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三章.這也太遺憾了吧?

怎么東野司一直跟著自己啊...？

而且看上去還一副很有興致的表情。

她有些想要問東野司，但話還沒說出來，東野司就已經笑著堵住她的嘴了：“我也挺尊重木條會長的，上次藝術祭與她也算是有所合作，所以也想順帶說一聲再見。”

他又擺擺手，顯得很和氣：“間中同學不用在意我的，請千萬不要拘謹。”

是啊，千萬不要拘謹，要哭多大聲就要有多大聲，要多傷心就有多傷心...你難過我就高興...不對，我也一起難過。

這樣也很有你們年輕人青春的那種味道嘛。

東野司的表情很真誠，間中麻美也是‘呃’了一聲，沒再說什么了。

可是...印象里自家前男友與愛子學姐關系有這么親密嗎？

她有些弄不懂，但還是抱著扇子，在東野司的催促下一路向學生會室走去。

但是...

“愛子學姐剛離開不久？”

看著幾人整理著的學生會室，間中麻美捏住扇子愣住了。

可是吧...不知為何她又稍微松了口氣...她確實有些不想這樣就把扇子交給木條愛子。

因為感覺只要留著扇子，她和木條愛子之間還有回憶嘛...

這或許也好。

找不到木條愛子就沒問題了...

間中麻美這個小女生陷入一種小女生矯情的狀態，可很快——

“沒事。”東野司笑著說道：“木條學姐是剛離開的，只要找一找就沒問題了。”

呃...？

間中麻美瞪大眼睛，張嘴：“不是...”

我沒想找她了啊...

她話還沒說完，東野司又思索著擺擺手：“不用擔心，就算找不到，上次藝術祭的時候，為了方便聯絡她還給了我聯絡方式，我打個電話就能叫她回來了。”

現代科技就是這么方便——小說漫畫里面那種四處亂找人的手段早就已經不流行了。

“沒有...那個...”間中麻美完全傻眼了：“我沒有...”

“放心，這點小忙我還是能幫上的。”

“噢...噢...好。”間中麻美迷迷糊糊沒說話了，她就這么眼巴巴地看著東野司取出手機，聯絡木條愛子。

東野司的高行動能力讓她都有點懷疑人生了...

而且為什么要這么幫我呢...？之前分手的時候...唉。

另一邊的東野司其實也看出來間中麻美有點猶豫。

但他覺得在這個時候推對方一把才是最好的做法。

有些話最好還是在木條愛子還在的時候說——指不定木條愛子一出校門就被卡車給撞倒了呢？

這些都是說不定的。

所以東野司覺得還是得幫一把間中麻美。

只是過去幾分鐘，東野司就獲得了木條愛子的具體位置。

她還沒出學校，似乎剛才去劍道部那邊查看情況了。

東野司很干脆地就將這個消息告訴了間中麻美。

在間中麻美猶猶豫豫，迷迷糊糊的表情下，兩個人很快就下樓，從鞋櫥中取出鞋子向操場走去。

然后...迎面便遇見了剛好走回來的木條愛子。

木條愛子還是與幾個月前那樣，看上去很有精神，眼角尖銳，看上去帶了些壓迫感。

或許是快要畢業了，對方比起間中麻美這種二年級生...更有種成熟感。

這種成熟感是很青澀的，很稚嫩的，但與間中麻美這種在讀的高中生還是有所不同的。

她一見到東野司與間中麻美就有些發愣。

可能她是覺得東野司與間中麻美這兩個人組合有點罕見——畢竟是前男友與前女友的關系。

“東野同學，我剛才接到了你的電話...”木條愛子猶豫了一會兒又看向間中麻美：“怎么麻美也在？”

“我是聽聞木條學姐即將畢業，所以想要祝學姐前途似錦的...間中同學也和我是差不多的想法，我們倆就過來了。”

“是嗎...？”木條愛子聽著東野司的話語，雙手按在小腹處，鞠躬感謝：“謝謝東野同學的祝福了。”

她還是有點不理解東野司帶著間中麻美過來的行為，但對方也是好心一片，還是要感謝的。

東野司省略了一點東西，接著主動把話語權交給間中麻美：“間中同學其實也有些話要對木條學姐說。”

他不著聲色地向后退了一步，摸出速寫本的同時，給間中麻美讓出了舞臺。

來來來，到你表演了，現在是你們年輕人的舞臺。

木條愛子轉而看向間中麻美。

對于這位學生會會計兼后輩，她還是很滿意的，因為間中麻美不管什么時候都把工作整理得很好。

對方也相當于自己的死黨、好友，所以不管間中麻美想說什么，她都會認真聽著。

畢竟快要畢業了啊...

木條愛子心底感嘆著。

不得不說，時間確實是這個世界上最神奇的東西...木條愛子自己都沒有什么實感，就感覺昨天剛入學北義塾，今天就突然畢業了一樣。

現在正是下午，有夕陽的朦朧之美，似乎也象征著某種美好事物即將轉瞬即逝。

這氛圍看著確實有點不錯...

旁邊的東野司不著聲色地點了點頭。

接下來間中麻美再說一點抒情話哭出聲，木條愛子再面露苦澀，兩個人相擁而泣，在夕陽下把禮物送出去...整體感覺就來了。

東野司覺得有了靈感，于是更加目不轉睛了。

隨后——

“請木條學姐收下這個！”

“啊...喔...”

扇子直接戳到木條愛子的臉邊，有種差點把木條愛子戳死的感覺，就連木條愛子這個當事人都禁不住愣了愣。

她把扇子收下，又等了好半天都沒等到間中麻美說話，這才禁不住張了張嘴：“麻美？”

“我...我...”間中麻美張嘴‘我’了好半天，硬是沒‘我’出個所以然來。

這結結巴巴的樣子看得東野司都想替她說兩句了，剛才良好的氣氛一下子就沒了。

間中麻美這簡直就是氣氛殺手啊...

木條愛子正想讓間中麻美不要著急，慢慢說的時候，另一邊的間中麻美就已經低下頭，姣好的面孔委屈的擰成一團，眼淚大滴大滴地落下：“我不想看見木條學姐走...”

沒有什么抒情，也沒有什么烘托氣氛。

間中麻美抽泣著把自己心里的想法給說出來了。

她的表情很難看，原本好看的臉蛋皺在一起，眉眼蹙著，眼圈紅紅的，眼淚止不住地流出。

這或許就是進了社會后，再也看不見的學生間純粹的感情。

無關乎金錢、人脈...就是那種很純粹的友情。

這就相當于你和你學生時代的好友，不管過了多久，不管地位差別，都能樂呵呵用外號來稱呼彼此一樣。

木條愛子沉默了。

“我...我...其實不想說這種話的。”間中麻美眼睛紅紅地，鼻子一抽一抽地說著：“我本來想祝愛子學姐...嗚...去了大學后...能夠一帆風順的，但就是忍不住。”

木條愛子的成績只要穩定發揮，就必然能夠找到一個好大學的...這本來是一件好事，值得祝福的。

間中麻美覺得自己哭哭啼啼的根本就不成樣子，應該更高興才對。

可她根本就高興不起來，眼淚在肚子里打轉。

旁邊的東野司一直在觀察木條愛子的表情。

他發現木條愛子的反應似乎有些不對。

她并非是那種釋然安慰學弟學妹的表情，而是也很難過苦澀的表情。

這是什么情況？

東野司是想看看青春遺憾之感，所以就在兩人之間碰運氣，但他可從來都沒有想看見別人真遭遇什么不幸的事情。

“好了...我知道了。”木條愛子低下身子，輕輕地推了推間中麻美，想讓她站起來。

可間中麻美不管再怎么推都推不起來，一直抱著木條愛子的大腿哭。

木條愛子只好帶著笑摸著她的腦袋，陪她度過這段安靜的時間。

另一邊的東野司自然沒說什么離開之類的話，他皺著眉毛看了眼間中麻美，又看了眼木條愛子。

大概等到五分鐘后，間中麻美的情緒終于穩定下來。

“對、對不起！愛子學姐。”已經脫離激動期的間中麻美禁不住連連鞠躬，同時又不好意思開口：“愛子學姐，再度祝愿你的大學生活能越過越好！”

“嗯。”木條愛子微笑著點了點頭：“麻美你也是，學生會那邊要加油。”

她們倆又絮絮叨叨了一會兒，這才算是把所有的事情理清楚。

大多數都是圍繞著木條愛子大學后生活展開的話題。

她們倆在那里暢想未來，很有小女生的感覺。

而東野司在旁邊確實獲得了一些創作方面的靈感，但還是時不時地皺眉、挑眉看向木條愛子。

間中麻美很快便告辭了，正當東野司也打算告辭的時候，木條愛子卻叫住了東野司。

“請等一等，東野同學。”

木條愛子手里捏著東野司寫下‘百折不屈’字跡的紙扇，對他再度鞠了一躬：“謝謝你和麻美送的禮物。”

“只是隨手幫忙而已。”東野司擺了擺手說道：“木條學姐還有別的事情嗎？”

“確實還有一些其他的事情...”木條愛子笑著點頭，她站在東野司旁邊，回頭看了眼即將沉下的火紅夕陽，認真道：“我其實不上大學的，畢業后就打算找個工作的。”

東野司側頭看了她一眼，隨后又平靜回過頭看著跳動著的夕陽火光：“是嗎？”

“東野同學你剛才應該就看出來了吧，這觀察力確實驚人。”木條愛子感嘆著說著，她早就覺得東野司這個人不簡單了，之前藝術祭的時候就感覺到了。

難不成家里面遭遇不幸后真能讓人成熟到這種地步？感覺東野司根本就不像脫胎換骨，而是直接換了個人。

“倒也算不上看出來，只是覺得木條學姐你表情有些不對勁...”東野司聲音一頓：“是遇見什么困難了嗎？”

“也不算困難吧...家里的條件一般，還有一個妹妹和一個弟弟要上高中，我不能那么自私。”

木條愛子深深地嘆了口氣：“我不想讓麻美擔心，所以就和她說了那些。”

事實上最難受的人是她，她明明沒辦法上大學，卻還要與間中麻美說這些。這就相當于她自己往自己的心臟上面捅刀子。

“...抱歉。”東野司對得知這個事實表示遺憾。

對于東野司來講，只是上不了大學，這根本算不了什么——大不了就畫畫賺錢嘛，而且還輕松。

但對木條愛子來講，這意義就完全不同了。

就東野司所知，木條愛子高中一年級的時候就在奮力學習，學習成績一直名列前茅...她毫無疑問是沖著大學為目標去的。

但現在，目標碎裂了，夢想沒了，一切有種說不出的幻滅感...

“沒事的，東野同學，我不在意這些的。”木條愛子笑著擺手。

東野司沉默了一會兒，沒說什么安慰的話。

他同樣有些感嘆...比起他自己之前所想的那些遺憾...木條愛子這才算是真正的遺憾吧。

付出了整整三年努力，擁有了能力，卻無法換取相對應的成果。

如果說青春必須要有遺憾，那木條愛子這遺憾未免也太大了。

似乎是察覺到東野司心中所想，木條愛子的肩膀也有些發抖，眼淚也止不住了...她有些堅強不下去了。

“我真的好想上大學呀。”

她禁不住喃喃自語了一句。

這倒也是...

整整三年的努力、寒窗苦讀，這一切全部付諸東流。

這其中的幻滅感與挫敗感，不是當事人根本體會不到這其中復雜情緒的。

夕陽還沒有沉落，但已顯暗紅色的天際與木條愛子擦拭著淚水的模樣，卻深深地映入了東野司的眼中。

兩方都是遺憾。

一方是自然界的遺憾。

一方是青春話劇即將落幕的不甘與遺憾。

淚水仿佛都被夕陽蒸得朦朧了...

在臨走的時候，木條愛子還專程對東野司說了一句：“東野同學，請不要把這件事告訴麻美，我不想讓她陪著我一起難過，一起遺憾。”

東野司對此自然是點頭表示絕對不會說出去。

但老實講，這種不上不下的感覺讓東野司很不舒服。

對某種美好事物逝去表示遺憾...

雖然確實挺遺憾的，靈感也有很多，但木條愛子連間中麻美的安慰都沒有...

這也太遺憾了吧？搞得我都有些遺憾了。

于是東野司當即取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喂？是間中同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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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繪畫開始的東京生活 第一八三章.這也太遺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