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道江湖 32.地榜二四【100】--補償福袋損失
隱樓之外長街上,聚了好些江湖人士。
他們大都是專門過來埋伏,等待大戰起,好抓住機會撿個漏,盡管人人都知道,以他們的手段,想要搶到七星搖光太難了。
但人人也都有種沒由來的自信。
也許自己今日出門走了狗屎運呢?
萬一美夢成真,天下利器搖光刀歸了自己,那自己便也能闖出一番名聲,也不負這男兒夢。
只是真到了搏命關頭,敢上的人還是少數。
尤其是在他們看到,小鐵手持巨闕,幾劍之內就廢了一個個挑戰者之后,便都紛紛慫了下來。
搶什么寶刀啊?
留著小命看熱鬧不香嗎?
但隨著一個又一個挑戰者被小鐵打斷雙腳雙手,哀嚎著倒在地上,這些旁觀者們的心態也發生了變化。
大家都是齊魯之人,那些挑戰者們誰沒個好友同道?
兔死狐悲,物傷其類。
一時間,長街的氣氛,就變得壓抑起來。
他們看向小鐵的目光,也變得不善起來,人多勢眾,又有有心人竊竊私語,說什么大家伙一起上,他又能殺幾個之類的話。
再加上有濟南府高手出頭,這長街之上,便就如積蓄的火山,只需要一個引子,便會爆發出來。
眼看小鐵不敵,眾人便越是騷動。
但就在騷動即將積蓄的時刻,沈秋走出了隱樓。
眾目睽睽之下,他隨手一揮,手中沉默的尸體,便砸在了眼前那手持雙刀的人腳下。
沈秋再行一步,又一人被抓入手心,又是一聲骨節斷裂的脆響。
“許他們貪圖害我等寶刃,欲害我等性命,卻不許我等反擊,只是廢去手腳,便說我等行事酷烈。”
冰冷的聲音在長街上響起,似有似無的寒氣如風般吹拂在圍觀者臉上。
那絲陰寒讓他們冷靜了一些,便看到沈秋將第二具尸體再次丟向那持刀之人。
他冷聲說:
“閣下還真是拉得一手好偏架,這些臭魚爛蝦既然敢來,就說明他們已經保定了必死決心,就如閣下一樣。
說一千道一萬,說的如此方正堂皇,不還是為了這把搖光刀嗎?”
沈秋走上前,手指一勾,插在地面的貪狼刀便飛出地面,落入手心。
他看著眼前那持刀人,紅色的般若鬼面之下,眼神冰冷。
他說:
“既然做了婊.子,就別立牌坊!
閣下手段驚人,我弟不是對手,那就由我來領會閣下高招便是。小鐵,回去屋里,那里有本冊子,讀一讀。”
沈秋的目光掃過周圍那些看熱鬧的,又有些騷動的齊魯江湖客,他的聲音越發冷了下來。
“這么多‘豪杰’聚在此地,正好免了我兄弟兩人到處去尋,只待一會,咱們便有仇報仇就是!”
“大哥小心,這人刀法詭異。”
小鐵扛著巨闕,對沈秋說了一句,然后退回隱樓中,從掌柜那里取了兩本冊子,打開來看,盡是一個個人名信息。
“我不是貪圖你的...”
沈秋眼前,那手持長短刀的男人似乎要辯解一句。
但看到沈秋冷漠的雙眼,他便知解釋無用,他也舉起手中長短雙刀,擺出一個奇特架勢,長刀在上,短刀在下。
他對沈秋說:
“我只是見你兄弟下手狠辣,便想要阻止一二罷了。”
“我兄弟行事狠辣都是我教的,有什么想說的便沖我來。”
沈秋也抬起貪狼刀,手指在刀刃擦過,便有森森寒氣縈繞刀刃,他對眼前那人說:
“我等和這些貪婪之輩的恩怨,又與你何干?
輪得到你來強出頭?
罷了,多說無益,手下見真章吧。”
“唰”
一抹幽寒刀花在沈秋身前亮起,他說:
“江湖散人,沈秋,請閣下賜教!”
那人見沈秋不愿談,便也只能應戰,他深吸了一口氣說:
“地榜二四,游龍陰陽刀,濟南楊復,請賜教。”
“喲,還是個大高手,難怪敢管這閑事。”
沈秋陰陽怪氣的說了一句。
下一瞬,在鈴鐺聲大動之間,貪狼刀如縮地成寸,沈秋身影于原地消失,復爾現身時,已掠入楊復身側。
匹夫刀意兇戾長鳴,浸潤刀意的沈秋也不講刀式路數,隨手一刀劈向楊復。
刀光幽寒,去勢極快,在旁觀者眼中,就如沈秋隨手揮出一刀光弧,楊復卻應對得法,他側身讓過一步,左手短刀接上迎面刀光,右手長刀上撩。
一長一短,一攻一守,一慢一快,陰陽交匯,變化無窮。
這游龍陰陽刀,也是上等武藝了。
“唰”
長刀斬空,沈秋矮身躲過刀光,身形旋轉之間,便有隨身刀芒破刃而出,卷起地面塵土,又在寒氣四溢中,撲向急退的楊復。
后者長短雙刀一正一逆,在后退之間步伐不亂,將襲來的刀芒斬碎開來。
又在退到邊緣時,左腿蹬在地面,身體如繃緊彈簧,體內真氣運轉開來,長短刀向前揮動,邊也有兩道刀氣朝著沈秋掠去。
一道暴烈,一道幽森。
沈秋揮刀斬碎身前刀氣,那第二道刀氣卻又劃過圓弧,從身側襲向沈秋脖頸。
他左手持刀,站在原地,右手抬起,玄冰指覆蓋冰凌于手指之上,寒氣噴薄之間,那銳利的無形刀氣便被徒手捏碎開。
在沈秋腳下,地面之上,已經有一圈寒霜乍起。
雪霽心法的路線換到了朔雪玄功,代表著沈秋認可了眼前這人乃是用刀高手,與他一樣的刀術大師,他要用最強武藝對付了。
“這是...通巫教的功法?”
楊復也是見識頗多的人,他看著沈秋身上寒氣森森,原本有些無奈的眼神,也變得銳利起來。
他厲聲喊到:
“閣下是通巫教的狗賊?”
“不是!”
沈秋回了一句,身形復爾再起,身上鈴鐺響作一團,如魅影撲向楊復。
后者不閃不避,主動迎了上去,一時間兩人手中利刃交錯數次。
只見刀光閃閃,又聞兵刃撞擊,但兩人的身影卻影影幢幢的看不清楚。
都是身法高超,刀術驚人的對手,地榜交戰之間,在他人看來,更是如神仙打架一般。
“楊復大俠必然能取勝!”
人群中有個聲音響起:
“大俠乃是濟南府的絕頂高手,在齊魯之地也是大大有名,那北朝賊子欺我等武藝低微,此番便要吃個大苦頭!”
“是極是極,既然是北朝賊子,便人人得而誅之。”
又有個聲音響起,蠱惑眾人說:
“楊復大俠武藝雖高,卻是出了名的心善,怕是下不得狠手,一會待那賊子落敗,我等便要替楊大俠下了決斷。”
“七星搖光自然是歸楊大俠所有,但那賊子手中的名刃,還有那狗腿子手中的重劍名刃,大家就各憑手段,如何?”
一時間,圍觀人群中低語切切,似乎是篤定這囂張的“北朝賊子”此番輸定了。
但真實情況卻并非如此。
楊復家傳陰陽雙刀,在他父親那一輩,就是江湖有名的高手,還曾和正派大俠們,在洛陽抵擋張莫邪統帥的魔教大軍。
他從小頗有天賦,二十多歲便已將家傳刀術練的爐火純青,又在泰山得了奇遇,被玉皇宮道人送了本道家心法,便更是如虎添翼。
這數年之中,在齊魯之地大大揚名。
當年仇不平二破濟南府時,還曾親自邀請楊復上山聚義,但被他拒絕了。
他佩服仇不平為人和是非寨行事。
但卻不愿意落草為寇。
畢竟他楊家在濟南府也是大戶人家呢。
但此時,和沈秋交戰,越是纏斗,楊復心中的感覺就越是無底。
這陰陽雙刀,刀法精妙,變化無窮,一旦被拖入刀式,就只能跟著楊復的節奏去走。
除非以力破之,否則只有落敗的結局。
而此時,楊復竭力使出陰陽游龍刀的精髓,一長一短,如兩個旋轉刀弧,將沈秋束在原地。
但沈秋雖然看上去危險,卻依然游刃有余。
不管是長刀猛攻,還是短刀偷襲,都會被沈秋手中那把貪狼刀穩穩封住,就好似洪水猛攻堤壩。
看似下一刻就要潰堤,但就是沖不過去。
每一次殺招,不管再急再快,都好似會被沈秋提前察覺。
就像是...
就像是水面落葉,盡管隨波逐流,但任憑流水再兇猛,也無法將落葉卷入水中吞沒掉。
“這是,刀意?”
楊復越打越心驚。
場面上他占盡上風,沈秋一路被壓著打,周圍人群中時刻都有歡呼喝彩聲。
但自家人知自家事,自己真氣都快在猛攻中耗盡了。
但眼前沈秋卻氣息不亂。
隱樓三層之后,拄著龍頭拐,帶著面具的老婦人向下看去,幾息之后,她對身后持紙筆的人說:
“記下來。
永定二十四年十二月初九,濟南府長街,沈秋持貪狼刀,輕取陰陽游龍楊復。
下次江湖榜重制,地榜二四,便是江湖散人,沈秋!
還有他那個兄弟,若老夫人還沒眼花,剛才被廢掉的人里,排名最高的,乃是人榜三十九位。
下次,便與他人榜三十九位。”
身后那人快速記下,他又問到:
“那折鐵與仇不平的關系...”
“五年之后,再行公告。”
老婦人拄著拐杖,咳嗽了一聲,說:
“老身和仇寨主也算是點頭之交,雖然仇寨主已經離世,但這點面子,要給的。”
這隱樓老婦人話音剛落,下方長街便傳出一聲驚呼。
場面中一直被楊復壓著打的沈秋突然爆發,鼓蕩的陰森寒氣化為狂風自兩人之間爆發。
四尺之內,寒霜遍地,楊復身上,刀上都結滿了冰霜。
精巧無盡的陰陽游龍刀式也被強行打破。
他后掠數步,便見眼前沈秋左手持刀,兇戾刀意爆發開來,陰寒真氣灌入刀身,在前踏一步,寒霜飄蕩之間,吐氣開聲,向前斬出一刀。
“楊兄刀法神妙,在下佩服至極,也受我這一式吹雪秋風!”
“噗”
寒霜刀氣破刃而出,那森森寒刀所到之處,皆有若雪花飛蕩,又被刀氣卷起,如一條長龍般掠向楊復。
后者咬著牙,也是吶喊一聲。
手中長短雙刀都變為攻式,長刀斜斬,短刀急刺,兩式刀氣一前一后,在真氣鼓蕩之中,也似有如龍吟掠起。
兩抹刀氣在下一刻碰撞,爆開,兇戾刀意混雜著真氣余波,朝著四面八方飛射而去。
就如氣環沖起,將離得近一些的圍觀者沖倒在地,弱一些的家伙,甚至被卷入空中,又被打飛在地面。
刀氣消弭,塵土與寒氣飛揚之間,楊復剛呼吸一次,便見一抹幽寒刀光,悄無聲息的當頭劈來。
持刀而來的沈秋身形飄忽,就如風中落葉,不帶一絲力道,就如被長刀帶著掠來。
但那陰森刀意中,卻恍如有索命秋風颯颯飛襲。
而已無力抵擋的楊復,便如那風中卷起的落葉,要魂魄離體,不知歸處。
這一刀落在楊復眼中,才讓他恍然大悟。
沈秋的刀術在他之上,又博采眾長,剛才那纏斗之間,楊復認出,沈秋最少換了五種刀法來應對他的陰陽雙刀。
而眼前這,是第六種,也是沈秋最擅長的那種。
自己輸了。
不是自己家傳刀術輸了。
而是輸在自己故步自封,卻是小覷了這刀術之道,自己還是見得太少,這才落入了此等絕境。
“啪、啪”
楊復舉起的陰陽雙刀被秋風般的刀刃打入空中,在嘶鳴旋轉之間,插入楊復一左一右。
而貪狼的寒刃則在空中一個轉折,輕飄飄的抵在了楊復脖頸之上。
這一刀本能砍斷他脖子的。
沈秋卻停下了。
身纏寒氣的沈秋,見眼前楊復閉目等死,也不出手,而是回頭喊到:
“小鐵,名單有這楊復的名字嗎?”
“無有!”
小鐵抓著名冊,高聲回應道:
“他并非為我等寶刃而來。他楊家就住在附近街上,這廝確實是多管閑事,狗拿耗子,但卻無惡意。”
“噌”
貪狼刀歸入刀鞘。
沈秋甩出一掌,正拍在楊復胸口,打的這地榜二四后退數步,嘴角也有鮮血溢出。
他睜開眼睛,滿臉愕然。
體內真氣被打入的陰森氣針封鎖,不得動起絲毫真氣。
楊復的內功修為本就不如沈秋,自然是無法在短時間內,依靠真氣,沖開體內這摧魂鬼爪留下的氣針的。
“這是你多管閑事的下場。”
沈秋雙手歸于袖中,他說:
“觀刀如觀人,能將這陰陽雙刀用到這種爐火純青的地步,必然是心思單純之人,有那等鬼祟心思,也用不好這手繁雜刀術。
七日之內,禁錮自消,就回家去,反省一周吧。”
楊復面色復雜。
按照之前小鐵行事的手段,他以為自己今日必死。
但誰料沈秋卻放了他一馬,他擦了擦嘴角血漬,對沈秋抱了抱拳,他說:
“閣下還得回答我一個問題,閣下究竟是不是北朝狗賊?”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沈秋負手問道。
楊復眼中毫無懼色,他說:
“若閣下是北朝狗賊,專為欺壓我朝武者而來,在下就算拼死在這里,也不會讓閣下走出濟南。
但若閣下不是,在下便感謝閣下饒過一命。
此后若有閣下所在之地,在下必然退避三舍,不敢再冒犯。”
這話說得斬釘截鐵,讓沈秋頗是詫異。
他看了看楊復,他說:
“不是。
好了,你可以離開了。”
沈秋轉過身,走向小鐵。
周圍那些圍觀者,見楊復都輸了,便紛紛收起小心思,打了退堂鼓。
但在他們轉身打算悄悄離開時,便聽到一聲刀鳴,伴隨著索命寒風削掉一層磚石。
在碎屑橫飛之間,低沉的聲音也在長街回蕩開來:
“楊復可以走,他只是個頭大無腦的傻子。
但沈某何時說過,你們這等心思鬼蜮之人也能走?”
“小鐵,念名字...
一個一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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