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2009年的第一場雪

有人大聲喊道：“下雪了。”

接著整個初三的教學樓都被學生們起哄喧嘩聲所覆蓋，因為未能參加元旦晚會的不滿在這一刻得到了宣泄。

白雪激動的對張凡說道：“下雪了，我最喜歡雪了。”

張凡站起來把窗戶打開，一股冷冽的寒風頓時席卷進了這個暖和的教室，雪花被裹挾在其中粘在了他的臉上，有點冰冷。

英語老師王靜看著心不在焉的學生們把麥克風取了下來，無奈的搖了搖頭。

“同學們剩下的時間自習。”

然后也走到教室左上角有飲水的位置，兌了一杯溫水喝了一口后也將面前的玻璃窗戶推開，她倒是喜歡這種能讓人冷靜的風。

下課鈴聲響起后，白雪迫不及待的走出了教室。

走廊上都是看雪的學生，張凡站在白雪旁邊，側頭安靜的看著她用手掌心接住雪花。

“張凡，我最喜歡純潔的雪了。”白雪把頭偏向張凡的方向，再一次說道。

“我也喜歡純白的雪。”張凡看到白雪臉上露出笑容后，也跟著笑了起來。

白雪聽到這話，臉霎時間就紅了，立馬把頭重新擺正，開始用手主動抓從她面前飄落而下的雪花。

最近這段時間她藏在心中的所有不快的情緒，都如同手掌心著雪花一樣漸漸融化，白雪能夠明顯覺察的出來自己母親這半個月來的心情是越來越差。

“是因為爸爸很久沒有回家了嗎？”

安雅蘭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是如此的沒有用，年近四十的她找了一個多月的工作卻依舊閑賦在家。

體力活她看不上，她看得起的工作別人又看不上她。

楊默在聽到安雅蘭說她要來應聘店長后，第一反應就是：“大姐你是來玩的我吧？”

然后立馬委婉的拒接了她。

這個越來越冷清的家也讓她越來越不想回去，更想呆在學校。

這里有她喜歡人，也有能夠說話的同學，反而讓她覺得時間很快就過去了，而不是盯著手機屏幕感嘆。

“原來一分鐘有這么長啊？居然要數六十下。”

江瀾清和蕭月也站在走廊上欣賞著雪花，江瀾清拿出手機給張凡發去了一條信息。

“下雪了。”

然后就每隔十來秒鐘就看一眼手機屏幕，結果一直到預備鈴聲打響張凡都沒有回復她的信息，這多少讓她心情有些失落。

蕭月把這一切看到眼里，心中有些疑惑。“愛情的魅力這么大嗎？能夠讓一中的女神變成這般模樣，好像一個獨守空房的怨婦哦！”

“如果是我絕對不會這樣。”蕭月自信滿滿的告訴自己。

只是下一秒她的眼睛里也有了一絲黯然。

“說起來我那時候也有點喜歡張凡呢，只可惜剛剛萌芽結果就知道他又女朋友了，并且還是江瀾清。”

蓉城也下起了雪，張蓁蓁走出教學樓后，抬頭仰望著路燈下紛飛的雪花下意識搓了搓手，隨后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張蓁蓁了。”

曾經的張蓁蓁是討厭下雪天的，因為會讓她的手指關節處起凍包，不管是寫字還是喂豬都不方便。

只是今天她罕見的停下腳步，認真盯著頭頂的雪花看了起來，不知想到什么又從白色羽絨服口袋里拿出手機給張凡發去了一條信息。

“小凡，蓉城下雪了，不大，我們那里呢？”

夏小天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幕，看著張蓁蓁臉上的純凈笑容，此時的她就是雪中的精靈吧！

毫無意外的他喜歡上了他。

如果說最開始是喜歡她的樣貌和身材，現在則多了真正的喜歡在里面，他覺得自己的愛情就在這么不經意間來了。

想到這里他腳上的步伐不自覺的加快了起來，主動喊住了張蓁蓁。“張蓁蓁，圣誕節班上會組織活動，到時候你可不能再缺席了哦。”

夏小天的語氣十分輕松，像是朋友之間的聊天一樣。

張蓁蓁回頭看著自己班的這個長相帥氣，性格又陽光的班長，想了幾秒確定自己圣誕節應該沒有元旦節那么忙后就點了點頭。

現在的張蓁蓁已經成為了西聯大經濟學院的名人，人長得漂亮，身材十分出眾，座駕是一輛保時捷SUV。

簡直是真真切切的白富美啊！

林然看到這一幕后心里十分嫉妒，夏小天可是她喜歡的男人，現在卻對著她的室友獻殷勤。

于是在夏小天笑著跟張蓁蓁揮手做拜拜后，就拉著謝小玉的手走了過來打趣道：“蓁蓁，我看我們班長是喜歡上你了，你對他有沒有意思啊？”

“沒有。”張蓁蓁裝作沒有聽出來林然酸溜溜的語氣，輕輕地搖了一下頭。

“其實我覺得班長挺不錯的，人帥，性格又好，對同學們也熱情大方，我倒是覺得你們兩個挺般配的。”

林然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盯著張蓁蓁的臉，生怕錯過了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

“大學畢業前我不想談戀愛，要忙的事情太多了。”張蓁蓁嘆了一口氣，臉上流露出意思疲憊。

她現在是學習和工作兩手抓，蓉城的兩家未來女孩專賣店從裝修到現在已經開業了一個星期，這期間她幾乎是只要有空就會去視察。

雖然張凡告訴她要多多享受大學生活，張蓁蓁也做了保證，可是事到臨頭她還是無法像張凡那樣當甩手掌柜。

“未來女孩是小凡交給我打理的，我可不能大意。”

這就是張蓁蓁的內心想法，并且她也認為張凡是故作輕松，至少這些衣服設計圖一看都不是什么輕松活。

“相比小凡也是每天也都是忙碌吧！”

張蓁蓁揉了揉太陽穴，又給楊默打去一個電話。“楊姐，今天的營業額是多少。”

“我的56104，柳眉的42123，一共98327元。”楊默的聲音透露著驚喜，自己的選擇果然沒有錯。

如今的她只覺得光明市的那家未來女孩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像蓉城這樣的大城市才是未來女孩的梧桐樹。

張蓁蓁默念了一遍98327這個數字后，立馬又把這個好消息發給了張凡。

拿起手機才發現張凡還沒有回復她的上一條信息。

“小凡還在上課啊！”

張蓁蓁嘆了一口氣，又揉了揉太陽穴，開始整理張凡發給她的羽絨服設計圖，這些都是要申請專利的。

張凡今天在陪著白雪上第三節晚自習，最近這幾天她上課總有些心不在焉，而現在的課程恰好也是最關鍵的時候，所以他就主動留下了利用晚上第三節課幫她溫故今天白天學習的新知識。

李君宏和王燕見張凡不走，他們兩人也不走了。

每當白雪開始自己做題的時候，他們輪流問張凡的問題。

一是有些題他們是真的不會。

二是只是單純的狗糧吃撐了，胃里冒酸氣想讓張凡的注意力不在白雪身上。

“狗日的張凡，剛剛在給白雪講題的時候又用手指彈她額頭，就知道欺負她，吃我一道物理題。”

張凡在給李君宏講解完后，認真的問道：“會了嗎？”

“懂了，謝謝了啊！”李君宏趕忙笑著表示感謝。

看著王燕手里的數學練習冊，張凡直接拿了過來。

“哪道題不懂？”

“這一道。”

王燕側起身子，用手指指著一道大題說道，同時她的耳朵有些發紅。

“不知道張凡也會不會貼著我的臉講解？就像他對白雪那樣。”

事實證明她想多了，張凡可是正人君子，并且白雪正咬著筆帽盯著這里呢。

“狐貍精王燕，敢當著我的面勾引我未來的男朋友。”

“謝謝啊！”王燕在看到白雪噴火的目光后，對著張凡笑臉如花，然后一昂下巴就轉過了身去。

“張凡，我這套題也不會。”白雪突然說道。

張凡盡管知道她是故意的，還是又開始耐心幫她講解。

白雪身上的清雅香氣挺好聞的，不知道是什么香水。

也不一定是香水，還可能是沐浴露，更可能是天生的。

張凡聞著這股幽香，讓他的心躁動了起來，他想到了江瀾清。

自從被老爸捉奸，雙方家長見面后，他們兩個人就很少見面了，因為她現在周末也去自家的攤子上幫忙

張凡雖然沒有讓自己的老丈人去賣女裝，不過在他把淘寶網逛了一遍后還是找到了另一個神器。

羊毛衫。

還是從網上進貨，薄利多銷。

結果第一天的收入就讓江之瀾和周艷清笑得合不攏嘴了。

“別說，女兒的男朋友懂得知識還是多，周家妹子每次都是去蓉城進貨，哪像我們直接從廠家網購。”

江之瀾看了一眼正在數錢的老婆，又看了一眼低著頭的女兒，突然忍不住在心中嘆了一口氣。

“孤家寡人了哦！”

張凡自從被老爸老媽拿起雞毛毯子重新定義了一遍“什么叫越界？”后，即使和江瀾清見面，也緊緊是拉拉小手，其余的不要想了。

不是他沒有欲望，只是他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這丫頭如今太順從自己了，吃干抹凈都可以，全然不把大人們的話放在心上。”

母親盧靜的話讓張凡多少有些自責。“你們已經初三了，就要中考了，你難道希望小江滿腦子都是和你親嘴這些事情從而荒廢學業嗎？”

張凡用手捏了捏白雪的臉頰，輕輕嘆了一口氣。

“自己這段時間得意忘形了。”

回到家里，張凡洗完澡后躺在看著張蓁蓁和江瀾清的信息，先給張蓁蓁打去了一個電話。

“要注意休息，不要一直忙工作，要跟同學和室友相處好，有些活動該參加就參加，可不能再像不參加班級活動跑去店里幫忙了。”

張凡心很累，張蓁蓁在他看來就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一樣，總是喜歡跟父母反著來，把自己的話當耳邊風。

“知道了，圣誕節我就答應班長不逃跑了。”張蓁蓁小聲回答道。

盡管被張凡教訓了一頓，她心里反而更加高興，又有動力熬夜了。

江曼在寢室關門前卡著時間推開了303的寢室們，回來后的第一句話就是“姐妹們，學生會的工作真是太累了。”

看到張蓁蓁面臉笑容的拿起手機后，走過去笑著問道：“又在跟你弟弟打電話話啊？”

“嗯。”張蓁蓁點了點頭。

又看了一眼江瀾清的蘋果筆記本電腦，驚訝的問道：“蓁蓁，這件羽絨服是你畫的啊？看起來好霸氣哦。”

“我弟弟設計的。”張蓁蓁自豪的說道，然后不動神色的將筆記本電腦合上。

因為這些都是她這幾天要去申請專利的，然后才會發給大風服裝廠去生產，叫做防范于未然。

張凡聽到張蓁蓁電話里傳來的女聲后就主動掛斷了電話，然后又撥通了江瀾清的電話。

接通后的開口第一句就是：“我先前在學校上自習，沒看手機，畢竟我們的約定是蓉城七中，我可不敢松懈。”

“知道了，我洗完澡了也正準備刷題呢。”江瀾清一邊拿起吹風機吹頭發，一邊說道。

“那早點睡覺，晚安。”張凡掛斷了電話。

江瀾清看著自己手機，小聲嘀咕了一句。“今天居然沒有占口頭便宜。”

隨意又搖了搖頭。“不對，這個月他一直是這么正經。”

江瀾清不知道張凡從正人君子到大色狼再到正人君子，為什么能如此的切換自如？

認真想一想才發現，原來是自己一直在誘惑他。

“你可真是一個小色女。”江瀾清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不管是大色狼張凡還是正人君子張凡她都喜歡，并且她自己也分不出高低來。

接吻的感覺很美好。

這種老夫老妻的相處模式也不錯。

“呸，想什么呢？還沒結婚呢。”

江瀾清的臉突然紅了，隨后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不過都見父母了呢。”

她十分滿意現在的一切，她的家庭也回到了她記憶深處的模樣，一家和諧。

與此同時白雪卻覺得她記憶中的那個溫暖家庭正在漸漸遠去。

白勝春帶著小老婆出去旅游一圈后，終于舍得回到家了。

先是問了一下白雪。“最近的學習怎么樣？”

然后又對安雅蘭說道：“我準備把公司搬到蓉城去，那里掙錢快一些。”

安雅蘭看著白勝春，輕笑著搖了一下頭。“你自己做決定，反正我就在這里。”

白勝春看著老婆嘴角的嘲笑，想到自己還不是想養家糊口才這樣說，結果還不被理解，頓時也來了氣，冷笑一聲。

“那就這樣了，我到時候把女兒接到蓉城讀高中。”

“你敢，女兒就跟著我。”

“到時候看女兒自己選擇，市一中哪里比得上蓉城的那些學校。”

白雪捂住耳朵聽著父母越來越大的爭吵聲，最后隨著一聲關門聲又戛然而止，整個家又突然安靜了下來。

這一刻，她聽到了母親的抽泣聲，這哭聲讓白雪失去了對蓉城七中的向往。

“小鯊魚，張凡會陪著我在市一中讀書嗎？”

只是這一次，她這么做不到學著小鯊魚的語氣做出回答了。

2009的第一次雪并不大，張凡早上起來拉開窗簾，只看到有少數的屋頂點綴上了白色。

遠處青山巔上的白雪在霧中若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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