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繪畫開始的東京生活 第七章.叮、鈴、鈴——
細川小春翻到午夜兇鈴原稿第一頁。
通常漫畫的第一頁基本是這部漫畫的封面,而畫封面的功底同樣也能反應出作者畫技的功底。
而午夜兇鈴的封面...
過分干凈的原稿紙上是這么一幅畫面。
從背景上來看,這應該是個和式的小房間。
陰暗濕冷的和式小房間中,一臺電視閃著雪花...
背景是黑色。
陰冷的房間中,就只有雪花屏的電視散發著亮彩
而有了光亮,人的眼睛就會不自覺地追逐光亮。
可這電視屏散發的亮彩卻不是溫暖的,而是那種像是帶著陰冷的感覺。
就好像陰涼手掌順著脖頸下滑一樣,讓人心底發冷。
細川小春看得起了雞皮疙瘩,心里也在暗暗點頭。
這封面畫得還算精致啊,配色也講究,這個作者的畫力應該不弱。
看來這午夜兇鈴的作者還是有點料子的,似乎不是什么半碗水。難怪敢寫下‘心臟、癲癇病史’的大話。
不過就這樣想把編輯嚇倒...這還是太嫩了。
細川小春心底想著,手底下卻翻到下一頁,開始正式審查劇情了。
九月五日,星期日。
在原稿最上方的一個小格子里,留著這樣一個日期。
這...留下了個日期是什么意思?
細川小春有點不太明白。
帶著這個疑問,她目光繼續往下看。
故事一開始是在淺川友子與她的朋友智子之間發生的。
深夜,十五六歲的女子高中生正值思春期,兩個人抱在一起滾床單,時不時地還說些互相說點帶顏色的笑話...
還算輕松的氛圍與午夜兇鈴作者活靈活現將人物還原出來的畫技,讓細川小春也禁不住露出了點笑來。
但很快,留著長頭發的智子轉過頭,像是剛想起來什么一樣開口了:
“說起來,你聽過最近有個關于錄像帶的怪談嗎?”
“錄像帶怪談?”原本與智子滾作一團的淺川友子愣住。
友子是知道智子比較喜歡都市怪談的,平時友子也會跟著智子起哄。
不過今天卻有些不同,她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下來了,看上去有點陰郁害怕。
這一格淺川友子陰冷的表情與上一格友子歡快笑著的表情形成一個鮮明的對比。
變臉色的速度就好像突然把淺川友子的那張臉帶著臉皮都血淋淋撕下來了一樣...
這畫技...
細川小春看著背脊發涼。
故事繼續下去。
“嗯。錄像帶怪談。”智子點頭了,“一個高中生男孩和家人一起去伊豆島度假,他們住在一間老舊的民宿旅館里。”
民宿旅館很老舊,木制,上面爬滿了枯萎的爬山虎,旅館四周是郁郁蔥蔥、森然發冷的樹林。
細川小春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故事里的友子。
是的...
漫畫的形象拉扯著...變得立體了起來。
當細川小春再恍惚回神的時候,她的面前坐著一臉興致勃勃的智子。
對方的聲音,表情,都特別真實,仿佛伸手就能碰到。
“那個高中男孩子想出去玩,但又不愿意錯過自己想看的節目,”智子看著細川小春,興奮地繼續說了下去:“因此他就打算去玩的時候用錄像機把節目錄了下來,可是...”
智子攤了攤手。
“可伊豆島那里沒有電視臺用這個頻道,所以應該什么都沒有錄到才對。但當他在家放錄像帶的時候,一個女人出現在頻道上,她抬起手——”
啪!
一聲脆響!
蒼白手指!豁然抬起!
就好像要戳到細川小春的臉上一樣,智子的表情也開始扭曲。
黑色的長發開始舞動,紅嘴的唇扭曲,笑容咧開!難以形容的駭人!黑色的眼睛冒出黑色的‘墨水’。
“你在一周內會死!”
轟隆隆!
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懼感從細川小春的心頭騰起,她狼狽地從辦公椅翻滾而下,接著智子的身影也緩慢地被拉回漫畫中,變得無影無蹤。
“呼...”
細川小春面部肌肉僵硬了,滿臉都是冷汗。
她不可思議地看著手里的原稿。
上面正好是淺川友子被智子嚇得呆在原地的表情。
這代入感未免太強了...吧?
這種恐懼仿佛要把心臟都擠開的感覺...
可是...還想往下看!
越是害怕,就越想往下看。
就像是上癮了一樣。
怕,還想看。
細川小春手指抖著,往下翻去。
智子看著被嚇呆的淺川友子有些高興。
畢竟聽怪談的友子真被自己所說的怪談嚇到了。
“后面,男孩接到了電話。電話內容只有一句話‘你看見了’。一周后,男孩子就死掉了。”
智子對這個怪談做了總結,看上去對友子的反應心滿意足。
可很快,她就發覺了不對勁。
在她止不住歡笑聲的時候,好友淺川友子的臉色越來越差。
這時,智子才想到了一件事。
她看著淺川友子,過了好一會兒才不確定地問道:“友子...我記得你上周,和伊渡君他們一起去伊豆島旅游過了吧?”
氣氛變得緊張了。
外面的黑夜壓下,似乎象征著什么不祥的預兆。
友子從椅子下來,與智子一起坐在地毯上:“那天晚上,伊渡君發現了一盒奇怪的錄像帶,我們全都看了一遍。”
原本友子是想帶著輕松點的笑告訴智子的,但說到最后,友子的笑容就看不見了。
她的目光盯著桌面,似乎陷入了回憶:“只記得當時錄像一看完,電話就響了,電話那邊沒有人。”
原本還笑著的智子也笑不出聲了。
她只是愣愣地、喃喃自語地說了一句:“真恐怖。”便沒了下文。
“其他人都聽過這個故事,大家都很害怕。”淺川友子轉過頭,完全笑不出來:“今天就是一周了。”
這句話一出來,原本覺得還有一周緩沖期的細川小春只覺得陰影攀爬上背,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就仿佛有不可直視之物在暗處注視著自己一樣。
故事里的智子也嚇呆了。
她看著友子的表情,目光抬起又壓下,過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為難地笑了:“你就是想嚇唬我吧,友子。”
沉默。
安靜。
房間里空無一道聲音。
仿佛連空氣都凝結了一樣。
下一刻——
臉色陰霾的友子明媚地笑了起來,她錘著智子的肩膀:“你怎么猜到的?”
面色沉重的智子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過了好一會兒才又好氣又好笑地拍打著友子的肩膀:“難以置信,你這個家伙——”
兩個人又歡快地鬧了起來。
是啊,友子只是開了個玩笑而已。
恐怖感一掃而空,就好像本就什么都不存在一樣,連燈光似乎都亮了幾分。
連剛才還滿臉緊張的細川小春都松了一口氣。
真是被嚇到了!
她真害怕有通知七天后死亡的電話打過來。
細川小春翻到下一頁。
這一頁構圖很簡單。
但卻讓細川小春原本輕松下來的心情瞬間又提了起來。
叮鈴鈴——
電話...
響了。
從繪畫開始的東京生活 第七章.叮、鈴、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