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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苦囚

更新時間:2020-09-09  作者:驛路羈旅
左道江湖 24.苦囚
“嚶”

蘇州城邊,一處臨街屋子中,有女子迷亂的呻吟傳出。

在這殺氣四溢的夜色之下,這聲音顯得如此不和諧。

在屋子里,赤練魔君曲邪正在穿衣服,在他身后的床鋪上,正躺著一個女子。

并非絕色。

只是逃亡時隨手掠來的。

那女子臉色慘白,雙唇發青,就如被吸干了所有精氣一般。

但古怪的是,她又似乎沉浸在某種極樂幻境中,余韻久久未消。

身體已經是油盡燈枯。

偏偏精神還極為滿足。

兩種完全不協調,以完全對立的狀態,聚集于這女人身上。

陰陽邪術!

這邊是五行門門主,曲邪老魔所修行的陰陽邪術,號稱雙修之法,實則就是采陰補陽罷了。

只是往日他下手還有分寸。

被采補的女子雖然元氣大傷,但并無性命之憂。

但眼下,他在煙雨樓中被任豪和黃無敵兩個天榜高手伏擊,被黃無敵砍了一劍,又被任豪干了一拳。

若不是張楚見勢不妙,幫了一把。

自己差點就身死當場了。

這會曲邪正急著治愈傷勢,自然不會再有什么憐香惜玉了。

只是,這隨手掠來的女子靈氣不足,就算采補干凈,也只是讓自己傷愈不到三分。

“天殺的沈蘭!逆徒!賤婢!竟然敢欺師滅祖!”

曲邪穿好衣服,想起之前伏擊之事,他內心便有怒火中燒。

但想著想著,這股怒火卻又轉移到了古怪的地方。

他的大弟子沈蘭,那身段,那長相,那天生媚骨,真是靈氣十足。

若是能采補了,自己的傷勢不但能立刻愈合,也許禁錮自己多年的武道瓶頸,也能在極樂中被輕易沖開。

自己也能成為天榜高手了。

感覺著下身又起了反應。

曲邪立刻搖了搖頭,束清精神,將那一絲邪念拋出腦海。

眼下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再想就要命了。

他只是練了陰陽邪術,有些沉浸其中,但這并沒有讓他成為一個只顧美色的蠢貨蠻徒。

身為江湖武林第一刺客,該有的警惕,他絕對不少。

眼下,是要逃命之時。

只要逃出蘇州,以后有的是時間來整治那欺師滅祖的妖女!

曲邪閉上眼睛,微調了一下體內真氣,又回頭看了看身后已無聲息的女子,他冷笑了一聲,閃身越出窗戶。

打算就此潛出蘇州,回去五行門總壇調養傷勢。

那些門人已經被正派圍堵...

顧不得了。

結果他剛跳出窗戶,迎面就是一束威道劍氣撲面而來。

曲邪反應極快。

劍氣加身前一瞬,身影便詭異扭曲,就像是光線都被扭轉一樣。

他的身影如流水潺潺,片葉不沾一般,向側方悄無聲息的挪出一丈,險之又險的躲開了威道劍氣。

“曲邪!今日必要斬你于此!”

黃無敵的破鑼嗓子在夜空里傳出老遠。

曲邪回望了一眼,面色微變,他步伐迅捷,就如駕馭輕風,輕飄飄的迎風而起,幾個起落,便拉開了與身后黃無敵的距離。

身為江湖第一刺客,他的提縱挪移,必然也是天下前列。

赤練魔君運起體內五行心決,真氣流轉變化,轉入五行之水。

讓他提縱更加輕快,躲閃之時更難以捕捉,但畢竟已是重傷,真氣流通不暢,只是奔逃了數息,便又被黃無敵追上。

身后有三道紫色劍氣撲來,封堵住曲邪躲閃的所有空間。

眼看躲無可躲,赤練魔君便不躲了。

他轉身揮動雙手,兩手之間有銳利破風,兩把鮮紅色的魚腸刺反握在手中,真氣流轉,從五行之水專為五行之金。

銳利異常,破去萬物。

“唰唰”

兩把魚腸刺向前揮動,帶起漫天寒芒,絕影暗殺術顯然已達化境。

三道威道劍氣下一刻便被破開。

但這一耽擱的功夫,黃無敵已經落在他眼前,手持煌煌太阿劍,朝著曲邪刺來。

五行真氣再次變化。

五行之土,穩固異常,專司防御纏斗。

他的氣息也變得分外綿長,兩道紅色刀影閃來閃去,幾息之內,倒也與那太阿劍斗了個旗鼓相當。

武器碰撞聲連成一片,入耳不絕。

兩人所在的地方算是遭了殃,就像是銳利真氣的風暴橫掃過,幾瞬之間便成一片廢墟。

赤練魔君在如鬼般挪移躲閃間,冷漠沉默著評估眼前局勢。

這黃無敵武藝本就高于他,自己現在又受了傷,依靠五行心決只是勉力抵擋。

時間只要再拖長,自己必敗無疑。

得想個辦法...

曲邪眼珠子轉了轉,一個很壞很壞的主意出現在他腦海之中。

“砰”

真氣變化如火,五行之火爆裂異常,倒是有幾分像是沈秋的舍身決。

在真氣爆發間,赤練魔君反戈一擊,魚腸刺猛襲之間,身影一分為三,朝著三個方向飛掠而去。

魅影步法...

當然是最高境界,分化魅影,亂敵耳目,最善逃脫。

“若是有膽就跟來吧!”

三道虛幻身影一瞬便被太阿剿滅,但其中竟沒有曲邪真身。

黃無敵扭頭看去,就看到曲邪真身已不知何時掠入身后,反向沖入蘇州城中。

他一邊飛掠,還一邊發出挑釁:

“道家之寶太阿劍,也不過如此!你這泰山莽夫如蠻牛一根筋,只是欺世盜名,不過爾爾!”

黃無敵不發一言,剛才被桃花老人陰了一記,內心正憋著一口氣呢。

他也不說話,轉身就追了出去。

只是,曲邪這廝,莫不是瘋了不成?

不往城外跑,反而跑向城里?

難道他知道,城外還有真武純陽宗的俠客們在設伏嗎?

不會吧...

曲邪自然不知道城外有埋伏,他此時飛掠的方向,赫然是七絕門藏匿的惜花別館。

這壞家伙打的是禍水東引的主意!

只要棘手的黃無敵,被張楚那黃口小兒纏住柱香時間,以自己的易容和隱匿本事,這蘇州城就任他遨游了。

而且曲邪惡向膽邊生,他還有另一個大膽的想法。

呵呵,那沈蘭肯定不會預料到,被重傷的赤練魔君還敢去而復返。

若是能再去一趟煙雨樓,說不準,就能掠走自己那“恭孝”的大弟子。

再行采補一番,自己升入天榜的機會…

也許就在今夜了!

惜花別館里,張楚正在指揮眾人,準備突圍。

沈秋已經抓到,劍玉已經到手,該打的架打了,該露的面露了,該送的禮也送了,七絕門在蘇州的戰略目標已經達成。

正派開始合圍的情況下,沒必要再留在這里,和那些俠客們拼個你死我活了。

而且這一趟,居然還有讓人驚喜的意外收獲。

“嗡”

張楚的手指從七星搖光刀柄上移開,手指指尖就如電擊一樣,麻痹異常,還有刺骨之痛。

顯然,這把兇刀并不認可他。

但沒關系,只要離了蘇州,回去西域,自己有大把時間揣摩這把絕世名刀。

卻邪那等魔刀都能被用取巧方式收服。

這把兇刀自然肯定也有辦法為己所用。

“好刀,好刀!”

張楚將眼前木盒封起,他摩挲著手中劍玉,那雙色瞳孔中盡是一抹驚喜之色,他揮了揮手,心腹苦陀上前,將那刀背在身后。

七絕門主的目光,又轉向正坐在旁邊調息真氣的憂無命身上。

這清瘦少年全身是血,魔刀卻邪被放在他膝蓋上,伴隨著憂無命體內的血海真氣的流淌,這把魔刀也在隨之嗡鳴。

但憂無命身上的傷,著實太過駭人了。

這樣的傷,落在其他任何一個人身上,都肯定是活不成了,這少年卻能駕馭魔刀,撐到現在,著實是天賦不凡。

張楚的眼光,沒有在憂無命身上傷口停留。

他就如看著絕世璞玉一樣,看著眼前的少年,他眼中有一抹滿意,眼前這少年,是他張楚人生前半段最得意的“作品”。

是他在西域戰亂中找到憂無命的,也是他發現了憂無命的特殊天賦。

這孩子心中無懼。

也許是天生的缺陷。

但也只有天生無懼的人,才能成為卻邪魔刀的刀主。

憂無命現在還稱不上是真正的卻邪刀主。

但此番蘇州試刀,卻讓張楚越發相信,伴隨著憂無命年紀增長,總有一天,他能如自己父親那樣,不帶任何干擾與影響,輕松駕馭這把妖異魔刀。

張楚他自己不想擁有卻邪嗎?

他一點都不想。

張楚還有腦子的,任何正常人都不會主動靠近邪氣四溢的卻邪。

“無命。”

張楚用溫和的聲音喚到:

“你還好嗎?”

憂無命被喚醒,他睜開眼睛,用藍色雙眼看著張楚,眼中有一抹親近。

他下巴斷裂,不能說話,便只能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無事。

“很好,你這次表現非常不錯,沒有枉費我一番苦心。”

張楚對憂無命說:

“此番回去,便許你開始學‘天魔滅寂刀術’,你已經證明了,你就是天生的卻邪刀主。”

憂無命藍色的眼中閃過一絲純粹的喜悅。

當初張莫邪留下的不只是一把魔刀,還有魔刀相符的刀術。

但憂無命之前一直沒辦法很好的控制卻邪刀的魔性,張楚便不許他學那套奇詭刀術。

這讓天生問刀之心的憂無命頗為遺憾。

現在,他能學那套刀術了,這讓他如何不開心呢?

“苦陀!”

張楚擺了擺手,示意憂無命趕緊調息修養,他轉過頭,臉上溫潤的笑意頃刻間消失。

他將從沈秋那里拿來的劍玉掛在自己脖子上,又對苦陀說:

“把誘餌撒出去,把正派俠客們引走。

我先行一步,你們從另一側突圍出去。

兵貴神速,路上不要與人纏斗!

無命和天地玄黃四衛會隨你們去,保護好我二弟,還有那個沈秋。

我還有話要問他們。”

張楚拿起自己那把和卻邪有幾分相似的細長佩刀,他對苦陀說:

“若是遇到麻煩,無命自會解決。”

“恭送門主!”

苦陀和一眾七絕門精英俯身送張楚離開。

后者帶著幾人,從后門離開了別館,他是心思靈巧之人,自然不會把所有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里。

而就在張楚離開別館的同時,被關在別館中的沈秋,也緩緩轉醒。

劍玉在路上就被憂無命拿走了,因此沈秋沒有和以往一樣,在劍玉夢境中沉淪,而是罕見的好好睡了一覺,還做了好多夢。

前世,今世。

歡笑,苦楚。

兩種記憶混雜在一起,讓已經快一年沒有做過夢的沈秋飽嘗了夢的諸般滋味。

這一覺睡得并不香甜。

在睜開眼睛時,也是暈暈乎乎,滿身疲憊,并沒有以往從劍玉夢境蘇醒時的那種精神百倍。

而乍一睜開眼睛,沈秋就感覺到了不對。

他體內的真氣不流動了,就像是被鎖子扣死一樣。

真氣被強行停止,自然也無法愈傷,一股疼痛沖入心頭,讓沈秋忍不住呲了呲牙,發出了一聲呻吟。

“喂,你睡覺的時候樣子好古怪啊。”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沈秋耳邊響起。

他回過頭,便看到之前長沙暗算他的那個魔教公子,正以一種葛優躺的姿勢,躺在自己身邊的椅子上。

和自己一樣,身上都扎滿了針。

“你是不是夢到了古怪的東西?我看到你剛才笑的很猥瑣。”

心若死灰的張嵐本來已經絕望了。

但沈秋也被送了進來,他看到沈秋比自己還慘,全身是傷的樣子,絕望的心情居然還好了一些。

這人,果然自己的快樂,要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

沈秋不搭話。

他不知道這個魔教公子為什么也會被監禁起來,而且看他身上的血跡,好像還被嚴刑拷打過,但沈秋并不關心。

他閉上眼睛,開始嘗試調集體內真氣,沖開那些經絡束縛。

“別試了,沒用的。”

張嵐看著沈秋不理他,自己也感覺挺沒意思,又看到沈秋在嘗試沖穴,便開口說:

“那是苦陀用鬼影針封住了你全身十七處大穴,別說是你,就連地榜高手都別想運動真氣...

老老實實的等著吧,很快就要上路了。”

“上路?”

沈秋聽到這個意味深長的詞,頓時睜開眼睛。

他看著張嵐,他說:

“去哪?”

“好一點,會去西域,天山之外,大雪山之下,七絕門總壇。”

張嵐用一種哀莫大于心死的聲音說:

“壞一點嘛...

估計會去地府吧,飲上一碗孟婆湯,忘卻快樂與痛苦,痛痛快快的投胎,清清白白的重新做人。

本少爺只是沒想到,我這人生最后一途,居然會跟你一起走...”

身上染了血,凄慘至極的惜花公子苦笑了一聲,他歪著腦袋,看著沈秋,他說:

“沈秋啊沈秋,你說你要是個絕色佳人,該有多好啊。”

左道江湖 24.苦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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