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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心悸

更新時間:2020-09-14  作者:南城二爺
我大哥叫朱重八 二十七 心悸
“賣糖人兒嘍~~~!”

“桂花糖~~甜如蜜的桂花糖!”

“客觀,您里面看看綢緞~~!”

初一的清晨下了場薄雪,下在地上就化了。但是不但沒影響過年的氣氛,反而給金陵城中增添了幾分春色,街上愈發的熱鬧。

過了年就是春。

辭舊迎新的日子里,忙碌一年的人們,享受著年的安寧和祥和。

金陵的街道上,都是拖家帶口出來逛街的百姓,小販的叫賣和鋪子門口小二的拉客聲,交織在一起。

就是一副活著的,生活百態。

朱五穿著布衣,打扮的就像尋常人家的后生,帶著朱玉這個小廝在街上溜達。

朱玉一邊吸溜著鼻涕,一邊舔著手里的糖人,眼睛在街邊的攤子上不住尋摸,鼻涕流在糖人上都沒發覺。

身后,幾個身材魁梧的漢子,遠遠的跟著,眼神中滿是警惕。

朱五本不想帶這這么多人,可是手下不干。尤其李善長他們,什么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什么主公身負定遠軍十萬將士的前程姓名。

還有席應真,老道不知道怎么了,也跟著瞎摻和。

還起哄,說什么如今大總管雄踞東南,手下精兵猛將無數,看似強大,但有個隱患。

沒兒子!

這年月,不管誰,只要是個男人,是個成功男人,必須有個繼承家業的兒子。

還說,大總管過了年已經虛歲二十一了,不成婚有點說不過去。

本來出來玩,就是散心消遣。讓他們這么一說,反而沒了多少興致。

兒子?

朱五瞅瞅舌頭在糖人上一下下舔著的朱玉。

“老子連個媳婦都沒有,上哪找兒子去?”

想著,嘣地一下在朱玉頭上彈了一下。

“爹?”朱玉疼的一縮脖兒。

“鼻涕收回去,惡心!”

吸溜~~

長條晶瑩的鼻涕吸了回去,豁牙子沖著朱五傻樂。

這小子昨天啃骨頭太使勁,把活動的門牙給啃掉一個。

“傻玩意兒!”

朱五在朱玉的頭上揉了兩下,“少吃點,中午咱們在外面吃。”

大營的廚子就會亂燉,朱五又不吃小灶,出來溜達一次,也得好好的嘗嘗金陵的美食。

“上次那家羊湯館是不是這附近?”

朱五一邊回想,一邊在四處打量。

“誒?那不是謝富安那小娘們嗎?”

視線之中,一家門面極大的綢緞莊門口,在掌柜的和伙計殷勤的笑容中,謝富安正準備往一輛馬車上坐。

而此時,謝富安回頭告別的時候,也看到了朱五。

“朱~~~公子!”

謝富安沒上馬車,徑直朝這安走來,“正想這幾日去給您拜年呢,在這碰上了,過年好!”

“過年好!”

朱五拱手回話,看著那個大綢緞莊子,“你家的買賣?門面夠闊氣的!”

“這才哪到哪?我們謝家在大都都有綢緞莊子。”謝富安傲然說道。

“這買賣做的大!”朱五點點頭,感慨下突然問道,“你家交稅沒有?”

“什么稅?”謝富安顯然跟不上朱五的思路。

朱五嘬著后槽牙,“當然是商稅?種地交糧,做買賣交稅天經地義!”

“你~~~”

謝富安這才反應夠來,翻了個白眼,小聲道,“朱總管,前前后后,謝家給定遠軍的銀子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您不能太黑了!”

“別扯淡!”

朱五冷笑,“你那是讓我給你殺人的錢,不是你家坐買賣的稅~~”

說著,自己感覺不對勁。

沈萬三那個大白胖子讓自己給放了,謝富安這傻姑娘還不知道呢,他要是問起來,怎么說?

畢竟,拿人家手短阿!

果然,一提這茬,謝富安小臉上滿是激動。

“沈萬三那死胖子死了?怎么殺的?說說?”

“你一個姑娘家,怎么這么殘忍!”

朱五笑笑,“大過年的說殺人,多不吉利!我還有事先走了,回見!”

說完,給了朱玉一個眼神,轉身就走。

“等會!”

謝富安兩步竄到朱五前面,盯著朱五,“你心里有鬼?”

朱五讓她看的不自在,“沒有!”

“沒有,你慌什么?”

“我什么時候慌了?”

“不慌你跑什么?”

“我~~”

朱五讓她問卡殼了,擼擼袖子,“敢這么跟老子說話?信不信~~~~?”

“不信!”

謝富安擋在朱五面前,車轱轆話接著說,“你心里有鬼?”

“老子餓了,找地兒吃飯!”

朱五還真不能拿她怎么樣,這么大一個頭腦簡單的金主,上哪找去。

再說,即便他現在殺人無數,可是腦子里殘留的那點現代人思維,也不能對一個傻女人動手。

呸!打女人都磕磣!

“那兒!”

謝富安指著長街上一處大酒樓,“四季樓,金陵最好的館子,我做東,走!”

“不去!”

朱五搖搖頭,“大館子沒意思,我要吃燒餅喝羊湯!”

“那就上次那家!”

謝富安直接拉著朱五的袖子,“沈萬三那死胖子,你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松手!”

朱五沒好氣地說道,“大街上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說完,轉頭看向跟著自己的親兵,“都他么瞎子,沒看這有人纏著老子?也不知道過來解圍?”

可是,他這不看還好,一看沒氣背過氣去。

朱玉這傻小子,一邊舔糖人,一邊沖那些親兵搖頭擺手。

那意思是,別過來,這沒事兒!

“小王八蛋!”

蹦,又給了朱玉一個腦瓜崩。

猝不及防之下,朱玉嘴里舔剩下的半個糖人掉在了地上,吧唧一聲。

傻小子一咧嘴,“爹~~”

“該!”朱五白他一眼。

不知怎么地,朱五遇到謝富安,總感覺有力氣沒地方使。被她拉扯著,在街上三拐五拐的就到了上次喝羊湯的地方。

羊湯鋪的掌柜的還認識朱五,圍裙擦了擦手。

“老鄉,過年好!”

“生意興隆,財源廣進!”

朱五往桌子上一座,笑著說了兩句拜年的話。

掌柜的樂得見牙不見眼,“恁坐,后廚有剛燉好的羊肉,俺給你盛去!”

“這掌柜的會做生意!”

朱五贊了一句,扭頭,謝富安兩眼直勾勾的盯著他,看得他心里發毛。

“你這么盯著我干啥?我臉上有東西?”

謝富安氣鼓鼓地,“你到底殺沒殺沈萬三?”

朱五本就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讓她問得心里煩。

你說這大過年的!

“沒殺!”

朱五也不瞞著她了,反正她早晚得知道。

“我給放了!”

“你怎么這樣?錢你收了,加錢我也給了~~~”

謝富安站起來,大呼小叫。

“坐下!”

朱五呵斥一聲,門外幾個親兵聽到他的聲音,捂著腰就要過來。

“遠點!”

朱五猛地擺手,讓親兵知道了,多丟人!

“你為什么非得殺他呢?就因為她要娶你?你倆有婚約?”

看著謝富安委屈地不行不行的,朱五耐著性子說道。

“他跟我保證了,以后絕對不敢再打你的注意。就算天王老子說話,他也不會娶你。他說了,以后見著你繞著走,再也不敢出現在你面前~~”

“不行!”

謝富安的眼眶突然就紅了,瞬間眼淚巴巴地,委屈到了極點,也憤怒到了極點。

“你也騙我?你答應過我的?你怎么說話不算話!

咱倆一開始說的好好的,我給錢,你殺人。你為什么變卦?

我低三下四的求你,你就這么對我?

我就這么好糊弄?嗚~~~”

“別~~”

朱五麻爪兒了。

這怎么說掉眼淚就掉眼了?

她以前不這樣啊?

女人真是麻煩!

朱五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人掉眼淚。

一時間,想堵住她的嘴,但是伸出去的手又收回來了,坐在那里手足無措。

“你騙我!”

謝富安小聲抽噎,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

朱五急得腦門見汗。

幸好,掌柜的從后廚出來了。

“熱乎的羊肉,老鄉你趁熱。”

謝富安也知道丟人,背著身子把眼淚抹干凈。

“俺去給你拿燒餅!”

掌柜的放下羊肉,一轉身,看到幾個漢子在門口,想進來又有點猶豫。

“客官,進來喝口羊湯,熱乎地!!”

朱五也望了過去,門口的人不是猶豫著要不要進來,而是被自己的親兵擋住了。

這些人,看樣子都是出來賣東西的,身上還帶著褡褳。

于是,使了一個眼神。

隨后,親兵們退開。

門口的客人們,在掌柜的招呼下邁步進來。

“我就求你這么點事兒~~~”

“停,打住!”

眼看謝富安又要開始抽噎,朱五忙道,“咱倆能不能好好說話?能不能?”

見謝富安恨恨地點頭,朱五把羊頭往前推推。

“有話好好說,哭什么?嘗嘗!”

朱五夾了一筷子羊肉塞嘴里,吧唧嘴大嚼。

“殺人是簡單,可是得分什么事兒?對吧!

你說,我和沈萬三無仇無怨的,我殺人家干嘛?人家沈家在江南也是有頭有臉的,我隨便殺了,別人怎么看我?

我也有我的難處,是吧!”

羊頭挺香的,朱五咽下去又塞嘴里幾筷。

順道,在桌上抓一頭蒜,自己扒了起來。

“你和他不就是因為婚姻嗎?人家也說了,再也不敢打你的主意!

他敢騙你,他還敢騙我?

我都告訴他了,以后再敢說這事,惦記你。直接閹了他,讓他當一輩子太監!”

噗!!

謝富安破涕為笑,幽怨的看著朱五。

朱五嗑了一頭蒜,嫌味不夠,又扔了一個。

“冤家宜解不宜結!是吧!世上沒沒有不透風的墻,我要是真殺了他,萬一他家里知道是你讓我~~

你們兩家還是親戚呢?這不成仇人了?

你歲數小,想的不周全。我歲數大,我得替你兜著阿。誰讓咱倆是~~咱倆是哥們呢!”

謝富安瞪著朱五,“呸,不到你朱大總管,是個牙尖嘴利之徒。”

“你還小,有些事以后你就懂了,吃肉吃肉!”

朱五臉皮厚,連說帶忽悠。

桌子上的羊肉冒著香氣,霧氣升騰,謝富安嘴上不饒人,臉色好了一些。

“趕緊,涼了不好吃!”

朱五笑著又扔一顆蒜,再去夾羊肉。

可是~~

突然間,長期生死邊緣練就的本能讓他瞬間警惕,危機感誕生,渾身的汗毛豎了起來。

這種感覺,就像被猛獸在暗中盯上,豁然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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