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每天都被套路 113、不祥的預感
青杏剛要出去回話,姜妙突然喚住她。
小丫鬟屈了屈膝,“大姑奶奶有何吩咐?”
姜妙莞爾,“你出去告訴她,姜家今兒嫁女,待會兒設的都是家宴,不請外人,順便謝過她的好意。”
陳氏給姜柔準備了一對金絲八寶攢珠釵,除了之前給姜明山的二百兩,她在別處錢莊還存了五十兩銀子,取出來后想著等姜柔出嫁來給她添妝。
今時不同往日了,因著她坐過牢一事,姜明山對她多多少少有些疏遠,現如今她唯一的希望便是兒子姜云衢,只要姜云衢不出岔子,姜明山就得看在兒子的面子上好好待她。
但跟姜明山的關系要想恢復到從前那樣,這中間還有得磨,就少不得要人從旁輔助。
而這個最合適的人,無疑就是姜柔。
畢竟以前在老家,姜柔總是無條件地偏向她,幫著她,陳氏相信,只要自己做足了心意,姜柔一感動,很快就又能乖乖巧巧地黏著她,喊她一聲“二娘”。
十月份,已經是步入初冬的天氣,今兒雖是宜嫁娶的好日子,外頭卻陰冷陰冷的,時不時就刮過一陣風。
陳氏穿的不算多,雙臂凍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忙伸手搓了搓,偶爾朝著大門方向看一眼。
不知等了多久,先前那個小丫頭才終于出來,面上帶著笑,客客氣氣地跟她說:“多謝太太的美意,但我們大姑奶奶說了,姜家今兒只設家宴,不請外人,對不住,害您白跑一趟了。”
“大姑奶奶”這個稱呼,讓陳氏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說的是姜妙。
她當即皺起眉,有姜妙那個小賤蹄子在,當然不肯讓她進去了。
不過陳氏并沒打算就此走人,她問青杏,“你們家少爺和老爺呢?不在家?”
她就不信親生兒子能把自己拒之門外。
青杏和青梅都是才買回來沒兩天的丫鬟,并不認識陳氏,更不清楚姜家以往的家族結構,因此當聽到陳氏直接問老爺和少爺,青杏小臉上露出為難。
巧兒走過來,低聲道:“太太,要不咱們先回去吧,外頭太冷了,您身子骨單薄,受不住這么吹的,仔細染了風寒。”
其實老爺有私底下吩咐過她攔著太太不讓來這邊的,但巧兒到底只是個奴婢,陳氏冷著臉非要來,她能怎么攔?
陳氏壓根就沒搭理她,只看向青杏,“去回稟你們少爺,就說有位姓陳的太太路過,想進去討碗茶喝。”
青杏正不知該怎么辦,就聽身后傳來一聲輕嗤,“沒眼力見的丫頭,沒聽人口渴嗎?還不趕緊的去屋里倒杯喜茶來給這位太太喝。”
青杏轉身,得見是大姑奶奶姜妙,急急忙忙應了聲是,小跑著去了西屋。
姜妙挽著輕紗披帛,抬步跨過門檻,明媚的面上,唇角含笑,“陳太太,一年不見,別來無恙。”
聽到姜妙喊她“陳太太”,冠的不是姜家姓,陳氏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一年前自己在公堂上被姜明山當眾休棄時的屈辱和狼狽。
暗暗攥了攥拳頭,陳氏扯著嘴角,“姜大姑奶奶,咱們來日方長。”
“那倒是。”姜妙秀眉輕挑,“畢竟我年輕,耗得起。”
一句話戳在陳氏痛處,她臉色很快就僵冷黑沉下來。
這時,青杏端了茶來,小心翼翼遞到陳氏跟前,“太太請喝茶。”
陳氏接過,剛把茶盞湊到唇邊,就聽得姜妙幽聲道:“劉家那頭聽說我們家今兒嫁女,特地吩咐了管家來隨禮,這會兒我爹和大哥正在堂屋里招待客人呢!雖說從正妻變成了外室,不過您好歹是大哥的親生母親,進去坐坐也無妨,省得劉家一直好奇大哥跟劉三姑娘的親事都快落定了,也不見他生母出來露個面。”
先前還挺客氣地喊她一聲“陳太太”,眨眼間就變成了刺耳無比的“外室”。
外室是什么?男人不敢領回家,養在外面,無名無分,比通房侍妾還要卑賤低微的存在!
她堂堂新科進士的生母,曾經受盡丈夫疼寵的二房正妻,竟然一朝被休淪落到當外室的地步!
而這一切的痛苦和不堪,還都是眼前這小賤人給她帶來的!
陳氏腦子里嗡嗡嗡的,茶杯摔落在地上,雙眼布滿紅血絲。
其實當初姜明山承諾等她出來會好好安置她,說名分不重要的時候,她就該意識到,他想讓自己當個無名無分的外室。
只不過,她一直不愿承認而已,因為她相信以自己的手段,早晚能再讓那個男人對自己死心塌地,所以一直刻意去回避名分的問題。
可現在,姜妙那張嘴就好似一把刀,把她刻意忽略的傷疤狠狠撕開攤在她面前。
現實而又殘忍。
新科進士的生母是個外室?這個真相不僅會讓她兒子在同僚跟前抬不起頭,還會使得原本就快落定的婚事生出變故。
陳氏掐著手掌心,她該忍住待在小院里,不該來的,終究還是心太急,著了小賤人的道。
冷哼一聲,陳氏換上巧兒轉身要走。
姜妙笑看著她的背影,“大哥可是個大孝子,他不見得會不同意您進去,要不,您在這兒等等,我讓人進去通報一聲?”
說著吩咐青杏,“去堂屋告訴少爺,有位姓陳的太太找他。”
陳氏腳下一頓,心中滿是糾結與難受。
她明知道以自己的身份不適合出現在這兒,不能讓兒子面上無光,可心里還是隱隱地祈盼,祈盼兒子能當著所有人的面承認她這個生母,也算是她在絕望中的最后一點慰藉。
巧兒已經在馬車旁擺好了小杌子,“太太,咱們上車吧!”
陳氏站著不動,她想知道,兒子在外人面前是如何看待她的。
不多會兒,青杏小跑著出來回話,眼神怯怯地看向姜妙,“大姑奶奶,少爺說了,他不認識什么姓陳的太太,八成是找錯人了。”
找錯人了。
四個字把陳氏的最后一絲希望打入地獄。
淚珠子順著尾紋深刻的眼角滾下,陳氏抬袖一抹,迅速上馬車,吩咐巧兒,“走了!”
目送著陳氏的馬車消失在巷子口,姜妙才轉身回到姜柔的閨房。
姜秀蘭問她,“都說什么了?耽擱這么半天。”
“沒什么。”姜妙淡淡揚唇,“只是讓人告訴大哥,有位姓陳的太太找他,他說不認識,找錯人了。”
不認識,找錯人了?
夠狠的啊!
姜秀蘭想笑,但又考慮到姜柔還在,只得生生憋住,已經能想象出陳氏聽到兒子這句話時臉上有多精彩。
陳氏走后沒多久,姜柔的妝也梳好了,青杏和青梅一左一右扶著她去里屋換嫁衣。
武安伯府送來的嫁衣,又是貼合著姜柔的尺寸做的,繁復華麗不失美感,鳳冠前垂下金色流蘇,讓姜柔原本清麗嬌美的小臉添了幾分半遮半掩的嫵媚。
“難怪都說女兒家做新娘那天是一生中最美的,柔娘穿這身是真好看。”姚氏忍不住感慨。
考慮到人少,姜妙和姜秀蘭為了制造氣氛,也跟著夸贊了幾句。
姜柔從銅鏡里看到自己嬌美艷麗的新娘妝,想象著一會兒秦世子騎高頭大馬來接自己的情景,便止不住地心潮澎湃。
武安伯府來接親的時候,動靜鬧得挺大,又是鞭炮又是鑼鼓,一路吹吹打打,街坊四鄰全都出來看熱鬧。
禮樂聲越奏越喜慶,唯獨前頭騎在黑鬃馬背上一身喜袍的男子,俊臉冷沉著,一副不情不愿的樣子。
姜妙本來是跟著姑媽出來攔門的,得見新郎官這副德行,對著長輩連個招呼也不打,瞬間沒了攔門的心思,直接讓他進去。
姜柔看不到秦顯的樣子,只是在被牽著去堂屋與爹娘和二爺爺二奶奶告別的時候聽到秦顯說了幾句客套話,那聲音低沉悅耳,她便暗喜,蓋頭下的小臉紅撲撲的。
把新娘子送走,姜妙站在門邊沒進去,低聲對姜秀蘭道:“我總有種不祥的預感。”
夫人每天都被套路 113、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