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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殺人了(上)

更新時間:2020-06-21  作者:庚新
篡唐 第八章 殺人了(上)
言慶也是無奈之舉!

前世為官,他深知‘木秀于林,風必摧之’的道理。多少個急先鋒,多少個鋒芒畢露者,最后都是凄涼謝幕。為政十數載,言慶從不會主動跳出來,更多時候,他喜歡居于幕后。

老子的無為而治,并非是碌碌無為。

關鍵在于一個‘勢’,言慶最擅長的,就是借勢。

但現在,他無勢可借,也無人可用。

就算是鄭世安,也不可能聽了他一句話,就去冒冒失失的派人監視鄭常和王景文。

畢竟,這年月尊卑觀念深入人心,普通人哪敢有犯上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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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遠堂內宅,有一個幽靜的小院子。

院落中,只有一間青磚紅瓦的小房間,是鄭大仕看書休息的場所。屋后,有一塊花圃,如今被殘雪覆蓋,透出凋零之氣。一朵紅梅,在花圃的角落中綻放,在皚皚的白色之中,散發勃勃生趣。

書房名紅蘆,蓋因那房頂紅瓦,生有茅篙,映襯紅瓦,若同紅色蘆葦。

鄭大仕正端坐于書房中,看著鄭世安為他煎茶。

他微笑道:“世安,你這煎茶的手藝,可是比言慶差了一些。”

鄭世安嘿嘿一笑,“言慶這孩子,學東西很快,也很上心。只是性子清冷了一些,不像個小孩子……不過他很懂事,也很孝順。呵呵,多謝老爺給了老奴一個好孩子啊。”

“這本就是你應得的嘛!”

鄭大仕說到這里,話鋒突然一轉。

“世安,徐媽的來歷,你可曾查探清楚?”

鄭世安分出湯花,表情嚴肅,“老奴查探過,但至今仍沒有線索。

原想接降龍功的線索,看看能否追查出一二來,可……五年了,仍沒有半分頭緒。”

鄭大仕笑了,“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

徐媽來我鄭家有五年了,表現的非常本份,沒什么逾矩之處。只要她不是心懷不軌,那就不要再查了。誰還能沒個落魄的時候,不過去了洛陽之后,你還要繼續盯著他們。

我聽說,圣人有意遷都洛陽,但被大家勸阻了。

不過今后的洛陽,定然會成為重要所在。仁基此次就職洛陽曹掾,你還需幫襯一下。洛陽豪族眾多,官宦之家不計其數。自北魏孝文帝遷三十八姓九十八部落大人定居河洛后,那邊的情況,就非常復雜。仁基做事,有時候還是毛糙了些。”

鄭世安點點頭,“老爺放心,老奴定會竭盡所能。”

在單獨和鄭大仕相處時,鄭世安說話很隨便,與平時在人前的恭敬,全然不同。

而鄭大仕也不在意,似乎習以為常。

“我聽說言慶喜好書寫,時常在家中以樹枝代筆,以黃沙為紙,寫寫畫畫的挺不容易。

宏毅也到了就學的年紀,等到了洛陽之后,讓言慶和他一起就學。

仁基從長安邀請了顏師古隨行,為的就是給宏毅做先生。正好讓言慶取做個伴兒吧。”

鄭世安先是一怔,旋即喜出望外。

“可是那‘割雞焉用牛刀’的顏師古?”

鄭大仕點頭道:“正是此人!”

顏師古,是北齊名儒,顏氏家訓作者顏之推的孫子,京兆萬年人。仁壽初年,顏師古由尚書左丞李綱舉薦,出任安養縣(今湖北襄樊)縣尉。當時尚書仆射楊素看他年紀小,于是就笑問他:安養劇縣,子何以治之?

意思就是說,安養那么重要的地方,你能治療好嗎?

顏師古回答道:“割雞焉用牛刀。”

那就是說:讓我去治理那種小地方,如同殺雞用牛刀,大材小用了……

于是,這割雞焉用牛刀,也就成了時人對顏師古的一種稱呼。后來顏師古政績突出,但由于性情剛直,所以被罷了官,居住在長安。沒想到,鄭仁基居然把他請到了洛陽。這其中固然有生活的壓力所致,但更多的,還是鄭氏門閥的號召力。

門閥世族,以經史傳家,對文人士子有著巨大的吸引力。

鄭世安也聽說過顏師古的名氣,對于鄭言慶能拜在顏師古的門下,自然非常高興。

即便,言慶是以陪讀的身份,但能得到良好的教育,總是一件好事。

這說明鄭家已經開始重視言慶,并且安排在鄭弘毅的身邊,其用以自然非常清楚。

“老奴代言慶,多謝老爺提攜。”

“世安啊,你從小跟隨于我,一晃五十載光陰。你我名為主仆,實若兄弟。言慶雖非你己出,但聰慧過人,我也非常喜歡。這種客氣的話,以后就莫要再說了。”

鄭世安感激的,老淚縱橫。

“言慶最近忙些什么?”

“他啊,還不是和往常一樣,要么習武強身,要么就是寫寫畫畫。”

鄭世安說到這里,明顯的停頓了一下,似是有話要說。

鄭大仕笑道:“世安啊,有什么話,就直說……莫要吞吞吐吐,可不是你的風格。”

“言慶前些時候,說了一些古怪的話。”

“哦?”

“老爺您聽了可別生氣,我也知道他不該這么說,但細想也覺得有些道理……言慶說,二老爺有時候對王景文和裴安太過放縱了,那兩人也忒不知尊卑了。”

鄭大仕一怔,眼睛不自覺的瞇成一條縫。

“言慶真的這么說?”

鄭世安嚇了一跳,連忙解釋道:“小孩子胡說八道,口無遮攔,老爺您切莫怪罪。”

鄭大仕說:“我倒不是怪罪他,而且我也知道,你心里怕也是這么想。”

“老奴不敢。”

鄭世安連忙匍匐在地,口稱有罪。

鄭大仕笑了笑,“我說了不會怪罪,世安你不必擔心。只是有些事情,你還不明白,回去好好教訓言慶,讓他莫要亂說話,免得引來禍事……好了,你先退下。”

鄭世安喏喏退出,心里仍是七上八下。

待他退走之后,鄭大仕驀地雙目圓睜,嘴角勾勒出一抹古怪的笑意。

沒想到,這小家伙居然能有此眼力!

若這樣的話,倒還真值得好生調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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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過得很快,眨眼間就到了臘月。

天氣變得更加寒冷,但新年即將到來,人們變得越發忙碌。臘八、小歲、除夕接踵而至。臘月二十三,正是小歲來臨,也就是后世所稱的‘過小年’,祭灶之日。

這祭灶,原是先秦五祀之一。

似鄭家這等世家大族,對祭祀之事更加看重。

所以一大早,整個安遠堂就開始忙碌起來。祭灶儀式,大都是在傍晚,必須舉族出動。安遠堂上上下下過百人,在鄭大仕的帶引下,開始了祭祀的儀式。

鄭言慶也參加了祭祀,并且在其中,擔任重要的角色。

當鄭大仕行祭拜禮節的時候,身后必須要跟隨一個幼童。這個幼童,年紀也有界定,過了八歲,就不能再擔當此任。鄭言慶實際年齡五歲,但虛歲卻剛好七歲。

也就是說,這是他頭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充當輔祭的角色。

對普通人而言,充當鄭家的輔祭,絕對是一種榮耀。這表明,鄭家已視之為自己人。

此時,鄭言慶就穿著一件華美的衣衫,不過懷里卻抱著一只公雞。

這有個說頭,叫‘灶馬’。

待祭祀完畢之后,灶神就會騎著‘灶馬’,回轉天庭報到。

所以,這灶馬的身上,還配有鞍轡。言慶懷抱著公雞,跪坐在鄭大仕的背后,神色莊重。

而鄭大仕先誦讀祭文,而后又叩拜天地,祈求來年風調雨順,幸福安康。

祭文的詞藻,非常華美。

并且輔以獨特的音韻樂律,吟誦出來,格外動聽。

言慶感覺這種方式的吟唱,遠比后世那些不知所謂的流行歌曲好聽百倍。于是靜心聆聽……

鄭大仕祈祝完畢之后,言慶抱著公雞,走上前去。

只見鄭大仕表情肅穆,神色莊重,一手握住公雞的脖子,向祭壇上的草料堆推送三次之后,另一只手掬一捧涼水,灑在公雞的頭上。言慶清楚的感受到,公雞的驚戰。

“灶神接受了,灶神接受了!”

公雞驚戰,代表著灶神接受了這只灶馬,否則就要重復一次。

言慶在參加儀式之前,已得了鄭世安的叮囑,連忙大聲呼喊起來。

緊跟著,鄭大仕從祭臺上抄起一柄匕首,在公雞的脖子上抹了一下,干凈利落。

雞血噴灑在言慶身上,而言慶不敢有任何舉動。

鄭大仕點起祭品,言慶將公雞的尸體投入大火之中,只見濃煙滾滾,火焰沖天。

“灶神升天嘍!”

這是鄭言慶的臺詞。

隨著他稚嫩的聲音響起,安遠堂舉族之人,同時匍匐在地,大聲吟誦,以祝福灶神一路順風。這吟誦的祭文,都早已安排妥當。吟誦的時間,到大火熄滅為止。

一時間,安遠堂中,彌漫莊重肅穆之氣。

篡唐 第八章 殺人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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