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有一屋子

“砰砰……”

幾聲清脆的聲響回蕩在山間，伴隨著一陣陣叫喊。

“老大，快走……”

“都沒子彈了，能走得遠嗎？”

“能走一個是一個，你們走，我扛著……”

“啊……”

嘶吼聲，喊叫聲，聲聲入耳。

四個丟了長武器又丟了車和物資的偷獵者，遇到了人生中最大的危機。

他們遇到了馬熊，還是帶崽的。

這是高原上特有的一種棕熊，特點就是有著十幾二十厘米的毛，毛色中還帶有淡藍色，所以也叫藍熊。

偷獵四人組靠著兩把小砰砰砰，踏破艱難險阻，風餐露宿，一路跋涉，都快走出大山了，沒想到遇到了一只小馬熊。

當時就有個莽家伙出于職業習慣，想逮住它——雖然武器丟了，車丟了，但是現在快出山了，抓一只小馬熊回去，也值不少錢呢！

老大都還沒來得及制止，就惹來了一頭憤怒的母熊。

最大的馬熊能有四百公斤體重，這只母熊應該是冬季產過崽兒，又經過冬眠，現在正在恢復體重中，所以也不算特別大，只有二百多公斤的樣子。

但是即使如此，也不是人力就能抗衡的。

砰砰砰剩余的幾發子彈都打出去了，結果換來的就是母熊更加的憤怒。

一時間熊掌翻飛，怒吼連連。

四個人才發現，平時被他們捕殺或是捕捉來換鈔票的動物，居然也有這么殘暴的一面。

如果長砰在手，如果車還在，如果……

然而沒有如果，四個人一起反抗，結果幾秒鐘就剩倆能站著的，狂暴的母熊也沒客氣，這兩個也很快被放倒在了地上。

見到四人都失去反抗，母熊才帶著一身傷口，叼著小熊離去。

此刻四個人都躺在了地上，一個比一個慘，仿佛在開什么選秀大賽……

真慘，一個個都血淋呼啦的，能勉強爬起來的就一個老大，顫巍巍的走過來，一個個詢問還能不能站起來。

安慰著鼓動著，還撿起了幾天來他們用來當拐杖的木棍，讓他們慢慢拄著爬起來，盡快離開這個地方。

動物也有報復心強的，誰知道那頭母熊把小熊送到安全的地點，會不會回來找吃的……

幾個人互相攙扶著，步履蹣跚。

“瑪德，我們是被人設計了。”老大忽然張口說道。

“這幾天也沒見到人啊？”那個年齡最大的問道。

“我知道了，是那只雪豹有問題。”一個小弟很肯定。

“有可能！”另一個也贊同。

“野生的雪豹不會一直追著我們走，我想了，它就是出來，故意騙我們子彈的。”

“可是……”

“沒有可是。”當老大也是有腦子的，說的非常肯定。“你們想想，每天它出現的時間是不是固定的，一到了晚上天剛黑的時候，它就在我們附近轉悠，等我們浪費了幾顆子彈就離開？”

“嗯！”其他小弟都是點頭。

這幾天來，每天晚上他們都能遇到一只大貓，就那么大搖大擺的，在他們附近溜達來溜達去的。

如果是以前，他們看到了雪豹，就仿佛看到了一大堆鈔票——雪豹皮可是值大價錢的。

但是現在，他們只有恐懼。

所以當時就有個小弟砰砰砰了幾下，才把雪豹嚇走。

沒想到，第二天，雪豹又來了……

第三天，它又來了……

連續幾天，雪豹就仿佛和他們報道似的，每天定時在傍晚出現，然后騙走他們幾顆子彈。

如果不是如此，怎么會遇到馬熊的時候這么狼狽。

所以這個老大就認定，這只雪豹肯定受人指使，一般的雪豹哪有這么聰明，這么有恃無恐。

再說野生動物都有地盤的，這只雪豹跟著自己四人，又不攻擊，它圖啥？沒見過人，看稀奇嗎？只有人去動物園看動物，沒聽過哪個動物沒事跟著人看人的……

此刻四個人有三個人都這么覺得，只有那個年齡最大的腦子笨點，還問道：“可是，誰能讓一只雪豹聽話？”

“這地方邪門的事兒多了。我們眼底下的東西都能被偷走，兩輛車都能悄無聲息的丟了，還有什么不可能發生的。”

“快走快走。”

“對！”

“走快點，天快黑了，誰知道那只雪豹會不會再出現。現在我們可沒子彈了。”老大催促道。

其他人不再多說，加緊了趕路。

一直到走過了那片小樹林，看著一望無際的原野，幾個人都是松了口氣。

“別松勁兒，繼續走。”老大說道。“我們身上有傷，最后一段路，能走過去都能活，走不過去的，別說老大我不照顧你們。你們都能堅持吧？”

“老大，我懂。”年齡最小的小弟點著頭。“我能堅持！”

老大往身后看了一眼，發現沒有再看到那只雪豹的身影，才招呼小弟們，加緊趕路。

實際上那只雪豹還真的沒再來。

此刻它正和一只金毛獒犬合伙，對著一只馬熊嘶吼著。

當雪豹開始面對敵人的時候，聲音就不再那么可憐兮兮的，而是充滿了威脅。

對面的馬熊身上血跡斑斑，盡管還在努力護著身下的熊崽兒，實際上已經沒有了多少力氣。

它中了至少兩顆銅子，有一顆還是近距離打中的，那一顆子彈留在了它的腹部。動物不是人，它也不會基本的急救，傷口一直在流血。

這也是它為什么放棄了繼續攻擊那幾個人，急匆匆帶著熊崽兒跑回來的原因。

只是沒想到，忽然又來了一只獒和一只雪豹，讓它覺得自己再次陷入險境。

就在它試圖進行最后的垂死掙扎的時候，它的身后，悄然落下了一人，然后伸手按在了它的身上。

還沒等到馬熊反應過來，一陣莫名的舒適感覺傳來。

流血的傷口逐漸恢復，附近的肌肉蠕動，一顆黃澄澄的銅子悄然從里面露出頭來，然后落在了它身下的草叢里。

一顆，又一顆……

當傷口開始恢復的時候，它就陷入了迷茫之中，等到它回過神來，就發現身上再無傷口，原本的疼痛也消失無蹤。

“嗷嗚……”

馬熊疑惑的叫了一聲。

接著就看到前方不遠一個人出現，唿哨一聲，雪豹和獒犬都突然不再搭理它，搖頭擺尾的跑到了那人身邊。

那個人，好像和剛才遇到的人不一樣，很親切的感覺……

馬熊的疑惑中，那人已經帶著獒犬和雪豹，騰空而起。

趙起武回到山洞，點上一盞盞油燈，把山洞照亮，躺椅上一躺，盯著墻上掛的一個個皮子看了一陣子，就開始了千島語的學習。

至于四個偷獵者，他們混成現在模樣，純粹是咎由自取。

當初用雪豹騙他們子彈是故意的，但是遇到馬熊那真是他們的命，和趙起武無關。

現在四個人都走出了山，能不能活著走到有人的居住點，就看他們的運氣了。

趙起武懶得繼續折騰，現在墻上的皮子都是一些保護動物的。

都是牧民們得到的，趙起武拿來也不是為了賺錢，而是為了記清楚它們的樣子，免得以后不小心收到拿出去賣，那就沒法說清了。

現在他的辨識皮子的本領已經不錯，這幾張皮子也只能當裝飾了。

學到半夜到頭大睡，第二天天一亮，和花花金子吃過早餐，就又開上拖拉機，開始了生意之旅。

接下來又忙活了十來天，就把新地圖上的居住點走了一遍。

最后一晚上回來，他就開始考慮銷售的問題了。

藥材不用說，就算保安堂那里要不了，別處也有很多藥材批發市場的，但是皮子什么地方會要呢？

估計皮鞋廠和皮衣廠都會需要。

想到這里，他跑到一個河邊，和金子花花都洗了個澡，然后換好衣服，就朝著廣市飛了過去。

還是先去熟識的地方打聽一下。

幾個小時后，趙起武和他經常買衣服的那個店的經理張大鵬，還有小銷售小靜一起，在附近找了個夜市攤。

此刻服裝店都關了門，只有燒烤攤上還有客人。

張大鵬客氣，讓趙起武點菜。

趙起武看著攤位上的蔬菜，突然就覺得很想吃。

天天吃肉，他終于開始想吃青菜了。

一連點了幾個青菜，也不管烤的這玩意兒好吃不好吃。點完了才反應過來，看著張大鵬兩人有些不好意思：“那個，再點一些肉吧，我最近在吃素……”

張大鵬看著他笑了笑，連小靜都忍不住抿嘴笑。

這家伙天天各種肉，連零食都是肉干，現在滿面紅光，吃個毛線的素呀！

不過他是金主，時不時就來拉貨，人家肯定不會拆穿他。

再說深夜了，吃點清淡的也行。

趙起武覺得和聰明人聊天是最舒服的，張大鵬就是一個聰明人，聊起天也風趣的很。

關鍵是識趣，趙起武來過這么多次，小靜有時候還傻乎乎的問過他在哪兒做生意，但是張大鵬就從來沒問過。

聊天的也都是聊些最近的時事，附近發生的新鮮事兒，反正在這開著店，附近什么新鮮事兒都瞞不住他們。

趙起武聊了一陣子，才開始問正事兒：“張經理認識不認識做皮具的廠子，我有朋友去西邊做生意，收購了不少皮子，哪些地方收這個？”

張大鵬一聽，先是小心問了一下皮子都是什么皮，才放下心來：“既然是這種皮子，隨便哪個皮具廠都會收的。不過要說有名氣的皮制品大廠，還是江浙一帶比較多。”

趙起武一聽心里就有譜兒了，張大鵬接下來又給他介紹了一下幾個達皮具廠的位置，包括一些皮具廠比較集中的地方。

其實附近也有收皮子的，主要是人家看他不擔心運輸問題，才給他介紹這么多。

一般小廠子也不會用太好的皮子，只有大品牌供應高端客戶，這些東西才能賣得出價格。

第二天趙起武就踏上了詢價之……云霧。

坐車是不可能坐車的，只有飛來飛去才能降低成本。

帶著幾張品相各異的皮子，到處問價格，然后還做個記錄。

最終在浙省一個品牌皮具廠，把一車斗的皮子都處理掉了。

嗯，總共還不到一百萬，不過這已經比他想象的多了不少，他沒賣過，還以為皮子不值錢呢！

因為在三河鎮那邊請人殺牛，最后牛皮都是被殺牛的拿走當報酬。

牦牛皮價格和黃牛皮水牛皮肯定不一樣，考慮到運輸問題，每一種價格上都比那多了一倍還多。

實際上這還不算多，不過趙起武滿意就行。

處理完皮子，趙起武就開始藥材問題。

在西薩這么多天，也該回去看看了，整天在荒郊野外的跑，只有進貨的時候才進一下城市，現在他有點想回城了。

當天就開始運送藥材，跑了三四趟才把所有藥材運到京城的房子里，裝了好幾間屋子。

就算是他能飛，也累的不行。

主要是藥材收來的太零碎，有些時候一個地方的人都有采藥的習慣，那就能收好多。有些地方就只有家里的一點備用的，沒專門去采，就是放牧的時候遇到了采摘些。

然后每次收來，他就往山洞里一堆，也看不出來多少，反正就一堆。

整天飛來飛去的，看什么東西都不大，和外面廣闊天地一比，那山洞他一直就覺得挺狹小的。

現在看來，也沒那么小。

看著運送過來的這么多藥材，當時就有些頭疼，不知道能不能一下子全賣掉。

最后臨走的時候，還要和花花告別。

這么多天相處下來，他都有點不舍得這只乖巧淘氣的大貓了。

但是大貓又沒法帶著去城市，只能讓它留在這里。

不過隨時能飛回來，倒是也沒什么。

回到京城大睡了一天，第二天早上，啃著久違的包子，恰好趕著保安堂開門前到了人家大門口。

小六也是卡著時間點到的大門口，遠遠看見了趙起武，當時就很驚奇：“小武，你這是從西薩回來了？”

趙起武一愣：“你也知道我去西薩了？”

“知道啊！”小六哈哈一笑。“我看你這么久都沒來，就問了問，然后就知道了。不過你這……”

一邊說一邊一臉驚奇的上下打量著趙起武。

趙起武被他看的有些發毛：“小六哥，你有事兒就說，我怎么了？”

“不是都說那邊酷寒之地，高原氣候，咱們這邊的人去了不習慣嗎？”小六很奇怪。“怎么你去了我看你還壯實了不少？”

“我正長個子嘛！”趙起武呵呵一笑。“到哪兒我都照樣能長壯實。”

“嗯嗯嗯。”小六也不好多問，只能感嘆人跟人是不同的。別人去一趟西薩，回來都得變個樣，是往難看的那個方向變，這位倒好，回來了紅光滿面的。

然后小六才想起來問他：“你這是來賣藥還是買藥的？”

“賣藥材。”趙起武再呵呵一笑。

“藥材呢？這次這么少？”小六看他只提了一個袋子還是奇怪，以前這位可都是整筐整筐的賣的。

“這是樣本，東西多，沒法帶。”趙起武解釋道。

說話間大門打開，兩人進去。

小六好奇心重，也不準備開始工作，領著他就往后面走：“走走走，我看看你這次又帶來了什么。”

等趙起武打開袋子，看著趙起武從里面拿出來一個小袋子，又一個，又一個……

沒一會兒小六就有些傻眼：“這么多種類？”

“嗯！”趙起武點點頭。“小六哥你也懂這個，你先給估個價，讓我心里有個譜兒行嗎？”

“我說的不一定準，而且你這還有點少，如果是大量的話，要多看些才行。”小六謙虛了一句，已經拿著藥材開始辨認了起來。“紅花，好東西呀，不過這個保管的不好，哦，是你放袋子里弄的……”

“紅景天，這個不錯……”

一樣樣的藥材辨認著，然后還要評判上兩句，趙起武也跟著重新學了一遍。

收的多了，他也能看出來好壞，只不過能看出來不代表能說出來，沒小六這從小背醫書，現在還天天抓藥的人懂的多。

一直到前面有人喊小六，這家伙出去應對了幾句，又重新跑進來，總結道：“這次恐怕你賺不了多少了，有的藥材在咱們這邊用量少，價格也高不到哪兒去。”

趙起武不擔心，剛才他都聽了一遍，心里已經有了數。

價格低不怕，數量來補，我收了方圓幾千里農戶牧民們積存的藥材你信不信？

別的不說，雅克鞭就夠你當菜吃兩年的，吃到天天睡不著，吃到吐……

不過我現在不告訴你，一會兒嚇你一跳。

許先生走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地上桌上擺放的一個個小袋子。

隨開一個：“這是你又送過來的藥材？這是樣本？數量有多少？”

“稍微多了點，不知道你們這里要不要得完。”趙起武就老老實實的交待。“常見的多點，像這個紅景天，都堆了一屋子，有些就少……”

小六嗖一下就竄了起來：“一屋子是多少？”

“就一屋子。”趙起武也不知道咋說，他也沒稱量，沒個數量。

許先生都愣住了，回過神來才笑著說道：“那這樣本也不用看了，小六，去開個車，過去看看。”

小六喜滋滋的，這可不是自己故意曠工，撒腿就往外跑去。

在路上小六還有些好奇：“小武，不是我說你，你事先應該都先了解清楚的，有些藥材，說實話運過來有點不劃算。”

趙起武笑笑：“反正都是運輸一趟，一輛車和幾輛車也沒多少區別。再說總有劃算的，互補一下就行。”

許先生看了一眼小六：“小武做的對，中藥材想要推廣開來，有些時候就不能太計較成本。”

小六和趙起武立馬不吭聲了，一個腦袋一縮，一個喜滋滋的……

老鄉請淡定 第一百三十三章 有一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