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玉令 第467章 半夜來會
趙看她一眼,大步走近,“你跟我來。”
時雍原以為抓到大人“爬墻”這事是可以偷偷嘲笑一下他的,哪曾想這男人沉著臉便命令她,然后掉頭而去,比她還要厲害幾分。
時雍看著他背影,對春秀道:“你下去吧。”
春秀還在發傻,聽了時雍的話終于松了口氣,小聲說道:“姑爺好兇啊!小姐,我有些怕他。”
時雍愣了愣,看到小姑娘擔憂的樣子,噗聲輕笑,“不要怕。他又不會打人,他也打不過我。”
春秀分明就不信:“姑爺比你高很多,還有刀,他不是打不過你,是寵著你的,才不舍得打呢。在大青山的時候我就瞧出來了……”
時雍笑不可抑,拍拍小姑娘的后背,“那你趕緊出去吧。一會叫他看到可不得了。還有,既然姑爺翻墻來的,便是不想讓人知道,你出去別同人說起,明白嗎?”
春秀頻頻點頭,乖乖地出去了。
時雍把門閂上,回到自己房里,見趙端坐在她剛坐過的椅子上,拿著她的茶盞在喝水,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面容有些慍色,但被他隱藏得很好。
“過來!”
看時雍站原地不動,趙又看了她一眼。
時雍嘴巴抿了抿,手捂著胳膊的傷口,老老實實走到他的面前,一言不發地看著他。
這委屈的眼神勝過千言萬語,趙愣了愣,放下茶盞,牽了她的手坐在自己腿上,一時又說不出責怪的話了。
“傷口找大夫處理過了嗎?”
“我自己就是大夫。”時雍犟嘴,看他臉色不愉,又哼聲道:“皮外傷,不礙事。”
趙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無奈地道:“你啊,讓人欺到頭上了也不肯告訴我。”
時雍道:“不是人家今天剛剛上門來欺負嗎?我又不會未卜先知,哪里曉得他們那么不要臉呢?”
趙冷哼一聲,冷眼看她,“我看看傷在哪里。”
時雍連忙捂住胳膊,“看什么?我都包扎好了,不能再動,痛著呢。”
看她這一副緊張的模樣,趙眉頭微挑,“你就知道跟我厲害,以為你不知道痛呢?我為你做的護腕是白做了么?”
時雍道:“一開始我以為只是尋釁,哪里知道他們會動刀子。是我疏忽大意了,要早知道這些人是有備而來,我先打得他滿地找牙,怎肯讓他傷我?”
趙瞇起眼看她片刻,撫了撫她胳膊的傷處,聲音嚴厲了不少。
“你這膽大妄為的東西,還敢說不知道?”
時雍:……
她承認,一看宋老太帶人來挑釁,她就猜到了這事不尋常。宋老太這人雖然壞,但不蠢。上次她給了宋老太教訓和警告,不能一點都不長記憶。更何況,宋老太鬧歸鬧,罵歸罵,多少會留底線的,她私心里還是想靠著三兒子享福,哪會肉還沒吃著就直接來砸鍋的?
除非有人許了她更大的好處。
很顯然,一切的事情趙都知道了。
時雍抿了抿嘴唇,小聲埋怨道:“果然白執這個人靠不住。哼,都說了不要告訴大人,他還是大嘴巴。”
趙斜眼,“他是我的人。”
“我也是你的人呀。我都受傷了,大人還來責備我。”
時雍借著房中燭火氤氳的燈光,看著趙臉上的陰云密布,故作委屈地低下頭。
“現在順天府誰不知道我是大人您未過門的妻室?我尋思,看在大人的臉面上,借這些人二十個膽子,怕也不敢來我家店里尋事。哪里曉得,人家偏就不給大人面子了。”
看趙越聽臉色越沉,時雍心知什么事都瞞不過他,于是將雙手摟上他的腰,輕咬下唇,淡淡一嘆。
“我不是不告訴大人,是不愿意讓大人為難。既然大人沒有動他,肯定是時機未到。我怎能因為我家里的私事,破壞大人的計劃?”
趙低頭看來,目光幽冷,“你這女子,滿嘴沒一句真話。”
頓了頓,他將時雍摟到身前,端詳著她的臉道:“你知你與廣武侯府是什么關系?”
時雍心下一驚,仰臉望著他。
“大人是說,確認了么?我的親娘是通寧公主?”
趙眉心微微蹙起,點了點頭。
“我原本不打算現在動廣武侯府,既然欺到你的頭上,那就怪不得我了。”
時雍一聽,“動得了嗎?廣武侯根基深厚……”
趙冷聲一哼,“滿朝皆言我挾裹太子,一手遮天,若不乘了這股東風除去奸佞,我豈非白白擔這污名?也罷!奸佞不除,寢食難安,此人是留不得了。”
他說得平淡,時雍卻聽得暗自心驚。
除奸鏟惡這話說來容易,可這奸惡之人若是朝廷重臣,皇親國戚又另當別論了。
朝野勢力極為復雜,牽一發而動全身,要動廣武侯府無異于將一棵千年老樹連根拔起,難度可想而知。
“此事難辦,大人還需三思。”
時雍看著趙,有些擔憂地道:“不論我與廣武侯府有什么關系,我對這父女二人都無好感。大人要動他們,我自是半分憐憫皆無,但若是時機尚不成熟,大人僅僅是為了幫我報仇,那大可不必著急。”
趙眼睛里掠過一抹幽暗的光芒,一只手挑起時雍的下巴,凌厲的視線幾乎要望入她的心扉。
“你不就想借我的勢除去他嗎?膽給你了,你卻怕了?”
時雍呃聲,心虛得不敢看他眼睛。
“這不是擔心大人嘛。大人想動廣武侯,那是硬碰硬的。主要是長公主那邊,總會因為通寧公主給侯府幾分臉面的……”
趙環住她的腰,重重一緊,將她整個兒納入懷里,低頭望著她,聲音略略有些低沉。
“你不都幫我謀劃好了?”
時雍一驚:“我何曾有幫大人謀劃?”
趙語氣淡淡地道:“陳香莧欺你,你在她身上灑癢藥,陳家派人刺殺你,你帶人打砸了她的鋪子,惹來陳家更大的憤怒。你結交長公主,再在長公主府認親……”
說到這里,趙停了下來,看著時雍坦然的雙眼,目光幽暗而冷漠,但語氣聽不出半分責怪。
“你不告訴本座,不阻止,任由事態發酵,就是想讓陳家在這條不歸路上越走越遠,直到無法收場,就算長公主出手都救他不得。”
時雍皺眉看著他。
這男人表情平靜得看不出喜怒,盡量她一開始就知道,這些事情都瞞不住他,但她還真的希望趙能一直裝聾作啞,當成不知,任由陳淮越作越死。
正如那日她同烏嬋講的,陳襲了陳景的爵位,盡量只是一個宗親侄子,但古人對子嗣的認同和后世是不一樣的,只要抱養過來認了兒子,那便與親子無異了,享有等同的權利。要扳倒一個開國功臣的兒子,難如登天,怕就怕到時候“自罰三杯”,那就難看了。
這也是趙為什么按兵不動的原因。
要辦就得辦成鐵案,讓他再也翻不了身,要不然后患無窮。
這一點,趙明白,她也明白。
時雍皺了皺眉子,喉頭突然有些喑啞。
“大人說這些的原因,是覺得我不該反擊,不該生出睚眥必報的心思,不該同長公主攀交情,也不該引導通寧公主把我認作女兒嗎?大人以為我這么做,是因為貪圖榮華富貴,想做皇家的女兒嗎?不是,我做這些,只是想為大人留一條后路。”
趙看她說得氣苦,又束緊她腰。
“你這女子,本座何曾怪罪你?”
時雍皺起眉頭,“我明白大人的想法,我一個女子,本不該生出這么多心思。但我多是無辜,哪一樁哪一件不是為了大人,為了我們的未來?”
看趙臉色陰沉,時雍將他臉扳起來,眼對眼地看著他,嚴肅地道:
“大人雖是位高權重,可備不住他們是一家人。你再怎樣做得對,還是個外人。這世間,有幾個人會胳膊肘往外彎呢?到時候,大人里外不是人,朝堂上無人聲援,百姓也不理解。大人總不能真的帶兵造反,自己做皇帝吧?”
一聽她說這話,趙神色當即一變。
“阿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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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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