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繪畫開始的東京生活 第一六二章.猝死都是小事
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高橋由美、藤原葵、近衛涼花、包括東野千早都給東野司送了禮物。
高橋由美送的禮物最務實了,直接送了一袋年糕還有面粉、紅豆,說是留給東野司在家里可以做蕎麥面和年糕紅豆湯,日本人好像過年的特別愛吃的這玩意兒,年糕和紅豆湯弄在一起,很甜又粘牙,東野司會做,但是吃不慣。
而且東野司覺得估計是高橋由美這貨自己想吃,但又懶得做,于是就想來東野家蹭東西吃,所以才送自己送面粉紅豆這些東西的。
真是個營銷鬼才,自產自銷,還帶上東野司這個免費人工幫忙給她做東西吃。
不過好歹這也算是圣誕禮物,東野司還是笑著收下了。
輪到藤原葵時,她就給東野司送了一支全新的蘸水筆,還附帶了幾種漫畫作者常用的筆尖。
這就是標準的實用原則的女生了,不過也正好,東野司的蘸水筆確實用了很久,得到這個禮物確實挺不錯的。
他謝了藤原葵,但還沒說兩句,就被東野千早拉了過去。
東野千早送的禮物是她自己制作的獎狀,獎狀就是用普通的A4紙做的,橫過來看上去特別像幼稚園老師頒給兒童的獎狀,上面還寫了獎狀的名字——東野千早對今年弟弟表現打分。
東野司的得分是一百分外加小紅花。
這讓東野司看見了也是一陣好笑,他伸手摸了摸東野千早的腦袋,把獎狀接到手,打算等會兒就掛在自己的房間中。
東野千早的禮物也送了,那么按照順序,馬上就輪到近衛涼花了。
近衛涼花送過來的禮物就很樸素了...甚至硬要說還有些隨處可見。
她遞過來的小盒子里面裝了藍色的手機鏈,是掛在手機旁邊的小玩意兒,藍色這個色調也很普遍。
不過要說唯一不同的,或許就是這條藍色的手機鏈是與近衛涼花那邊粉色手機鏈所相匹配的情侶手機鏈,但就算是這樣,這個禮物也很普通,是外面那種情侶間隨處可見的小禮物,完全沒有動畫或者電影里那種送個禮物都還可能被車撞的激烈矛盾劇情。
但是...這確實就是普通情侶的一天。生活里哪有電影、動畫、中那么多波瀾?
東野司將禮物收下,笑著表示感謝。
然后近衛涼花就抬著臉,露出微微發紅的臉蛋,抿著嘴露出安靜笑容...這就是生活嘛。
這氣氛正好,東野司沉吟一聲,覺得可以親上去,嘗嘗這個棉花糖究竟是什么味道了。
可就是這個時候,旁邊的高橋由美卻突然發出了聲音:“快看快看!外面下雪了!”
這個年齡的女生,對雪通常都有很浪漫的幻想的,她這一開口,自然就吸引住了其余三個女生的注意。
冷空氣打著轉從她們的頭頂掠過,空中小雨夾著白雪紛紛揚揚的落下,看上去特別有味道。
她們統統跑到房間外,包括東野司都禁不住半仰著臉看雪飄蕩著落下。
他感嘆著這估計又是一場大雪,氣溫估計要降下來了。
所有人都在看雪,除了近衛涼花。
她從來都沒有看雪。
她就只是側著臉,偷偷地看著東野司。
你在看雪,而我在看你。
這是個白色圣誕節。
圣誕節過后,就是北義塾的補考了,高橋由美發出抗議,說是下這么大的雪還要去補考,學校簡直不人道主義。
而旁邊的藤原葵則是看都懶得看她,并且表示如果你不去補考,你媽將會給你來一次人道毀滅。
不過依照東野司看來,這場雪確實下得很大,不少線路的電車都直接停運了,這種狀況去學校確實有點慘。
而除開這點外,還有一點很值得提起...那就是近衛涼花也被接走了,說是近衛家那邊的年會開始了,她必須要去參加。
走的時候近衛涼花還把她家里的鑰匙留給了藤原葵、高橋由美以及東野司,東野司這份鑰匙是她偷偷給的,說是被藤原葵她們看見會有些不好意思。
送走了近衛涼花,還有藤原葵與高橋由美陪著東野千早,整體生活也不是特別枯燥。
東野司就這樣停留在畫稿,聊天,做飯的生活中。
只不過這樣的生活并沒有持續太久。
有天東野司正打算再畫畫原稿的時候,本橋導弘給他打來了一個電話。
“喂?請問是東野老弟嗎?”
“是我。有什么事么?”
本橋導弘會主動給他打電話,這讓東野司多少有些料想不到,畢竟他的任務已經完成,動畫腳本也早就已經做好了。
按道理來講,接下來就是本橋導弘他們制作方面的事情了。
“這次打電話過來,就是想和你討論一下關于《午夜兇鈴》動畫電影的原畫師問題。”
“原畫師?”東野司愣住,緊接著才想起來——自己好像還和黑宮明紗有個約定來著?
說是之后會在《午夜兇鈴》動畫電影這方面帶一帶她的...但最近實在太忙了他直接就把這事兒給忘了!
現在被本橋導弘一提,他才想起來。
“原畫師有什么問題嗎?”東野司斟酌著詞句,思考著要不要和本橋導弘說一下,把他也安排進原畫師組里,不然這可就失信于人了啊。
“嗯...怎么說呢...”本橋導弘看著手邊原畫師提交上來的稿子,沉吟了好一會兒,這才低頭懇請道:“請東野老弟你加入原畫師組吧!”
本來東野司還想提一下加入原畫師組事情的,結果他還沒開口,那邊的本橋導弘就主動說了?
這讓東野司有些沒有料想到,但他也沒猶豫一口就答應下來,并且不理解地問本橋導弘:“為什么要突然增加原畫師啊?本橋?”
“呃...這個...哎,其實也沒什么好隱瞞的。”本橋導弘摸了摸腦袋,那張總是笑瞇瞇的臉難得一見地露出了左右為難的神色:“我們這邊的原畫師...嗯...沒有東野老師你那種畫技...我看著他們畫的東西,總是覺得很不對勁。很奇怪啊。”
不...其實根本就不能說是奇怪,而是邪門兒。
本橋導弘低頭看著左右兩邊《午夜兇鈴》的稿子,真是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作為一個有職業操守的導演,他自然是要圍繞著東野司的原畫來展開工作的——這樣才對得住東野司《午夜兇鈴》的那批粉絲。
而想要還原《午夜兇鈴》漫畫中的一些恐怖場面...
本橋導弘第一件事就想到了臨摹。
是的,讓一批原畫師臨摹東野司的原畫,學會他的畫法,再用東野司的畫法,還原出來貞子...讓恐怖貞子再度登上銀幕...讓那些電視機完好無損的家庭再次把電視機砸爛...
這就是本橋導弘的想法。
而會畫畫的人其實都知道,臨摹并不困難,而擁有美術基礎的人去臨摹一幅畫,那就更加簡單了。
他們臨摹出來的東西不說有百分之九十九的相似率,但是百分之九十五相似率還是能達到的。
但偏偏就是本橋導弘請來這一批原畫師...明明都已經照著東野司《午夜兇鈴》原稿臨摹了一個多月了...
可他們臨摹畫出來的東西,卻就是不能像東野司《午夜兇鈴》那樣,讓人從心里由衷產生恐懼感。
雖然這群原畫師畫出來的貞子看著陰森恐怖,但完全趕不上東野司原稿那樣——恐怖的壓迫感席卷而來,仿佛有人在背后用手掐死了你脖子。
這就很邪門兒了。
明明都已經完全還原了東野司的原畫,甚至在東野司原畫上面,他們還有所改動,想讓畫面看起來更加恐怖...但還是沒那個味道。
東野司的貞子就像是不能復制的畫一樣,不管再怎么還原,都沒有東野司本人畫出來的那種讓人雞皮疙瘩起滿身的恐怖感。
邪門,真的邪門。
如果要說這些原畫師都是那種經驗不豐富的菜雞...這還是可以稍微理解一下的。
但偏偏這批原畫師可都是他帶過來的員工,擁有很豐富的動畫電影制作經驗,手繪經驗更加別談,隨便挑出來一個都至少七八年手繪年齡了。
可也就是這種類似于中國跳水夢之隊的陣容...跳出來的卻是菲律賓跳水夢之隊的成績。
這讓本橋導弘的血壓都直接拉滿了。
他本來就有些高血壓,看著這些與東野司的原稿完全沒辦法比較的東西,更是感到頭暈目眩,有種說不定會死在《午夜兇鈴》動畫制作工作室的感覺。
猝死都還只是小事,日本一向都講究加班文化,有些時候加班直接到凌晨,在公司睡覺都很正常。
最關鍵的是《午夜兇鈴》那批粉絲看見這種質量的作品...指不定會有人給他們倆郵寄死亡預告信...別不信,日本收到這玩意兒的藝人特別多,而他們這一次又是大制作...
要是真沒做好,指不定以后公司就不給他們機會了。
這還得了?
于是本橋導弘連夜找了戶田志光商量。
最終兩個人得出了結果,還是得找東野司這個原作者過來,至少得讓人看明白他到底是怎么畫的。
要不然一直卡死在原畫上面...那簡直就是游戲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至少這種質量的原畫是不能交上去的。
要真當作電影制作上去,指不定會被人亂罵。
本橋導弘把這其中的來龍去脈稍微給東野司說了一下,東野司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事兒啊...
那這也難怪他們沒辦法還原《午夜兇鈴》。
畢竟東野司與常人可不同,他畫出來的東西是有系統自動特效加成的...對方怎么可能還原得出來那種恐怖感?
說到底東野司的畫法其實也與普通漫畫創作的手法不同,他是加了一些寫實派油畫的手法進漫畫技法中的,一般畫師過來還真畫不出來他那種感覺。
這確實是個難題,應該解決一下的。
“原來是這樣啊。”那邊的東野司笑著點頭回答:“我明白了,如果不介意的話,請允許我參加原畫師組...不過我還有個問題,動畫繪畫師那邊有一位名叫黑宮明紗的女生在嗎?”
黑宮明紗?
“東野老弟是說黑宮老師,對吧?”本橋導弘根本就用不著怎么回憶,就回答了東野司的問題:“她是昨天剛來我們制作組的...不過以她的手繪經驗還有學歷當動畫畫師有些浪費了,所以我給她調到了原畫師組。”
昨天剛過去報道?
那倒是還行。
至少沒晾她一個多月。
說起來武藏野美術大學也已經放假了吧?
“我知道了。那擇日不如撞日,我今天就過去吧。”
東野司說著,看了一眼正在陪東野千早玩游戲的藤原葵、高橋由美。
有她們陪著東野千早也好。
“現在嗎?...如果東野老弟你愿意,倒是可以現在過來。”
本橋導弘又有些啞然無語了。
別人都是巴不得過年的時候休息休息,結果東野司倒好,主動要求過來,這種工作態度讓他都未免有些汗顏——難不成這就是業內東野打印機名稱的由來嗎?
他在這邊同意了,很快便安排底下負責出納復印的員工去打印合同。
畢竟東野司又負責動畫腳本又負責原畫,這算是兼職,該發的工資還是要發的,可不能馬虎。
得到本橋導弘肯定答復后,東野司也沒猶豫,他裹了一件大衣,綁了東野千早給他織的圍巾,再與藤原葵她們打聲招呼,告訴她們晚飯冰箱里還有剩的,不用等他了。
說完這些后,東野司才開始往屋外走。
不得不說,東京的冬天確實很冷。
東野司只是剛出門,就能感覺到冷空氣從臉邊割過去,刺刺的。
他很快就下了樓,冷空氣卷著雪花砸過來,腳下的道路雖然經由鏟雪車清理過,但還是凍得硬邦邦的,踩上去咔擦咔擦的有響聲。
東野司吐了口白氣,隨后便將圍巾往上拉了拉,遮住了下半邊的臉。
手腳都有些發涼了,該走快一點了。
這東京還真是鬼天氣,說冷就這么冷了。
東野司把手塞進大衣口袋里,吐著白氣,打了車往電車站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