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傷寒

“你說這些從長安來的人，怎么一個個臉上都罩塊布呢？”

“是不是長得丑沒臉見人啊？”

“哈哈……唉！就是不知道這場瘟疫什么時候能夠過去！”

豫州潁川郡郡治陽翟城中的館驛之中，幾名驛館的工作人員在那里指指點點，這些話全都一絲不亂得傳到了驛館之中的漢中國使節陳震的耳中。

雖然是所謂的漢賊不兩立，但即便是曹丕篡漢之后，諸葛村夫還是和王朗、司馬懿等人通過信，現在漢天子還在臺上，劉耷這邊派出使節前來覲見天子，魏公國也要按理接待，陳震一行人便住在這驛館之中。

來到疫區的陳震一行人，非常小心，都帶著簡杰推薦的能夠防范瘟疫的神器口罩。不過口罩這東西，在大漢還是一個稀罕物，陳震所過之處，都被人當成笑話被指指點點。

雖然陳震也覺得尷尬，不過比起性命來，少許一點兒的顏面那都不是問題，所以盡管陳震非常不愿意被人指指點點，但還是老老實實帶著口罩

就在新任南陽太守簡杰到達南陽之后，陳震這個南陽郡丞便接到了新的任務，作為使者到鄴城跑一趟，去覲見鄴城的漢天子。

不過陳震只是一個幌子，這個使節團真正的關鍵是作為副使的荊州醫官吳普，負責前去調查曹魏爆發的瘟疫。

這趟旅行來得非常倉促，就在簡杰到達的當天，吃了一頓飯后，陳震這個老同志便和吳普上了路，真得需要爭分奪秒得要弄清楚這場瘟疫的規模。

在剛進入魏境之時，一路都是云淡風輕，一點兒都沒有瘟疫爆發的兆頭，畢竟情報所說的瘟疫是爆發在鄴城，還離得很遠。

但是就在離開司隸，進入豫州之后，陳震一行人，終于感受到了瘟疫的存在。整個世面開始變得蕭條起來，路上的行人全都行色匆匆，時不時便能聽到路邊有哭聲，而瘟疫也已經成了經常能夠聽到的話題。

這個時代還是太過蔽塞了一些，信息傳遞的速度也不想后世那么迅速，以至于豫州這邊瘟疫已經死了，而司隸那邊還沒有什么太大的感覺。

一時間讓陳震都有些覺得不可思議，己方的情報人員實在太給力了，竟然這么快便把瘟疫的示警傳到了長安那里。

不過隨著調查的深入，現在陳震突然間有些惶恐起來，因為這場瘟疫的規模比他想象得還要厲害。

從陽翟這邊聽來的消息，這場瘟疫，最早是從冀州開始出現的，然后在鄴城這個北方第一大城爆發了一波的。這一波下來，直接便干掉了城中的不少達官顯貴。

緊接著瘟疫開始向南方傳染，捎帶著連從鄴城出征的魏國大軍都受到了嚴重的感染，據說大營之中經常一車車得拉尸體，滿地丟的都是沒有人撿的武器。

現在豫州幾乎每家每戶都有因感染疫情而離世的人，據說陽翟的某個村子，全村人因為這場瘟疫團滅。

到了這個時候，陳震是真得感激起自家的情報人員。正常情況下，這場瘟疫已經蔓延到了司隸，而南陽可能才剛剛知曉魏境有瘟疫的事情，猝不及防之下可能跟著倒霉。而現在南陽有了防備，可以將那些躲避瘟疫的流民提前收治起來，避免了將瘟疫傳到整個南陽。

不過這些都是傳言，實際的情況如何，陳震也不知道，還是要等專業的人士給出專業的意見之后，才能做出判斷。

正當陳震在這里感慨的時候，館驛之中卻是一陣雞飛狗跳，赫然是之前出去調查疫情的吳普跑了回來。

“現在情況怎么樣？”隨著吳普跑了回來，陳震也是向他問道。

“陳公，我剛才接觸了病人，咱們還是不要靠得太近！這場瘟疫是傷寒！情況很糟糕！恐怕現在已經傳到司隸了！”而在走進大院之后，吳普也不讓陳震靠近，隔得老遠得便向陳震喊道。

傷寒，作為漢末削減人口的惡魔，具體是什么疾病，后世的說法各一，根據癥狀猜測，有說是流行性出血熱的，也有說是鼠疫的，還有說是普通流感的，畢竟這個年代的醫療條件非常差，普通流感都可能弄死人。

也有人猜測，漢末其實爆發了多種傳染病，因為醫學水平低下，區分不出這些傳染病，最終被統一稱作是傷寒。

但毫無疑問，傷寒在這個年代談之色變，畢竟根據推測，這個時代，傷寒大概帶走千萬級人口的性命，能不讓人害怕嘛。

“那怎么辦？”陳震知道自己只是一個配角，還是多問問吳普的意見。

“還是按照計劃趕緊返回南陽吧！”吳普自然是要回南陽的，從豫州這邊拿到了第一手的資料后，他必須要將這些寶貴的資料提供給坐鎮南陽的華佗，方便華佗進行研究。

“我明白了！你先走吧！我再在陽翟待上一段時間！”只是隨著吳普做出撤退的決定之后，陳震卻并沒有決定跟隨吳普返回。

“陳公，您這是何苦呢？”當聽了陳震的話之后，吳普也是有些吃驚。現在的情況，早已經有了準備的南陽，肯定要比陽翟安全許多，陳震何苦要待在陽翟不回去呢？

“之前簡伯起曾經說過，這次的瘟疫既是一場危機，同樣也是一場機遇，就看我們能不能把握住了！不管怎么說，我們提前行動，現在占據了先機，就看曹魏這邊是如何處理的！我想留在陽翟，看看曹魏的應對措施，從而評估一下這場瘟疫對曹魏的影響！這也是為了大王的大業！而且，咱們這么一個使團一下子全都跑了，恐怕也會引起魏人的疑慮，我留在這里多少能安他們的心！而且多一個人回南陽，恐怕會多一份把瘟疫帶回去的可能！吳君，你趕緊走吧！”

見陳震想要留在魏境，吳普也沒有繼續勉強：“陳公高義！您留在陽翟，盡量少出門，少于人接觸，沒事多喝熱開水！吳普先走了！”

“吳君你也多多保重！南陽百姓的安危，就多靠你們了！”作為一個南陽人，在離別之際，陳震再次向吳普行禮。

而吳普則是同樣向陳震回了一個禮，作為一個普通人家的子弟，吳普可沒有什么舉孝廉的上升途徑，只能跟著華佗行醫，成了一個醫工。

但是自從跟著老師加入到劉耷集團后，吳普身上一直都充滿了干勁，雖然四百石的俸祿不是很高，但這已經能夠媲美小縣縣長的待遇，還是讓吳普有一種自豪感，更不用說去做這些為國為民的事情，他終究也是華佗這么一個士人帶出來的！

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徒 042 傷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