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天下英雄

濡須的一處戰艦之上，曹操端起了一支酒杯，卻并沒有喝下杯中的酒，而是朝著船外的江水敬了一下。

就在去年，建安十八年（公元213年），曹操起兵號稱四十萬，親自南征孫權。次年正月，曹軍進至濡須口，攻破孫權設在江北的營寨，生擒其將公孫陽。

緊接著孫權親率軍七萬，前至濡須口抵御曹軍。孫權以舟師圍攻曹操水軍，俘獲三千余人，曹軍溺亡數千人，把場子找了回來。

接下來便進入了漫長的對峙狀態，隨著長江下游進入雨季，江水上漲，形勢對曹軍越發不利。

在一次與孫權的對峙之中，曹操看孫權率領的軍隊軍紀嚴明，軍容肅整，甚至忍不住發出了感嘆——“生子當如孫仲謀，劉景升兒子若豚犬耳。”

事情到了這一步，曹老板想要在濡須口取得決定性的勝利，基本上已經不可能。

而那邊劉耷卻是在益州取得了突破性得進展，因為情報傳遞的延遲，曹老板到現在才剛剛得到劉耷打下雒城的消息。但根據局勢判斷，成都和漢中，基本上都會成為劉耷的囊中之物。

兩相疊加之下，現在曹老板只有退兵一個選擇。

隨著曹操發問，他身邊的謀士自賈詡以下皆凝神聆聽。曹操本來的謀主荀攸，已經在這次出征的路上病逝，現在儼然以這個不怎么管事的毒士為首。

曹操對劉耷的重視，他們這些老人都心知肚明，在袁紹還如日中天的時候，曹老板便親口說過“天下英雄唯使君與操爾”，對劉耷的重視可想而知。

不過也有例外的情況，非常擅長揣摩上意的劉曄，看出自家老板根本不是想要問話，只是想要借著這個機會自問自答，于是非常貼心得繼續問道：“魏公，這是為什么呢？”

在出征之前，曹老板終于還是邁出了那一步，相當于敲響了漢帝國滅亡喪鐘的那一步。漢獻帝冊封曹操為魏公，加九錫、建魏國，定國都于鄴城。魏國擁有冀州十郡之地，置丞相、太尉、大將軍等百官。所以像劉曄這樣丞相府的人，都開始稱呼曹老板為魏公。

“我曹孟德到現在，大小百余戰，天下無雙的呂奉先，四世三公的袁本初，都是差點兒干掉我的可怕對手。可是他們都沒有劉玄德的那股韌性，在經過大敗之后，呂奉先躲在城里借酒消愁，袁本初則是嘔血而亡。只有劉玄德，我從來沒有戰勝他，我最多只能打倒他，而他被打倒了以后，卻很快像個沒事人一樣站起來繼續與我作對，甚至變得更強大！從官渡到赤壁的八年時間里，他只進行了一次小規模的北伐，我一度以為他已經認命，沒想到啊！他果然沒有令我失望！竟然再次站了起來，甚至變得超出了我的想象！”

就在吼完這一嗓子之后，曹老板突然間將手里的酒杯隔空敬了一下，然后將酒水倒進了船外的滔滔江水里。

“主公，現在劉玄德奪得益州，下一步肯定會圖謀漢中！妙才將軍現在正與馬孟起交戰，根本無暇干涉。等劉玄德奪了漢中以后，一定會圖謀涼州和關中！到時候妙才將軍就腹背受敵，恐怕進退失據，請主公早做打算！”隨著曹操發泄了一番之后，劉曄這才向曹老板說道。

除去不怎么管事的賈詡，還沒有冒頭的司馬懿，劉曄儼然已經成了曹老板集團的智力擔當。

二百年前，位面之子劉秀得到了涼州之后，又開始準備攻略蜀地，留下了“得隴望蜀”這么一個典故。

現在劉秀的同族劉耷，反其道而行之，得到了蜀地之后，自然要把爪子伸到隴地。

“子揚，以為如何？”

“孫仲謀雖然厲害，但出了江淮密集的水網，他也就沒了本事。我們想要滅掉他很難，但他想要打出來也很難，根本不足為慮，倒是劉玄德才是魏公的心腹大患。要是讓劉玄德得到了關中，那就危險了。現在妙才將軍在涼州獨木難支，不如派遣文則將軍率領七軍前去支援，先穩住局勢！另外劉玄德現在雖然看起來如日中天，但是他的領地被地理割成兩個區域，千里之遙而二分兵力，一旦一方出了事情之后，另外一方根本無從反應。除了在涼州和關中派兵以外，子孝將軍那邊也該動一下，雙管齊下之后，才能讓劉玄德疲于奔命！”

這個時候的劉耷集團，還沒有取得歷史上的漢中和襄樊兩場史詩級的勝利，甚至劉曄也不覺得劉耷集團能夠做到那種程度。

畢竟當時劉耷集團的風頭實在太盛了——曹魏集團軍方凌駕于五子良將之上的帝國雙璧，夏侯淵定軍山被劉耷軍陣斬成了白地將軍，曹仁則是被關羽給死死圍在樊城，危在旦夕。

所以劉曄也沒有想去聯絡孫吳政權，只是提出了常規得利用漢中和江陵相隔數千里，相互支援不順的缺點進行針對。

“好！就按照子揚說的給子孝和文則發公文！至于濡須的大軍，隨我返回許都修養，文謙、文遠、曼成，你們繼續留守合肥！這次漢中是無暇阻止劉玄德了，我準備在關中和他打一場決戰，徹底打掉他的野心！”

“遵命！”隨著曹老板一聲令下，帳中忠臣也是齊刷刷得應道。

就在做出這個決定以后，曹孫之間的濡須口大戰總算告一段落。曹操莫名惆悵得又看了一眼南方，他有預感，可能一統天下的偉業，自己這輩子是無法實現了。

曹劉孫三家，最后的結果可能要落在下一輩的人身上。而眼下孫權的政治能力非常強，遠超自己的幾個兒子，只是不知道老對手劉耷，他的繼承人又怎么樣呢？

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徒 131 天下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