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身被動技 第一四三〇章 恍如隔世山中夜,歸來鄉里已變天
釋放型,徹神念!
以最原始的方式,將積累了二十多年的罰神刑劫底蘊,一股腦釋放出來。
同壓迫型的精神震懾有所不同。
釋放型,將是最純粹的輸出,最淋漓盡致的發泄!
“一鼓作氣,將他們打成渣滓。”
曹二柱狠著心,雙臂一屈,手上的兩個人便被拉出了破風聲。
他周身爆出了遮蔽天穹的浩瀚雷海,狂暴的能量在背后匯聚成了一個模糊的雷神之象。
而手上之人,則是在銀月的映襯下,在二柱的一抽之力下……
狠狠往地上砸去!
“轟!”
空間拉出黑痕。
石潭嵌入了人影。
氣壓砸出來高高的水花。
血色開始暈染之時,曹二柱背后的雷神之象一震,漫天雷海就要跟著傾瀉而下……
便這時,曹二柱雙目中恢復一縷清明。
他忽然意識到,如若釋放型徹神念跟著下去,這倆人是該要沒了。
不論是從肉身、靈魂,還是意志層面。
但他過往同老爺子、同八月妹子的各種美好回憶,也將伴隨著罰神刑劫的肆虐而消失。
“他只是笑了俺一聲……”
這,好像罪不至死?
曹二柱跟著憶起方才奚要動手時,魚知溫那一聲“莫要傷人”。
就當是看在這一聲的面子上吧!
毒婦是毒婦,毒蛇是毒蛇,但這終究是形容詞,不是本質,他倆畢竟是人,不是野豬。
曹二柱更非殺人狂魔,因為悸懼未知而率先出手殺人,再永絕后患之舉,太不符合道義。
心緒這般閃逝時……
雷神之象從背后縈出了萬千雷霆,有如天劫般轟向地面石潭,行程過半。
“回來!”
曹二柱一聲斷喝。
那如離弦之箭般的萬千雷罰,竟被他納回身體之內,連同身后雷神之象,跟著消逝于無。
——收放自如!
虛空歸于安靜。
銀月下只剩曹二柱碩大的剪影。
所謂的覆水難收,在他身上似乎并不成立,因為老爹對他的要求十分嚴苛。
一切不能談得上爐火純青、登峰造極的技藝技,通通視為未掌握,也禁止曹二柱施出。
因而,但凡曹二柱所能施展的,皆能自如撤回。
不過……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對于這兩個人的懲罰,曹二柱心頭有底。
他只是一抬手,氣海一動,靈元便在身后便化作了一個雷霆大巴掌。
“去!”
轟的一聲,大巴掌拍在了石潭上,將里頭奚轟進了地底之中。
紫電如蛇,借用了半分罰神刑劫的氣息,化作滋滋電鏈,將奚封鎖在了石潭深水之中。
“呃呃呃……”
奚吃痛而醒,混身都在抽搐,感覺是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當他回神之后,才剛剛憶起方才發生了什么。
“砰!”
一個沙包大的拳頭從頭而降,招呼在了奚的臉蛋上。
鼻子一歪,奚的視野都出現了血色,卻是看清楚了偷襲者是誰。
分明就是曹二柱!
奚的頭顱隨力一歪,意識逐漸渙散。
臨昏迷前,他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困惑……
“我,真的很弱嗎?”
被神亦一把逮住,毫無反抗之力,他能理解,也能自洽。
被魁雷漢一念轟飛,繼而選擇裝死,他習慣了,覺得理所當然。
現下,在山野中遇到一個同齡人。
自己依舊連反應都反應不過來,連白孽閻主都不曾召喚出來,就給打飛……
雖說那大塊頭有偷襲之嫌,自己也輕敵大意了,但于事實而言,不過都是戰敗后的借口。
奚不喜歡找借口,他進行了深刻的反思:
“這是,我的問題,還是……”
奚的困惑不曾解除。
曹二柱摁著石頭,第二拳轟下。
潭中深水內的人影,也就失去了動靜,只剩下電流封鎖下無意識的肌肉抽搐。
“呼……”
“打昏了。”
曹二柱長舒出了一口氣。
繼而皺眉,望向身側那個臉蛋姣好的姑娘,終究沒有辣手摧花。
“別裝睡。”他輕易看出來魚知溫已經被他的靈元電醒。
“唔……”
魚知溫眼睫毛一顫,睜開了星瞳,感覺整個背部都被摔裂。
她在深水中艱難發聲:“曹二柱,你誤會我了……”
她已徹底激發了珠璣星瞳,靈念更是牽系上了圣血。
但凡自己有陷入如奚一般結局的半點可能性。
她的準備就會自動觸發,青原山大陣會在她昏迷后及時傳送,藏到誰都找不到的地底陣眼之中。
防人之心不可無。
然便是此刻尚有閑暇,魚知溫依舊不打算率先發難,針對曹二柱。
因為,這真的是一場誤會!
“我只是想告訴你,徐小受有難,你如有可能,能否幫……”
“老爹跟俺說過!”
曹二柱并不想聽魔女的話,罕見地、很不禮貌地打斷了別人說話。
魚知溫抿住了唇,后背的痛楚在水和電之中、在安靜之下,陣陣放大。
曹二柱放下了拳頭,輕輕一嘆:
“沒有什么。”
他有四不殺。
但和這個本以為可以成為朋友的陌生人,已經沒關系了。
自然,曹二柱也就失去了解釋的欲望。
他提著這姑娘的細小胳膊,將人從水中撈了起來。
畢竟從始至終,對他有惡意的只是奚,不是魚知溫。
他將人扔到了岸邊上,目不斜視扭過了頭,往山下的方向走去。
“停一刻鐘,之后再救他。”
“俺要下山,你們不要再逼俺出手了。”
魚知溫沉默望著大塊頭離去的背影,忽然意識到,也許這個人并不認識徐小受。
既非敵人,也非朋友。
他們之間,是那種很陌生的,可能只是一面之緣,甚至僅限于神交的關系。
自然,也就談不上什么幫不幫助!
從一張寫有“徐小受”的紙,就想讓人出手幫忙,好像這一切,是自己在想當然的可能性更大?
魚知溫釋懷了。
靈元一震震散了裙子上的水漬之后,她瞥了眼奚,也沒第一時間妄動。
一刻鐘……
那就等吧!
細下想想確實可笑。
無緣無故就要將人拉進戰局之中,從曹二柱的角度去思考這件事情……
“我也太惹人煩了吧?”
抱歉……魚知溫神情黯然徹底打消了拉人下水的不道德想法。
她乖乖等著,望著夜空失神。
可就在安靜計算著時間流逝的百無聊賴中,忽然,星瞳一顫。
眼前那不同于常人的世界,屬于天機術士才能瞅見的天機道則,嗡然亮了起來。
其璀璨程度,簡直想要刺瞎人的眼睛。
“這不是普通天機術士能做到的,我都沒法到這個程度,是道殿主!”
魚知溫猛然想到了什么,紅唇一張,傳音的同時,起身以靈念探向遠方。
下山的曹二柱腳步不緊不慢。
說了一刻鐘,就是一刻鐘,他也沒打算全速奔進了。
忽然,曹二柱若有所感,駐足疑惑地望向了夜空。
夜空如洗,和先前沒有什么不同。
但看上去,好像多了幾分古怪,就是說不出來怪在哪里。
“跑!”
“曹二柱,快跑!”
耳畔突然傳來那個魔女的聲音,很是焦急。
曹二柱眉頭一皺,有些不悅,彼此不要再干涉就好了,為什么還要再傳音過來?
但他也沒有回頭去揍人,這太暴躁了。
他只是按部就班,照著自己的節奏,繼續下山。
然腳步才只一抬……
周身樹石花草,亮起微弱的星光,締造出了一個特殊的傳送通道,就在腳下生成。
“魔女!”
曹二柱被氣到了。
他反應極速,在千鈞一發之際,從傳送通道中退了出來。
可那魔女若有防備正好卡在他撤退的位置,具現出了一閃星光之門。
“不要回來!”
曹二柱耳畔只余此音,就中招了。
他還在暗恨自己方才不應該留情,導致這回被人先手了之時,眼前光影一錯。
“這是……”
青原山下!
自己,竟然下山了?
曹二柱猛地回眸,靈念大綻。
但見整座青原山,一花一草、一木一石……連風都尋上了道的痕跡,透出一股玄妙的韻味來。
它們,通通亮了!
青原山,化作了一副特殊的圖紋,亮如白晝,隔絕內外。
這般圖紋,其力量以千萬倍縮小,氣息便如那怪叔叔在自己手上留下過的“握手”圖案。
“天機術……”
“天機術士……”
曹二柱無聲呢喃,卻依舊不解為何魚知溫要將自己趕出青原山時。
“嘭!”
山上的夜空傳來轟鳴聲。
天機道紋在九天勾勒,幻化匯聚,化成比青原山大陣還要磅礴的力量。
這股力量,曹二柱都為之動容!
“圣力?”
那屬于天機術士的圣力,勾勒出了一副耀眼的繪卷,仿是五域蒼穹的縮影。
下一瞬,曹二柱遙遙聽見一聲低笑:
“都跑不了……”
“大挪移術!”
天邊空間,應聲而破。
一道道人影砸向了山上。
有身材壯碩的,有年過半百的,有持劍的、拿刀的……
無一例外,通通都是一身白袍。
夾雜在這些白衣人中,曹二柱依稀瞥見里頭幾道格格不入的身影:
兩個女人,一個男人,還有半個……
“啊?半個人?”
“那是人嗎,怎么看著像是,傀儡人?”
一種無形的危機感,席卷了曹二柱的心頭,他忽然明白了魚知溫為何要快速傳他出來。
是為了,幫助自己,脫離戰場?
“但她不是個壞人嗎?”
“俺,也才剛揍了她的朋友……”
曹二柱伸手撓了撓頭,他真是有些看不懂這些煉靈界的人了,到底在搞什么?
“反正與俺無關。”
腳步一抬,就要回到小鎮上去看望老爹,曹二柱又感覺這么走了,有點奇怪。
他身形一頓,從空間戒指里摸出了八月留下的那張紙條。
“徐小受。”
其上,正是這三個娟秀的字。
那個魚知溫最后時刻被自己打斷了的一番話,同時也浮現在腦海中。
話語當中的主人翁,同樣是這三個字:
“徐小受。”
曹二柱再一次撓了撓頭,感覺今夜發生的事,通通都和這個徐小受有關。
但是……
“徐小受,是誰?”
曹二柱呢喃著,收好了八月的紙條。
于他而言,八月妹子留下的這個人名,是否是自己最后一問的答案,尚是兩說。
那陌生魔女留給他印象不好不壞,就跟路人一樣,她要自己幫助的徐小受,是否是八月紙條上的徐小受,也尚是兩說。
曹二柱猶豫了下。
既然下山了,好像也就沒有必要回去了?
他抬步往常德鎮的方向走回,腦海里想到的是楊叔他們要的肉,還沒打好。
今天發生了很多事。
獵物,只打了老爹要的鹿肉而已。
“徐小受”躥進了腦海里!曹二柱回頭看了看青原山大陣——這就是傳說中的陣法吧?
曹二柱繼續往山下走。
他想到了罰神刑劫確實厲害,六種變化形態,打得那兩人反應不過來。
煉靈界,原來也有如那魚知溫和那古劍修一般的菜鳥,這真是令人高興的事情。
至少,自己如果踏足煉靈界,將不是青年輩中墊底的。
“徐小受”又躥進了腦海里!
曹二柱再回眸,看到山上天穹的破碎空間——這就是空間黑洞吧?
他忽有一種預感……
山上和山下,是兩個世界。
上山和下山,將會是不同抉擇、不同人生。
曹二柱繼續往山下走。
這一回,他腳步不再堅定,一步三回頭。
腦海里,甚至迸出了老爹教訓自己的畫面——提前一個月回家,這次肯定要被打死!
可如果真回頭上山……
二十多年啊!
曹二柱離家最遠的距離,就是青原山!
拋開對于未知的恐懼不談,曹二柱更怕自己這一次,如因選擇不同,上山去后應了那種預感,踏足了煉靈界……
老爹怎么辦?
誰去照顧他?
小鎮今天爆炸了那么多次,發生了什么,才是重要的;徐小受到底是誰,一點都不重要!
“煉靈界什么的,俺才不稀罕……”
曹二柱撇撇嘴,大踏步往家的方向奔跑。
第一次,他的腳步出現了凌亂,無意識在地上留下了獵人可以輕松追溯出來的痕跡——他本不會大意如此。
“徐小受”再一次出現在了曹二柱的腦子里,搖搖頭,把腦子甩出去……
徐小受堅定地往家跑。
不知過了多久,當立足于小鎮村口的土丘上時,滿心滿眼都是徐小受,跟給徐小受奪舍了似的曹二柱,才找回了自我。
他望著滿目瘡痍、裂紋遍地、樓房倒塌、塵煙未定的破敗戰場,腦子嗡地響起了異鳴。
“俺走錯路了……”
曹二柱扯開嘴角笑了一下,大手拍了拍腦袋瓜,讓自己清醒些。
他回頭,抬腳往另一條路,想要跑去。
可進山的路……
只有一條!
就這熟悉的一條!
就是這個小土丘,山林在這里看過去,就是這幅模樣!
“俺沒走錯……”
曹二柱只能回頭確證一眼,然一眼,又瞅到了那不似小鎮的戰場。
“俺肯定走錯……”
他像個陀螺,又扭回去了,再見那副進山能見著的熟悉景色。
大塊頭曹二柱,突然膝蓋一軟,軟倒在了地上。
閻鬼王沒有嚇到他,天上掉人沒有嚇到他……這個幾百斤的壯漢,于此刻渾身無力。
“轟!”
遠處,青原山徹底亮了起來。
山上的夜空被星辰之光跟著照亮,傳來了遙遠的爆炸聲。
這種爆炸聲,在這個距離聽著,正像是午時于瀑布靜坐時,能聽到的家的方向傳來的異響。
可,不該是這樣啊!
為什么這次,沒有像往常一樣,無事發生?
“啊!!!”
曹二柱捧住腦袋,發出了尖銳的爆鳴聲。
他連滾帶爬,往“戰場”中死命奔去,淚水糊住了視野。
“老爹!!!”
小鎮完全破爛了。
所有人都躺著,像是睡著了。
但哪怕街道破壞了,房屋倒塌了,家的方向,曹二柱閉著眼睛都能找到。
他像一頭發狂的野豬,甚至忘記了自己可以化作雷電,轉瞬即至。
他手腳并用,涕泗橫流,當沖到一處連墻壁都被炸爛了的廢石堆前時……
“嗒。”
曹二柱踩到了什么。
低頭一看,是一方滿是裂痕的牌匾,寫著“失匠鋪”。
“沒有老爹、沒有老爹……”
曹二柱抱著自家半塊牌匾,抹著鼻涕笑了,他沒看到老爹!
這個時候,沒見著老爹,就是最好的消息。
說不定他出門了,雖然他從不出門。
說不定他在修煉室睡覺,那在地底,能扛得住罰神刑劫,自然也能當避難所用,雖然以老爹的體型,進不了修煉室。
說不定……
曹二柱忽然定睛一看,發現了在成為一堆廢墟的鐵匠鋪,在之前該是后院的地方,竟還留有一個大酒桶。
這個酒桶,完好無損!
“奇怪……”
曹二柱擦掉了眼淚,嘿嘿笑著,爬到了大酒桶旁,看到了酒桶上有一個圖紋。
十分熟悉的“握手”圖紋!
曹二柱臉上憨憨的笑容凝固了,他伸出手,顫抖著掰開了酒桶的厚實大酒蓋。
熟悉的酒香傳出來了,雖然很淡。
更多的,是一種刺鼻到了極點,跟死透了的野豬一樣的血腥味。
曹二柱的嘴角抽動著,眼皮痙攣著,扒拉著大酒桶的沿口,湊近低頭一瞧……
“啊!!!”
曹二柱瞳孔地震,發出驚駭尖叫。
模糊的視線中,如水波般抖動著的,不是酒液,是血液,以及一顆頭顱……
老爹的頭顱!(本章完)
我有一身被動技 第一四三〇章 恍如隔世山中夜,歸來鄉里已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