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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八四章 拯救

  “好家伙…”

  古戰神臺早已被打碎。

  鬼佛界終究還是支撐不住,也淪為了鬼佛界遺址。

  原道碑送冢所在之地,念祖曹一漢得了徐小受傳念,一擊破開脆如紙糊的封印,罰神刑劫滋射而出,藕斷絲連,將三尸分斬下的殘軀迅速拼接回來。

  傷勢尚未復原,曹一漢已單臂高揚。

  遠空呼嘯而來的,便是銀光流轉的轟天錘。

  在執握入掌之時,本該再煥殺機,一錘轟向西域大沙漠,碾爆藥祖雙河。

  卻在這時,十字街角位置,祖神道韻霞光噴涌而出,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憑空拔起,法相神圣,飽蘊時間滄桑氣息。

  魁雷漢只是稍稍偏頭,大略瞧出那人樣貌之后,動作已不由一止,險些繃不住驚駭心緒。

  “這廝,也成了?”

  道穹蒼如何能成?

  這未免太超乎意料!

  一步歸零,絕非兒戲,八尊諳能成,魁雷漢至少瞧得見祂曾一步一個腳印穩穩走過來,有跡可循。

  然道穹蒼…

  十尊座之后,他做了什么呢?

  他成為了造福萬民的道殿主,暗中小打小鬧搗鼓一下天機傀儡,然后…

  沒了!

  神之遺跡打過妄則圣帝與祟陰,算嗎?

  算,但敵人都是虛弱狀態,戰力較之全盛期,分明處于低谷。

  南域的天機神教,算嗎?

  算,但這玩意成不了氣候,乍一眼誰看出和歸零祖神有著什么聯系?

  還有什么呢?

  沒了,真的沒了!

  道穹蒼浮于水面上的動線,太少了。

  魁雷漢能看到的,實則神亦都能看到。

  剛好他們看到的,也正是魔藥祟等祖所能看到,自然從來不會有人將道穹蒼放在心上。

  可以這么說…

  舉世之中,唯一一個能稍稍摸清楚道穹蒼明面動線下暗手的,也就徐小受了。

  然而便是徐小受本人,對騷包老道也是一知半解,云里霧里,就仿佛他給人看到的,只是他想給人看到的——看了也等于沒看。

  在這般認知前提下,此刻魁雷漢一眼看向虛空中祖神法相道穹蒼,心中驚駭,簡直是無以言表。

  說是“一蹴而就”,都要嫌這詞形容得不夠簡單,不夠直白。

  他想…

  祂就成了!

  他甚至沒動…

  歸零祖神的位格,由內而外,就自行衍生出了!

  “這是在做夢?”

  竟連魁雷漢,都不可遏制生出了這般想法。

  可在下一瞬,當祂眨完眼,再瞧清道穹蒼面容時,分明從未讀過什么《十祖傳說》《道祖典故》,腦子里涌出了大量不是在做夢的記憶:

  “圣魔藥鬼術,劍龍戰道天…”

  “道祖,憶己…天機神教,浴血教皇…血肉改造,記憶長生…”

  “初代、二代、三代、四代、五代…”

  “時名儺,外祖…圣辛之后,道祖…時祖空余恨,竊位…”

  “大道之紋、圖、陣…戰斗型、感悟型…”

  “歸零,大道長河…”

  “圓滿,大道之海…”

  該出現的,不該出現的,全冒出來了。

  就連道祖憶己,到道祖道穹蒼,這個中本不可言說的歸零之路,也被自己強勢洞悉了。

  真的?

  假的?

  一時,竟也不敢去完全相信。

  可這些記憶又不像憑空產生,而像是之前自己就接觸過這方面的知識,只是當時遺忘了,現在回想了起來而已。

  初始,記憶出現的方式還算溫和。

  到中后期,即便魁雷漢察覺到不對,有意識在控制記憶的蜂擁而出。

  那些玩意,卻直接以“下定義”的方式,扎根在了腦海深處,仿佛就應該如此!

  黑就是黑。

  白就是白。

  包括十祖中的道祖…

  包括大道長河與歸零…

  包括戰斗型與感悟型的區別…

  生來就應該被這般定義,也是亙古以來諸多祖神的共知,以前大家都知道,現在連你也知道了,你好,我好,大家好——全是好的,就沒有壞的。

  這就很壞了!

  關鍵這些記憶還告訴自己,過往再不必去追究了,之后就按照這個標準往前走就行了。

  “草!”

  魁雷漢暴怒,向來粗話連篇。

  祂當然辨得出來,有的東西很真,它為世人縷清方向,讓人有更好的選擇。

  可這些真的東西,中間分明又摻雜著不少的假。

  當它們完全混淆,變成自我認知,根植于腦海中時,后續再想去花時間找到哪個是假,哪個為真,費氣力、費功夫。

  卻不知,如果慢了點再去清理這些記憶垃圾,會否之后直接忘記去處理——因為已不再將它們當成記憶垃圾,而是好東西。

  “直接從認知層面,改變一個人思維?”

  魁雷漢悟性極強,頃刻摸清楚了感悟型大道之弱,在于跟戰斗型比較,該說毫無招架之力。

  但拋開正面戰力,感悟型大道之詭,若戰斗型大道祖神不修心、不修意,不將感悟型大道修到一個基礎足以抵抗“指引”的門檻值,祂將毫無招架之力,隔空就能被陰死。

  彼此相克!

  邏輯融洽!

  藥祖歸零,不聲不響。

  道穹蒼歸零,卻不像是一個人的封祖,而是整個世界的狂歡。

  “瘋子…”

  “不!這條瘋狗!”

  三十多年前,魁雷漢第一次接觸道穹蒼,便已瞧出來這家伙儒雅外表下,隱藏的極致瘋狂。

  北槐的壞,寫在了臉上。

  道穹蒼的詭,刻進了骨子里。

  不是說誰好,誰不好,這倆就不分伯仲,都是瘋狗。

  三十年來的“道殿主”生涯,讓人以為他已經平歇了,內心那股戾氣不說消除,至少淡化了不少。

  不曾想,一朝歸來,褪去那儒雅外衣后,道穹蒼裸露出的,依舊是偏執與瘋癲,是最極致也最泯滅人性的求道意志。

  “徐小受,助我。”

  魁雷漢沒有那么多時間去處理記憶的問題,太棘手了。

  在對付藥祖與對付道穹蒼之間,祂選擇了相信徐小受,因為如果記憶中那個“二代”不是作假的話,道穹蒼的真實戰力,其實不容小覷。

  在這廝已然入局的情況下,當今五域,還算窩在幕后的,也就半個魔祖,以及一個徐小受了。

  除了相信那個年輕人,魁雷漢別無他法,更不敢將力量胡亂浪費掉。

  那么…

  如果道穹蒼發癲,徐小受遏制得了嗎?

  曹一漢終究不是八尊諳,不敢將寶全押在一個年輕人身上。

  在越渡汪洋的那一瞬,感受著意道的力量加身,護住了自我記憶不迷失,又卡著整個世界都在接受記憶灌輸的這個瞬間…

  “神劫假面!”

  心聲低哮,混身肌肉蠕顫。

  形似壓榨潛力,股股恐怖電流坍塌壓縮,又化作紫色雷蛇瘋涌上臉,融匯成液體,凝塑成固態。

  眨眼之間,一張指許厚,完全與面部肌膚生長連接于一處的假面,凝聚了出來。

  較之于此前打北槐亮過的灰紫色面具,這一次,魁雷漢臉上的假面,只剩下純粹的灰,散發著極致毀滅的氣息。

  感悟型大道封祖的道穹蒼,沒能引來古戰神臺破碎后五域的多大震動,畢竟祂并不曾召來祖神滅法大劫。

  可當魁雷漢臉上這假面凝塑而出時,竟是只氣息泄露,中、西兩域之間的汪洋大海,已被鎮成蛛網碎塊,連高空道法都完全崩潰。

  這個瞬間,魁雷漢如電疾馳破空,耳畔有風聲獵獵,腦海里閃過了許多、許多。

  愛蒼生死了。

  花未央護不住道了。

  有怨佛陀成了金舍利子,也沒了。

  古戰神臺徹底粉碎,或許拉來神之遺跡,能多捱兩下轟天錘,然而治標不治本。

  如果只是感悟型祖神,哪怕是歸零祖神間的斗法,這半成半就的新天境,也許拖拉著等時間一到,也夠用了。

  可是!

  五域妖孽輩出,哪里只有感悟型?

  藥祖還沒徹底放開手腳,道穹蒼體內也有個二代,神亦和金舍利子加起來不輸歸零,更別說圣魔虎視眈眈在后,還有迄今不知捏了多少張牌隱而不發,本質也算瘋狗行列其中一員的徐小受…

  戰斗力拉滿了,居然是戰場跟不上?

  何等荒謬?!

  若要等八尊諳拖著新天境出時境,將戰場扔在腳下,給大家好好發泄一番,又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還不如…

  “莫要亂來。”

  便這時,耳畔徐小受的聲音傳出。

  魁雷漢凜然一驚,時值此刻,祂也摸不準到底是誰在暗中渾水摸魚指引了。

  心聲長嘆。

  魁雷漢并未戴著這張極致假面動手。

  而是將手中轟天錘一揉,將臉上假面一捏,塞進由祂特質過的禁武令鐵牌項鏈后,將東西化作一道執念,遙遙打進極遠處…

  那還在抱頭打滾、躬身如大蝦,拼命吶喊著什么“王侯”、什么“種子”的糊涂兒子紫府內。

  “晦氣!”

  “無勇無謀,無智無力,無想無思,無舉無行,早知有此八無,不該生你!”

  “空的?!”

  西域,大沙漠。

  早在道祖封就之前,藥祖已然察覺到了微妙的不對勁,隔空召來了槐心與北槐。

  沒有什么好說的。

  簡簡單單的伏筆回收罷了。

  任由外邊打得天崩地裂,各家祖神各般算計,我自一力破萬法。

  當從遠古積攢迄今的各方生命藥池之力入體,僅憑能量層級的絕對碾壓,祂神農百草就敢單挑北、祟、道、曹、神五家。

  若戰有所得,甚至還能在種出新天境之余,看看能否去摸一摸圣道的屁股。

  自信,源于身家豐厚。

  作為藥祖,祂最擅長的不是戰斗,而是辛勤耕耘與收獲,并總能靠最后的收獲,壓死只會一味無腦前沖的所有人。

  “呼…”

  于是乎,在槐心入體之后,藥祖還有一個準備儀式,深呼吸后,才猛嘬起了那會被積蓄在槐心中的,屬于祂一個人的浩瀚力量。

  “嘶!!!”

  這一吸,祖神都將迷醉。

  沉浸在力量攀升的快感之中,踏進新天境的充實收獲之夢里,將幻想具現為真實。

  從歸零祖神,走上第一祖神的寶座,圣辛所不可遏此勢也!

  因為,槐心里面的力量,總不可能是其實是,并沒有力…量…

  “怎!么!會!是!空!的!”

  西域大沙漠,突然響徹一道破音尖叫,就像是歸零祖神突然要道心崩潰了一般。

  伴隨而出的,還有大道雙河的劇烈波動,以及祟陰奪舍之勢的猛烈進攻。

  這個瞬間,藥祖險些被奪舍成功。

  好在祂控制住了情緒,將祟陰奪舍之勢輕巧摁了下去,最后不得不感嘆一句,不愧是自己選中的人,確實有幾分謀略。

  “攻心為上…”

  “呵,還挺會藏?”

  力量不在槐心之中,那只能在身體里。

  北槐就算再聰明,為了使用上這份力量,也只能靠他那吞噬之體來容納了。

  可吞噬之體才哪到哪?

  固然是儺之物,儺祖一輩子,卻都不一定見過這般海量的生命藥力,怎么可能一時半會吞得完?

  讓你十年,你都消化不掉我之積蓄,北槐!

  剛剛好藥祖出手,十分穩妥,不止召來了槐心,北槐也被拿捏而來,甚至還帶著他那具半完美的肉身。

  “都是我的。”

  嘴巴一張,生命、輪回之力爆發成吸力漩渦。

  只是一口,北槐直接給藥祖吞進了腹中,吸納進了生命圖紋里,徹底融匯為一。

  那么,力量,涌出來吧!

  …可以涌出來了!

  不必再藏了?

  給我出!

  “哈哈。”

  藥祖一面抵抗著祟陰奪舍之勢,一面強行打起精神,自娛自樂般低嘲了一聲“這是沒有可能的”。

  然后確證完了自己方才吞下的,確實是吞噬、衰敗、不死之體的北槐。

  確實,也只得到了三體的力量,并沒有生命藥池中的哪怕一滴。

  “怎!么!一!滴!都!沒!了!”

  轟隆一聲巨響,撕心裂肺的咆哮炸開。

  大道雙河在西域大沙漠上,徹底結束了花苞的護體態,藥祖神農百草硬抗奪舍,整個人站了起來,猛地睜開了雙眼,像是要脫離此地。

  蒸汽升騰。

  藥祖雙眼,直接染成了血紅。

  恍惚之間,祂似能看到一個纏頭裹面,蹦蹦跶跶而來的小可愛,彎腰一拳,輕輕擊打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誒嘿”

  拳如棉花,并不疼痛。

  可心疼,心痛,心如刀割,瀕近心死!

  “誒嘿”

  他又打了一拳。

  哼著小曲兒,肩膀輕搖,甚至還扭動起了那挺翹的小臀兒。

  “誒嘿,偷你,就偷你”

  還來!

  還打!

  還偷襲!

  “啊啊啊啊啊——”

  藥祖瘋了,幾乎接近崩潰。

  “誰?!”

  “是誰?!”

  “到底是誰?!”

  這一刻,理智告訴祂,先摁下祟陰,然后才可以去找一找生命藥池力量離奇消失的恐怖故事的答案。

  這一刻,瘋狂卻又告訴祂,不論是誰,這個小偷如果無法第一時間找出來,祂神農百草不必活著了,宛如小丑!

  “北槐?不是北槐!”

  “道穹蒼?不是道穹蒼,就是北槐!”

  “不,還有一個人,十字街角,被北槐殺死了的名祖傳人,花香故里還見了他一面…千變萬化之術?”

  是誰來著?

  第一時間,藥祖竟無法記起來那個名字,仿佛蘊含了大恐怖。

  祂死命拍著腦子,幾乎要將腦子砸破,試圖以這種方法,讓記憶蘇醒,讓答案涌出來,旋即便聽到了一聲:

  “大繁識術。”

  記憶,涌出來了!

  但是,有點太多了!

  不可以…

  不能這么多…

  藥祖老伯眼球一突,忽而七竅迸血,整個人猛地臌脹,跟要被撐壞炸開了似的。

  單單記憶的洶涌注入,當然不至于此。

  可那一瞬的措手不及,令得祂差點沒能遏住祟陰攻勢,險些被其將奪舍進程一步從泥丸宮推進胃里。

  也就是說,在方才一瞬間,祂差點成了祟陰!

  “不——”

  力量斂聚,瘋狂回守泥丸宮。

  身體卻在一剎之間,發出了危險警報,連身上汗毛都倒豎而起。

  “誰來了?!”

  藥祖連忙撤回一縷意識,去到身體。

  耳畔卻已是爆炸余波,但見漫天塵沙與紫電雷蛇并舞,足以遮天的陰翳威壓之下,從遠處緩步踱來一個身披大氅,高大魁梧,面上帶著灰紫色假面的男子。

  神亦?

  如此身材,莫不是神亦找上了門來?

  藥祖定睛一瞧,發現不是,這般身材的,還有一個本該被壓在道碑送葬之下的魁雷漢。

  等等!

  神庭悲鳴,已經炸了?

  等等!

  那張假面,也戴上了?

  等等!

  你又不是神亦,之前與我交手,連施多術,都不戴面,為何此時戴得如此果斷,莽得如此沖動?

  魁雷漢,止步!

  念祖,止步!

  “緩一下…”

  “呃唔唔唔…”

  “求我求我”

  “只需要…給本祖緩一口氣的時間…”

  “誒嘿”

  “啊啊啊嗯嗯”

  藥祖一面想回去對付祟陰奪舍之勢,拔識奪舍從來都是歸零級別的強度,祟陰的偏執更代表者祂絕對不會放棄。

  另一面,又發現那垃圾記憶越來越多,越來越不對勁,得分出一部分心神去對付了,否則將會影響到接下來的戰斗。

  還有一面,通過留在身體的那縷意識,分明感應到十字街角那邊有道韻霞光噴薄,道穹蒼在此刻歸零,同時自己腦海里多了個…憶己?是祂?!

  都來不及去震撼道祖憶己的出現,再有一個正面,眼睜睜隨著魁雷漢逼近,藥祖已意識到不妙,這廝戴上假面后,戰力接近歸零祖神,其實根本不能分神去思考其他,得專心致志,得全神貫注,打…一…仗…

  “啊…”

  “我,慢了…”

  人沒有這么多面,藥祖亦然。

  思緒到了這一步,祂意識到自己身上發生了什么,有太多東西,以一種太巧合的方式,同時加身。

  祂的戰斗意識,在這個瞬間,幾乎是被拉到了三境之下,反應速度慢到連藥祖自己都覺得好笑、可憐。

  “嚯!”

  念勁一蕩,世界死寂。

  就連腦海里那聒噪的垃圾記憶之聲,也短暫安靜了下來。

  藥祖視去,眼前塵沙電蛇之中,一切盡皆晦暗不復,只余一雙虎目閃爍紫芒,居高睥下。

  魁雷漢也很慢。

  慢到藥祖竟能聽完祂失笑的完整一聲:

  “這么說吧,老子很少打過這么輕松的仗,難怪十人議事團被養成一群廢物,原來是這種感覺?”

  魁雷漢提起了拳頭,罰神刑劫纏繞,化作附體型徹神念,其上殺意瘋涌。

  那張灰紫色的假面,近距離觀看下,發現每一息都以億萬次的高頻在震動,卻是電芒內斂,被吞于念祖腹中,化于拳心之下。

  “不…”

  藥祖意識狂催。

  大道雙河水聲翻涌,就要化作花苞護體。

  祂不能容忍自己的歸零之軀,沒有被祟陰得逞,卻要在魁雷漢一拳之下,哪怕受到掉半根毛的傷。

  “嘭!”

  顯而易見,大道雙河慢了,藥祖也想當然了。

  戴上假面的念祖一拳打出,紫電幾乎在瞬間熔穿了澎湃生機勾勒澆筑的歸零祖神之體,甚至連生命圖紋都打熔了部分,直接從祂小腹后面貫出。

  ——貫穿傷!

  “唔!”

  藥祖雙眼暴突,悶哼痛苦。

  卻還不得不壓下痛苦,再次處理起垃圾記憶,以及努力挪開對道祖憶己的關注,當然重中之重還得繼續擋住祟陰的奪舍攻勢。

  太多了!

  真的太多了!

  道穹蒼,道穹蒼!

  你豬狗不如,你不得好死!

  “誒嘿”

  最重要的是,那個看不清是誰的遮頭裹面的小可愛,好像也跟著來了一拳,還是輕飄飄也打在了小腹上。

  好痛!

  太痛了!

  但凡生命藥池之力沒被偷,現在發生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虎落平陽被犬欺,為何會這樣?

  分明歸零破萬難,為何會這樣?

  便在這時,許是苦痛折磨,許是祟陰偏執影響,許是在垃圾信息中淘出了寶藏…

  藥祖突然想到,吞噬、衰敗、不死之體,既已介入自身,或可用來對付魁雷漢?

  各方混亂加身,外加念祖在前。

  令得藥祖再一次沒有十足把握,僅憑下意識就選擇了行動。

  得活著啊!

  才剛歸零,不能被打死啊!

  于是乎,祂輕輕觸上了北槐的生命圖紋。

  那本已融進自我生命圖紋之中,本來只要再多一些時間,就會徹底合一,不分彼此。

  沒辦法,藥祖要給自己加個速,祂得快些拿到吞噬之力、衰敗之力、不死之力。

  “轟隆!”

  西域大沙漠上,忽然炸開雷鳴,魁雷漢都被嚇了一跳。

  不是祂的雷…

  抬眸往上,九天烏云匯聚。

  從氣息判斷,隱約已能判斷出,是有什么人要封祖了,直接召來了祖神滅法大劫。

  “誰?”

  這個瞬間,魁雷漢懵了下,腦子里匹配不上人物。

  “誰?”

  藥祖同樣也迷糊了,祂的戰斗意識再降,也能判斷出自己是祖神,祟陰是祖神,曹一漢是祖神,西域各地已無封祖之能者。

  沒有人在召喚祖神滅法大劫!

  但這劫,為何好像是沖著自己而來?

  掰開一大堆垃圾記憶的遮掩,有如撥開云霧見擎天,藥祖卻突然失語了。

  祂的視線模糊,望著眼前魁雷漢,就像望見了不悟生命、輪回,無法復活得來的愛人,止不住潸然淚下。

  卻在同時,腦海里又響起了一道聲音,一道好似已死過不止一次,像是她的,又不像是她的,形如當年大世槐下觀雨輕喃,不求回應的那聲:

  “阿藥,又打雷了呢…”

  “但不用害怕,整個世界拋棄你,我會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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