓦斯能讓魔神降臨？”

“第四紀元根本就不存在神！”他毅然決然補充一句，表達觀念。

不，神靈真實存在，愚昧無知的你們怎么可能探索出世界的奧秘，白貓先生創造的夢境空間超脫現實，那或許才是神靈居住的地方，我們都太渺小！海納斯內心反駁波文觀念，無聲嘆息。

他們不再搭理苦苦哀求的男子，踱步離開地下室，隨手封死木門。

沐浴溫暖陽光的波文掏出香煙點燃，雙肘拄著陽臺護欄，銀白眸子瞭望繁華城市街道，喃喃低語：

“冰塊臉，咱們在一起執行任務五年了，提醒你一句，別插手圖爾瓦斯的事情，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但我不想你送死，那家伙是嗜血的惡魔，第六階層職業者——根本不敢想象有多恐怖。”

“不管你走不走，我明天就離開明朗。”

“謝謝。”海納斯毫無情緒波動道。

“臥槽！老子第一次聽見你說謝謝！”波文震撼得香煙落地，旋即玩味打趣道，“你再說一遍，我或許會考慮留下來幫你。”

海納斯平靜地瞥了他一眼，陷入沉思。

帕克佐蘭街區。

順利晉升第二階層“魔法使”的莫文背著登山包，駐足金色占星俱樂部樓下，抬頭望向金燦燦的招牌，緩慢走進樓道。

來到二樓，視之所及，對開玻璃門內燈光明亮，空間寬敞，門欄寫著“金色占星俱樂部”。

進入大廳，木制柜臺里面站著一位負責接待的漂亮女士。

這位女士盤著棕紅色的頭發，嘴唇左下角有一顆痣，正在和阿亞老師愜意聊天。

“莫文先生！你背著大包準備外出旅游？”阿亞依然身穿長款黑袍，幾乎遮掩雙腳，臉頰涂抹藍色、白色、綠色特殊顏料，微笑打招呼。

審視對方，莫文意味深長道：

“阿亞老師，你這角色扮演讓我想起一個人。”

“誰啊？”阿亞灰色眼眸富有興致注視他詢問。

“兩百年前被大火燒死的女巫，凱齊婭.琳森。”莫文半開玩笑半幽默道：“根據書籍記載，她屬于最古老的女巫，喜歡在臉頰涂抹特殊顏料，身穿長款黑袍，掌握神乎其神的占星術，死于明朗某處閣樓。”

“這故事我也聽聞過。”負責接待的漂亮女士奧麗淺笑道。

阿亞嘴角微笑慢慢淡化，轉而抽搐：

“你現在不但比奧德斯副教授更讓人討厭，還很毒舌。我可沒有在模仿女巫，我是興趣使然的占星師。”

輕談一句，莫文故作隨意地問道：

“前段時間，是不是有兩名美麗的小姐找你占星？其中一人年齡偏小，脖子處掛有紅寶石吊墜，手腕纏繞紫水晶。”

美麗的小姐？阿亞頓時回想起對方描述的是誰，畢竟，會找他占星的人寥寥無幾，全靠奧麗偶爾的介紹，才有生意。

“你……”阿亞繞圈打量莫文，豁然明悟什么，“你們有幾分相似，她該不會就是你提及過的妹妹？”

“答對了，她就是我妹妹，那你應該明白我找你的意圖。”莫文皮笑肉不笑道，

他脫帽接過奧麗遞來的紅茶，溫和表示，“謝謝你，漂亮的女士。”

奧麗保持著淺笑，拿著抹布清潔柜臺，不再打擾他們談話。

“額……我……”阿亞尷尬輕咳兩聲，苦澀笑道：“你也清楚，我的占星術從來沒有準確過，真不是我胡言亂語，星盤顯示的預測結果就是第六百五十五名犧牲者，我都搞不懂什么意思。”

“再說，她們兩個人，我只收費4銅幣……唉，我老婆懷孕了，我得多掙點錢。”

“你真不知道預測的結果代表什么？”莫文蹙眉追問。

聳肩，阿亞坦然回答：

“真不知道，不過，犧牲者在占星結論中不算好，讓你妹妹注意些，別接觸稀奇古怪的東西。”

“稀奇古怪的東西……”莫文一本正經再次審視他。

看我做什么？我又不是東西，呸，我是東西，也不對！阿亞捂著額頭，義正言辭道：

“錢呢，我肯定不會還給你，4銅幣就當我的勞累費，懂不懂？”

“懂，你這個業余占星師。”莫文在“業余”兩字咬字挺重。

既然阿亞老師并不靠譜，那艾米婭成為血跡儀式第六百五十五名犧牲者的可能性就不高。

以防萬一，我應該學習更高級的防御類護符或水晶制造，送給妹妹。

要不移居得了，去首都科爾加斯……

莫文念頭閃現，微不可見地搖頭，身為利斯坦郡守命者第三小隊成員，明朗就屬于他需要守護的城市，除非教會高層對他進行調派。

端起柜臺咖啡杯，抿一口，阿亞隨口抱怨道：

“業余也好，專業也罷，能養活自己和家人就行。最近諾森大學實施新政策，院長從首都那邊聘請了幾位聞名遐邇的資深教授來給我們傳授全新教學理念，月底還有一場講師的考試，不合格的工資扣百分之十，每年考一次。就這幾天，四五名實習講師申請離職。”

“算了，跟你講也沒用。奧麗，你招呼他吧，我去休息區找顧客聊天，有新的顧客記得推薦我。”

默默望著阿亞老師遠離背影，莫文內心輕嘆……克羅王國貴族和上層階級的人士過著衣食無憂，奢侈的生活，底層普通人則每日為了生活勞累奔波，收入微薄，1銅幣也極其珍惜。

他收回目光，收斂思緒，笑笑問道：

“戴維爾先生今天在嗎？”

“如果你找穆爾先生的話，需要等一會，他前兩周沒來俱樂部，今早一來，之前預約的人就排起了長隊。”奧麗指了下不遠處的休息區，莞爾一笑道。

半側身，莫文這才注意到休息區坐著十幾位衣著華貴的先生和女士們，品紅茶，閱覽新聞報。

利斯坦郡著名占星家戴維爾，榮獲“占星大師”、“神秘學者”、“星空探索家”等稱號，每次收費8里恩至3金票，一周上班一天，真是讓人羨慕的職業。

莫文拿出2里恩，溫和笑道：

“請給我一杯1里恩的錫諾咖啡，剩余1里恩感謝你上次的幫忙。”

優雅接過2里恩鈔票，奧麗微微彎了下腰，嗓音甜而不膩贊美：

“慷慨的先生運氣不會太差，你請在休息區等候片刻。”

莫文回以微笑，拿著棕色氈帽找到空位坐下，悠閑拾起桌面《明朗案件報》，忽地被頭條新聞標題吸引：詛咒的哥爾斯密鎮。

……9月19日上午7點整，加爾諾男爵的兒子死于別墅臥室，案發現場布滿復雜詭異圖紋，有人稱“那是神靈對哥爾斯密鎮的詛咒，那位男爵私下肯定做了什么觸怒神靈的事情，牽連小鎮”，同天，某位年邁的老者在路過墓園的時候看見綠色飄浮空中的火焰，另外，獨居的寡婦表示自家閣樓半夜會響起腳步聲……

科斯特.加爾諾的死亡居然引發如此報道，估計夸大其詞的成分比較多。

四十分鐘后，休息區人數減少一半。

奧麗一襲職業正裝彰顯獨特氣質，以標準笑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道：

“先生，我現在就帶你去星宇室。”

莫文輕輕頷首，起身拿好東西，拐過彎，停在距離會議室右側房門前。漂亮的奧麗輕緩敲響木門，打開，柔和地說道：

“請進。”

陰暗房間，深色窗簾隔絕陽光，僅靠墻壁鑲嵌的一盞柵格煤氣燈帶來微弱的可見。四周繪畫的星空圖紋與上次稍微不同，各類占星道具應有盡有。

身穿黑白休閑裝，脖子掛著紫水晶銀鏈吊墜的戴維爾.穆爾懶散依靠座椅，他右肘支立于桌面，讓掌部悠閑地抵著微側的腦袋，淡金色眼眸滿含笑意注視莫文。

“你看起來有些不太一樣了。”戴維爾饒有興致道。

莫文關閉木門，室內光線黯然幾分，搭配墻壁星空圖紋和稀奇古怪的占星道具，烘托特殊氛圍。

每一位占星家都喜歡搞些神秘？他腹誹吐槽，坐在顧客的位置上，儼然道：

“我以為你還在科爾加斯……我想請你幫艾米婭占星一次……”

他簡明扼要陳述一遍阿亞老師對妹妹的占星結果，以及自己的猜測。

“血跡儀式的犧牲者？”戴維爾嗓音富有磁性道：“你太緊張過度了吧，我見過幾次阿亞，純粹將占星當成娛樂和賺錢工具的普通人。”

話語一落，戴維爾拾起柜臺擺放的火柴點燃三支蠟燭，以三角形的方位安置桌面中間，柔和燭焰晃動幾下，漸漸明亮穩定。

接著，他拿起一副黑色紙牌，隨口問道：

“你有沒有她隨身攜帶的物品？或者使用過的東西？”

“沒有。”莫文搖頭回復。

“那我就只能憑借感覺來占星預測……由于涉及血跡儀式，結果可能會被未知力量干擾，別抱有太大期望。”戴維爾邊洗牌邊解釋，“占星并非萬能，限制很多，也不能太依靠，結果只是一種預警，一種參考，而不是必定發生。”

熟稔地完成洗牌和切牌過程。

戴維爾捻起最上面的第兩張牌，平穩橫著推到莫文面前道：

“順時針翻開這兩張牌，預測你妹妹與血跡儀式的牽連程度。”

莫文伸手連續順時針翻開兩張牌。

“愚者”、“命運之輪”。

“果然，涉及血跡儀式的占星存在未知力量干擾，幕后的家伙極其謹慎。”戴維爾收回“塔羅牌”，吹滅蠟燭。

干擾，難以揣摩的結果……莫文沉思片刻，朝著對方輕緩頷首，起身準備離開。

“等等！”戴維爾忽地喊住他，攤手道：“占星費用，2金票。”

你什么都沒占星出來，竟然要收我2金票！莫文滿頭黑線，給了戴維爾一個“咱們這么熟，錢就不用了吧”的眼神。

戴維爾秒懂，回以“要么給錢，要么我揍你”的眼神。

“你狠！”莫文深吸一口氣，平復被坑騙的情緒，掏出2金票放到桌面，一步三回頭看著孤零零的金票，威廉國王肅穆的頭像似乎在對他挽留。

哐當，木門關閉，戴維爾嘴角勾勒出得意洋洋的笑容，心情舒坦地拿出小本本，開始記錄：

9月20日，下午，莫文.維爾多極其不情愿的給我2金票占星費用，看著他念念不舍的表情，我感覺人生真是美好。

補充：他還對我拋眼神，嗯，用那位賢者發明的單詞來講，我嚴重懷疑他是一個——gay！

也不對，莫文.維爾多是有女朋友的人，難道……

請：m.mxguan

初始職業 第一百六十六章 被干擾的預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