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身被動技 第一七四五章 兩世無根互憑定,今我道成藐眾生
圣宮……
陪葬……
這一句出,五域都震了兩震。
受爺固然強勢,此前舉止亦顯張狂,好說歹說是有一個度在的。
可現如今!
他怎會如此放肆?
這是圣帝,她叫圣帝紫寵,不是你的寵物,這么說話,真不怕出事?
“這也太……”
風中醉扛著鏡子,嘴唇都顯得有些發白,噤若寒蟬。
而圣宮……
五域各地,前圣宮學子、現圣宮學子。
乃至在內、在外,以各種方式正在觀戰的,身份和圣宮多少沾點邊的煉靈師,人人自危。
隔岸觀火的或許沒有多少感覺,火燒眉毛的,可就太有說法了!
受爺弱嗎?
不弱!
他打過圣帝嗎?
打過!
圣帝麒麟即便狀態不佳,比不上紫寵大人,也算圣帝。
而受爺打他那會兒,遠不如現在這么強。
更何況,據傳在斬神官遺址,受爺還和道殿主聯手,打過初復蘇的祖神祟陰!
“他,是在開玩笑的吧……”
這家伙,只要紫寵大人打不死他,他能比所有生物都要危險啊!
最震撼的一批人,還當屬新一屆的圣宮新生。
什么是斷層第一?
當同齡人還在四象秘境為了圣宮名額苦苦掙扎的時候,受爺進的是染茗遺址,打的是圣級以上。
這是斷層第一。
什么是橫壓一代?
當同齡人還在圣宮準備開始求道的時候,受爺面對面已經威脅上了圣宮的一號人物,圣帝紫寵!
這是橫壓一代!
“你威脅我?”
桂折圣山遺址,完全被壓住了的紫寵,一張小臉都氣紅了。
“很委宛嗎?”
徐小受卻是微笑,笑得有些滲人,“那我就直接一點吧……就是威脅,我賭命,圣宮敢嗎?”
五域喧然。
若說方才還有人覺得是出現了幻聽,這么直白的一句話給出來。
再聽不懂,便是傻子了!
風中醉只覺身體都在戰栗。
受爺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膽嗎,還是說他倚仗著古戰神臺,覺得圣帝紫寵殺不死她?
可躲得過初一,躲得過十五?
蒼生大帝他嫌不夠,還要硬接一個仇敵?
紫寵拳頭攥得咯嘣作響,一口銀牙險些當場咬碎,瞪圓了的眼珠子中更迸射著濃烈的殺機。
她似在壓抑著自我,從后槽牙中艱難吐字:
“你,威脅我?”
較之于她的矛盾,她的控制,她的“絕對理智”,受爺就顯得無比的灑然了。
他輕笑著一點頭:
“是的,紫寵。”
“你沒聽沒明白嗎,這就是‘威脅‘。”
“如果你還有需,我可以免費為你再解讀一下‘威脅‘的定義,亦或者……”
受爺說著,突然就看向了傳道鏡的方向,“讓風中醉來教你,讓五域之人來教你?”
沃草!
風中醉尿都要給嚇出來了,別搞我呀!
五域觀戰者更給受爺這一輕描淡寫的眼神,瞟得后脊發麻,尾椎酥軟。
他太輕松了。
他如吃飯喝水一般自然。
這才是真正的目中無人,目無神佛!
圣帝紫寵在受爺面前,好像突然成了一個可有可無的……屁?
“你威脅我!!!”
紫寵勃然爆發,雙目中迸射出了濃烈圣祖之力。
這狂聲一吼,聲浪炸蕩萬里,風中醉把不住傳道鏡,一下給掃得逆跌而去。
可當他抓回傳道鏡,遙遙對準圣山那邊時。
受爺只是歪著頭,略顯嫌棄的皺眉,用小指掏了掏耳朵后,輕輕一彈:
“你是復讀機嗎?”
嗡――
力波,陡從紫寵拳眼之上漾開。
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往往最是輕描淡寫。
“不可!”
葉小天拼了。
他幾乎是拼著赴死之心,一步跨前,抱住了紫寵大人的手臂的。
“不可,萬萬不可!”
“冷靜,紫寵大人,千萬冷靜!”
強如紫寵,這般可撼天地的一拳,給葉小天一把拉下來了。
風中醉眉頭一動,似是看懂了什么。
五域世人感覺蹊蹺,有的不懂,有的稍作思量之后,也悟了。
暴怒之犬,理智尚存,實不敢打,等的就是一個阻攔。
葉小天充當了和事佬的角色,其力不需多強,只要一個攔抱。
紫寵是那想要倚老賣老的角色,奈何受爺根本不給面子,看破了一切,更捅破了窗戶紙,撕掉了一切!
“他以前,不敢的。”
風中醉研究過受爺,他算半個受學家。
他十二分篤定,換做是以前的受爺,有賊心沒賊膽,絕對是要給圣帝紫寵幾分面子,不敢惡言相向的。
現在卻敢……
是因為,他渡劫突破了嗎?
他的底氣,已經足到敢這樣對一位圣帝大放厥詞,而需要保持客觀冷靜的,反而成立為了他的敵人?
“我討厭威脅,紫寵公主。”
徐小受目光從面前紫衣姑娘拳頭上收回,笑意中不見譏諷,多了幾分和善。
他輕輕搖著頭,信步虛空道:
“以前的我討厭威脅,但我無能為力。”
“現在的我依舊討厭威脅,所以我拒絕威脅,選擇威脅別人,威脅你!”
“你太傲了,紫寵……”
這一刻落在五域世人眼里,紫寵像成了一個符合她體型大小的未成年的小姑娘。
她完全呆滯住了,完全沒想到是這種發展。
而環繞著她,以一種淡淡的教訓口吻,在說教的受爺,成了那個大爺:
“你明知道圣宮是個怎樣的尷尬立場,你不想當被借刀殺人的那口刀,大可以有無數種方式,來跟我談判。”
“偏偏你選擇了最糟糕的方式,如你有劍祖之利、戰祖之勇,或許我還會選擇低頭。”
“而你,區區圣帝。”
這一個“區區”,給紫寵“區”不會了。
五域看客更是徹底人都麻掉,一時之間思緒都無法轉換過來。
圣帝,是一種什么很卑賤的狗嗎,滿大街都是那種,可以用“區區”來形容?
受爺踱步往前,負手視向南方,留給圣帝紫寵的,甚至敢只留一個背影:
“我看起來像軟柿子,而你想在我手上討到這個好,以此來彰顯你圣帝、圣宮的威風。”
“錯了,大錯特錯。”
受爺望著南域,望著蒼生大帝的方向,二者以五域為擂,遙遙而對。
而夾在這般戰場之中,遮羞布卻被撕得一片不留圣帝紫寵,臉色鐵青。
她以為圣帝就是主角。
實際到來這里后,發現哪怕再高調,依舊只是個配角。
八尊諳沒有說話。
連徐小受都不將自己放在眼里。
而自己,卻如他言下這般,想出拳而難以出拳,是因為……古戰神臺?
紫寵思緒紊亂。
一個又一個古戰神臺出現,填充了她的腦海。
似乎只有這樣的解釋,才能夠讓人冷靜下來,說服自己不出拳是因為有戰祖的力量在,根本打不中徐小受。
是因為這樣嗎?
五域皆知不是。
受爺遙望南方時,腳下展開的不再只是奧義陣圖,背后呈現的不再只是天狗食月。
他立在那方。
他劍勢昂揚。
他周身綻著道韻,似乎在這一瞬又悟了什么,身影影綽,如有重疊。
“兩個受爺?”
風中醉以為自己眼花了。
他看到的第一重受爺,具有澎湃的生命力,帶著靈宮時期的稚澀、白窟時期的傻愣、云侖山脈時期的初現崢嶸、虛空島時期的大放異彩,以及染茗遺址和現今時期的還道歸真。
他又看到了重疊在這一重豐富的受爺之下的另一個受爺,那是個干癟的形象,是永恒的孤獨,是無邊的死寂,在一片白茫茫的無垠世界里,他孑然躺著,雙目空洞,憧憬未來。
“情……”
風中醉不懂煉靈。
他只是一個古劍修。
他忽而渾身汗毛倒豎!
因為若從古劍修的角度看,受爺此刻之悟,分明便是情劍術之悟!
――被威脅了一下,再威脅了一下別人,他找到了自我?
“情劍術!”
“紅塵劍?”
“受爺悟了什么……相?如此強大的相,他,悟了眾生相?”
“不,不對,眾生相不是這個樣子的。”
“眾生相是凡夫俗子,是帝皇貴胄,是大象萬千,是蕓蕓眾生,絕對無有這般清晰的雙重自我……”
風中醉已快要語無倫次,只恨自己見識淺薄,說了半天,依舊只能發出一句干巴巴的疑惑:
“他,這是什么相?!”
昂揚的劍意從背影中拔起。
絕對的自我于憑定間誕生。
紫寵率先察覺到了徐小受的異常,她早聽聞過此子悟性非凡,完全沒想到這樣也能悟?
他,悟了什么?
雙重自我變得十分明顯,不止風中醉看見,紫寵看見,傳道鏡下的五域世人恍惚中也清晰可見。
受爺似渾然不察,背負著身后兩個自我,依舊徐徐而道:
“你真找錯人了,紫寵小公主。”
“你應該去找的,是天桑靈宮的徐小受,是白窟、八宮里的徐小受。”
“最多最多,你再去找云侖山脈、虛空島四神柱前的徐小受。”
“他們會屈服,會遵從你,敬畏你,順應你。”
“哦,對了,還有更過去的徐小受……”
話音一頓,氣勢截然一變。
徐小受目中有光,大道于此刻視下,無比淺顯、無比明確:
“虛空島后,四象秘境后,染茗遺址后,桂折圣山后,你找不到了。”
“這個時候你來找我,你,威脅不了我。”
他像是在捋順自己的過往今生。
那紛繁復雜的人生與命運脈絡,在此刻絕對的自我意志以及實力之下,柔順得一捋便清。
話至此時。
徐小受幡然回眸,目光灼灼盯著身后震撼莫名的紫寵,截然質問道:
“你死過嗎?”
紫寵嘴角都要被氣歪。
依舊威脅,還在威脅?
可此時此刻的徐小受,不似威脅。
他像在問一個簡單質樸,直指大道本真的問題,然而說的話,卻讓五域世人敲破腦袋都無法理解: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亡命徒?”
《觀劍典》曰:
“道無大小,相無高下。”
“水可為川,淚能載情。”
《觀劍典》例曰:
“眾生為最,不過眾生為劍神之相。”
“滴水穿石,亦可緩叩慢開玄妙門。”
八尊諳修古劍術,被五域古劍修公認為“劍神之后,天資第一”。
其于情劍術一道鉆研甚多,最后于《觀劍典》中,所記載的情劍術紅塵劍所悟之相的表達上,卻只表達了一個思想:
眾相平等。
――不論是葉石相、師生相、眾生相,亦或者其他相,相無高低,眾相平等。
花未央有言:
“超道化易,明辨我難。”
“萬世皆幻,兩世可相。”
此之后,花未央假以他口再言:
“術邪一體,神魔本相,藥鬼生滅,四祖輪回,唯時空永恒。”
作為劍道第三人,幻劍術一道上集大成者。
花未央對古劍術一道超道化的后輩晚生,沒有過多的去作指路,只是寥有數言。
他的話,在當時徐小受理解來,不算什么。
只不過顛覆了斬神官染茗的“明辨我、超道化”之順序。
又在“幻”與“相”之上,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方向,讓人更是迷茫。
最后還借以多數祖神命格的“圣魔”、“藥鬼”、一數祖神命格的“術邪”,推出無祖神命格的封神稱祖之路。
上下之間,毫無關聯。
此刻想來,當真如此?
“我悟了。”
立在桂折之巔。
遠眺南域罪土。
但與十尊座愛蒼生隔海而望,遙有所感,背后還立著一個給人以莫大壓力和威脅感的圣帝紫寵之時。
徐小受悟了。
他突然就找到了自我。
他意識到自己在四象秘境中出來后,最終堅定的再也不逃,而是要和圣帝麒麟,要和北槐一縷意念打一架的“道”……
是正確的!
自那一刻起的自己,大道已成,雖只是雛形,此生再無退路。
于是戰北槐而劫后余生。
于是戰道穹蒼而逢兇化吉。
于是神之遺跡,才得以逆風而上,直至最后堙滅祟陰復蘇大計,走向桂折圣山,有了死海前后的一切。
“亡命徒……”
徐小受回過身,望著面前紫寵。
他能看到愛蒼生背水一戰的拼死決絕,亦能看到紫寵一拳不出的躊躇不定。
八尊諳說,道無大小,相無高下。
反過來亦成立,相無大小,道有高下!
十尊座的道,確實要比這些被時間和世界磨平了棱角的圣帝,要高上不止一境!
迎著圣帝紫寵,迎著她那蓄而不發的一拳,徐小受笑了,從淺釋、到大笑。
他指著紫寵:
“你沒死過。”
他轉身面向五域,雙手高高揚起:
“而我道成!”
轟――
當那最后一聲落定。
受爺身后前世今生,雙重自我,從模糊到凝實,展露出純粹坦誠。
接受!
自洽!
融合!
它們彼此交錯,彼此纏卷,卻又涇渭分明。
由前世憑定今生,則今時今日之神意波動,無可動搖自我。
由過往憑定當下,則非空間時間寰宇干逆,無可變改現實。
“情劍術……”
“紅塵、忘情……”
風中醉瞳珠不住震顫著,似是想起了什么。
他的神色彰有大恐,嘴皮子止不住的哆嗦,最后駭然尖嘯道:
“兩世相?”
“輪回憑?”
我有一身被動技 第一七四五章 兩世無根互憑定,今我道成藐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