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5 哭到失去神志

接下來的幾天集中拍攝她的戲份，空閑的時間少得可憐，人也清瘦了許多。

殺青戲在四月底的一天，拍完倒在雪地里的戲，隨著葉閩中一聲“卡”，薛皓月整個人都像被抽干了力氣，躺在地上久久沒有起來。

“恭喜，你人生中的第一部電影殺青了。”葉閩中帶頭鼓掌，其他人也跟著鼓起了掌，紛紛說著殺青快樂。

薛皓月長長地舒了口氣，最后在助理的攙扶下站起來，身上的旗袍染著血跡，夾雜著潔白的雪花，看起來好不凄慘。

“謝謝導演和劇組員工的關照，如果有時間的話，今晚我請客吧。”薛皓月抹了下嘴角的血，笑起來凄美動人。

滿地雪白，當然是人工降雪，片場的工作人員正在處理。

葉閩中看著她：“當然有時間，不過，要請客也是我這個導演來請客，哪兒能讓你一個小新人請客。”

薛皓月笑了笑，沒有再推脫。

晚上，劇組一眾人在上次聚餐的餐廳里再次相聚，除了女主角陸枝身體不舒服沒有推掉了，其他人都很給面子到場了。

薛皓月完成一項任務，只覺得渾身上下的毛孔都張開了，久違的輕松自在。

“皓月啊，有沒有想過以后進娛樂圈發展？”葉閩中問。

薛皓月想了想，認真回答：“暫時還沒想那么多，我目前在讀大三，先把學業完成，以后的事說不準。”

葉閩中點了點頭，他是覺得她外形條件不錯，演技這種東西總能慢慢磨練出來，她要是想進娛樂圈未必沒有出路。

通過這次拍戲，薛皓月也清醒地認識到自己的不足，她確實沒演技，大多數都是葉導手把手教她。換了別的導演，她不一定能順利完成。

葉閩中放下筷子喝了口水，溫和地笑笑：“你還年輕，有大把的時間思考未來做什么，不著急。”

薛皓月：“嗯。”

當晚回到酒店，薛皓月就收拾了東西，訂好了明早飛往帝都的機票。臨走前，她給自己的臨時助理曉琴送了一份禮物，是一套護膚品。

曉琴感動得眼淚汪汪，依依不舍地看著她，說：“你以后當了大明星，我可以去給你當助理嗎？”

薛皓月想到康梓馨的話，有些好笑。一個兩個怎么都想當她的助理，她都沒有想好以后要不要往娛樂圈發展。

薛皓月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說以后有機會再見。

回到學校以后，薛皓月恨不得一天能有四十八小時，缺了一個半月的課，她要補的作業堆了小山那么高。

這還只是作業，落下的功課更是要花時間補回來，每天就是教室、圖書館、宿舍三點一線，連食堂都很少去，基本讓康梓馨給她帶飯。

晚上八點多，康梓馨從外面回來，見薛皓月躺在床上，驚訝不已：“今天怎么回來這么早？”

前段時間她都是在圖書館待到快十點才回來。

薛皓月舉著手機，有氣無力道：“看書看得頭昏腦漲，學不進去了，想偷懶一天。”

康梓馨：“早就跟你說了要勞逸結合你不聽，把自己累慘了吧？”

薛皓月敷衍地應和了兩句，點進劇組的微信群里。

她殺青了，卻沒有退群，里面百十來號人，上至導演、副導演，下至燈光師、道具師。統籌基本每天晚上都會在群里發第二天的拍攝安排。

這會兒，群里熱鬧起來了，原因是燕北又來探班了，看得出來他很重視這部電影，距離上次探班沒過去多久。

有人在群里猜測，他是不是和陸枝在交往。

這個話題剛冒出來就被人警告了：“導演還在群里，你們膽子也太大了，連這種沒有根據的八卦都敢說。”

大家恍然驚醒，紛紛討論起其他的話題，很快刷了上百條消息，把最初的那條消息頂到了上面。

薛皓月退出微信，把手機放在枕頭旁，坐起來將床鋪邊的簾子拉上。

康梓馨聽到簾子滑動的聲音，隨口說了句：“這么早就睡啦？”

薛皓月：“困了。”

有了簾子的遮擋，小床鋪成了個封閉的空間，她躺在里面，伸手摸到枕邊的打火機，冰涼涼的金屬質感。

他們說那是“沒有根據的八卦”，可她卻想起曉琴說過的話，親眼看到半夜陸枝敲燕北的房門。

那么，燕北跟她到底有沒有關系呢？

如果沒有，他怎么會在短短兩個月不到的時間里來劇組探班兩次……

薛皓月思想及時剎車，她把臉埋進枕頭里，把打火機放回了原來的位置，她總是想這些干什么，他和誰在一起關她什么事。

學校的生活風平浪靜，時間過得飛快，眨眼間一個學期就結束了。

薛皓月迎來了大學的最后一年，成為學校里資歷最深的大四學姐。康梓馨最近經常感嘆的一句話就是：“沒想到我大一的時候是單身狗，大四了還是單身狗。”

薛皓月：“搞得好像我不是一樣。”

康梓馨手里拿著一塊剛從水果店買來的菠蘿，用一根筷子插著，咬了一口，看看她的臉，費解道：“我單身情有可原，你單身就不正常了，那么多男生追你，是你自己看不上人家，不肯接受。”

憑薛皓月的長相，校花也是當得起的。

但學校的校花從來都是從表演系里選，根本不帶其他系的女生玩。

薛皓月懷里抱著一摞書，大四上學期的課業輕松，大把大把的空閑時間，有的同學已經開始接工作了。

“不是看不上，是沒有感覺。”薛皓月望著籃球場上奔跑的男生，悠悠地嘆了口氣，“這個學期已經過半了，下個學期就不用來上課了，時間過得真快。”

兩個女生走在校園的林蔭路上，突然就生出許多感慨。

薛皓月參演的電影后期制作基本完成，她看群里的消息說，導演的意思是定在春節檔。每年的春節檔都是各大電影搶票房最激烈的時候，堪稱神仙打架，往往適合全家人觀看的喜劇電影更能獲得高票房。

《無門》的整體氛圍有些沉重，也就葉閩中有信心能突出重圍。

薛皓月想，電影上映的時候，她這個女二號不知道要不要配合宣傳活動，比如路演什么的。

她還想回家過年呢。

康梓馨吃完了整塊菠蘿，見薛皓月在發呆，摸了摸下巴：“我怎么感覺，自從你拍完電影回來就怪怪的。”

“哪里怪了？”薛皓月疑惑。

“說不上來，本來你的性子就夠悶了，拍戲回來以后就更悶了，上學期我就發現了，天天就埋著頭學習學習，比考研的同學還忙。”康梓馨說，“你這是不打算進軍娛樂圈了？”

薛皓月沉默了許久，這個問題她近期思考了無數遍，始終沒有一個明確的答案。她聳了聳肩：“再說吧。”

期末考試結束，宣告這個學期的余額已經到零了，下學期的開學時間待定，大部分同學會去實習，只要按照學院規定的時間回來寫論文即可。

回家的第一天，薛皓月就接到了葉閩中的電話。

兩人從電影殺青后就沒有交集，她快忘記了導演的聲音，但是一聽電話里的聲音，她就想起了在片場拍戲時被導演支配的恐懼。

“葉導，您好，找我有什么事嗎？”

“《無門》將在春節檔上映你知道吧？”

“嗯，聽說過。”

葉閩中開門見山道：“你是電影的女二號，非常重要的角色，能抽出時間參加電影的首映禮嗎？”

薛皓月愣了愣，雖然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聽導演這么誠懇地邀請她，她還是有些開心，有種被認同的感覺。

“我放假了，沒問題的。”她很快給了答復。

“那就好。”葉閩中似乎松了口氣。

兩人聊了幾句電影方面的話題后就結束了通話，薛皓月倒在床上，看到熱搜上有關于這部電影的片段流傳出來，應該是官微放出來的片花，提前預熱。嘉瑞娛樂的官微以及男女主角都轉發幫忙宣傳。

薛皓月有點猶豫，最后把自己的微博名字改成本名，也跟著轉發了一條。

這是她第一部作品，就算是女二號也應該盡心盡力地宣傳。

她粉絲不多，只有一萬多一點，是之前定期分享讀書筆記收獲的一批粉絲，活躍度還挺高的，沒過多久就有幾百點贊，有粉絲表示驚訝，沒想到自己關注的讀書博主居然跑去演電影了，還是這樣一部出自名導的電影。

薛皓月簡單回答了幾個粉絲的問題，丟下手機去給父母說明情況。

得到薛父薛母的應允，她在二月八號這天離開家，坐飛機去帝都參加電影的首映禮，見到了燕北。

男人穿著一身深藍色的西裝，襯衫紐扣扣到最上面，系著與西裝同色的領帶，身形修長挺拔，筆直站立在那里，比旁邊的男主角張明瑞還要耀眼。

薛皓月呼吸不由地緩慢，定定地看著那個人。

“皓月，你終于來了，我還在想要不要派輛車去接你。”葉閩中私底下的性格很隨和，與片場的他判若兩人，他想著小姑娘形單影只，沒經紀人沒助理，更沒司機，出席這樣的活動多有不便。

薛皓月唇畔抿出一點笑意：“路上有點堵，沒有遲到就好。”停頓了下，她向其他人打招呼，“張老師、陸老師，好久不見。”

張明瑞：“好久不見。”

陸枝扯了個淺淡的笑容：“好久不見。”

薛皓月最后看向燕北，在他看過來的時候，攥緊了手心，強自鎮定地跟他打招呼：“燕總好。”

燕北微微頷首，輕嗯了聲。

薛皓月穿著一條薄荷綠的長裙，外面套著白色羽絨服，妝容清淡，臉蛋卻紅撲撲的，不知是凍的，還是腮紅，烏黑的長發半挽，美得毫無攻擊性。

燕北忽然想到上半年去劇組探班的時候，這姑娘弱不禁風的樣子，性子卻很倔強，身體不舒服也不說。

還挺懂事的。

幾人在后臺聊了沒多久，電影的首映禮就要開始了，前來觀看的都是圈內的導演、制片人、專業影評人士，以及一些關系比較好的明星朋友，剩下的幾排則是幸運觀眾。

電影是葉閩中親自動手，一幀幀剪出來的，可以說從選角、拍攝、剪輯，他傾注了全部的心血。

薛皓月看著電影里的人，不敢相信那是自己演繹的角色，那么鮮活明亮，與她本人簡直是兩級反轉。

她正看得入神，邊上的男人忽然低聲說了句：“演得不錯。”

薛皓月愕然一瞬，扭頭看著他。

放映廳的燈光熄滅了，只能借著前面大熒幕的燈光看他的臉，男人十指交叉放在身前，眼神專注。

那句話是她的錯覺，還是他說給別人聽的？燕北的另一邊坐著張明瑞，或許他在夸贊張影帝演得不錯。

薛皓月重新看向大熒幕，她死得悲涼又慘烈，在大雪紛飛里，手里握著那個男人送她的紅手繩。他明明送了她那么多珍貴的珠寶首飾，能讓她放在心里的只有他親手編的紅手繩……

后排觀眾傳來小聲的啜泣，薛皓月也很動容，眼淚毫無預兆地流下來，她吸了吸鼻子，眼淚順著臉頰落在下頜，啪嗒啪嗒地滴在衣服上，洇濕一個一個小圓點。

她摸了摸口袋，沒摸到紙巾，這時候旁邊伸過來一只手，捏著一塊格紋手帕：“擦擦眼淚，一會兒要接受采訪。”

薛皓月眨了眨眼，男人目不斜視，仍然盯著前方的熒幕，動作卻那樣自然，得說了聲“謝謝”，接過手帕輕輕擦拭臉上的淚痕，避免把妝容弄花。

又過了二十分鐘，電影結束，放映廳里的大燈亮起來，現場一片掌聲，各大導演、影評人的好評不絕于耳。

薛皓月已經平復了情緒，手里還捏著燕北的手帕，有些無措地垂了垂眼，不知是要直接還給他，還是洗干凈以后再還給他。

上面有她的眼淚，直接還給他不太好。

如果是后者，她洗干凈以后，要怎么才能見到他？是個難題。

燕北起身理了理西服，拿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發什么呆？要接受采訪了。還沒緩過來呢？”

后面那句話帶了幾分嘲弄，不可否認她飾演的曼筠死的時候很讓人感動，可也不至于到哭到失去神志吧？

－－－－－－題外話－－－－－－

燕總，你就端著吧，遲早藥丸：）

宋家夫人不好惹 番5 哭到失去神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