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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

  喬安娜的慈善機構的分部,并沒有覆蓋到全國的程度,只在每個州的主要城市設置了一個辦公室。

  但這并不妨礙它成為全國性的慈善機構,因為在軍方和國防部的干預下,喬安娜的慈善機構的幫扶申請,被接入了退伍軍人俱樂部中。

  換句話來說,退伍軍人俱樂部,可以向慈善機構填寫申請報告。

  下午,男人身上有不少汗水的推開了退伍軍人俱樂部的大門。

  現在的聯邦已經熱了起來,三十多度高溫對于聯邦人來說簡直要命了!

  而且退伍軍人俱樂部離市區有一段距離,即便是乘坐城市交通,也需要額外走上一段距離。

  大夏天在陽光的照射下走上幾里路,這絕對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

  「嗨,有什么能幫你的嗎?」

  男人剛進俱樂部,門口正在看雜志的女孩連忙放下了手中的雜志,站了起來。

  說是女孩,其實也有二十七八歲,只是打扮上看起來顯得年輕。

  她是一名退伍的女兵。

  女權機構前些年抗爭的「女性也有權利和義務當兵」讓一些頭腦發熱的女兵進了軍隊。

  這對這些女性來說絕對不是什么好消息,要知道任何事情都需要有一個發展的過程中。

  在軍隊中針對女性的設施不完善,加上軍隊本身就是一個絕對服從,甚至是絕對獨裁的暴力機構。

  可想而知這些女兵會遇到怎樣更可怕的麻煩。

  沒有被侵犯過?

  那你可能當了一個假兵!

  這種情況也是近幾年才逐漸的好轉起來,戰爭讓士兵們沒有時間和精力去要求別人做什么。

  而且即便有女兵上前線,她們也許比男性更需要發泄,以減輕內心中的壓力。

  男人有些局促地把手心里都是汗水的雙手在褲子上擦了擦,「我兒子…你知道,他剛回來,癱瘓了。」

  「每周他都需要大量的藥物,他完全喪失了工作的能力,而我也需要上班才能養活自己和他。」

  「加上我希望能夠買輪椅和一些其他醫療輔助設備,我聽人說你們可以幫忙申請慈善救助…」

  他說得有些不怎么清楚,做了一輩子普通人,第一次提出要求慈善機構給自己捐錢。

  老實說,有點羞恥,也有點不好意思。

  他很羞愧!

  他覺得這種要求,有些過分。

  他其實沒有想過,該羞愧的應該是這個國家,是軍方,以及那些打著以救助傷殘軍人到處募捐的慈善機構。

  「這很容易!」,女孩拿出了一張申請表,遞了過去,「你把信息填一些,然后說明一些情況,以及你想要多少錢。」

  「我們會同意寄給到布佩恩那邊去,如果他們認為你的要求合理也合適,他們就會把錢寄過來。」

  男人一邊不斷說著謝謝,一邊拿著筆笨拙的去填寫資料。

  像他這樣的人,其實已經有很久很久沒有動過筆寫過字了。

  每天都是高強度的體力勞動,回到家里吃完飯,看會電視,就開始犯困。

  他不會去讀書,更不會去寫字,因為他的生活不需要這些,這些也不會進入到他的生活中!

  他認真的填寫著表格,期間又來了一名男人,年紀和他差不多,看起來應該比他大一些。

  那名男人和他的目的一樣,給自己在戰爭中受傷,喪失勞動力的孩子申請救助。

  兩人坐在一起,字寫的同樣的丑,還有些他都不確定自己拼寫的是不是正確的。

畢竟太久沒有寫過字,很多時候你認識那些字母組成  的詞,但當你要寫時,你就會發現,其實你根本不知道誰在誰的前面!

  「你的孩子怎么了?」

  他寫完表格,檢查了一遍,隨口問道。

  身邊的男人嘆了一口氣,「他失去一條胳膊一條腿,在爆炸中。」

  「現在他的傷口一直疼痛,醫生說需要很長一段時間,而且他…精神出現了一點問題。」

  旁邊的男人說著就放下了筆,抬起手遮蓋住了自己的臉龐,「他經常會想自殺,有時候還會出現幻覺。」

  「我們找了心理醫生,他們說這是心理創傷導致的消極,厭世,還有什么。」

  「他們給我們的錢撐不了太久,如果我們申請不到慈善捐款,我們就得準備賣房子了。」

  「抱歉…,我不該說這些。」

  身邊男人的語氣有些哽咽,每每想到自己的孩子時不時就想要自殺,作為他的父親,男人的情緒也是崩潰的。

  夫妻倆人一直輪流盯著他,生怕他突然給自己一下把自己結果了。

  養了二十多年,換來這樣一個結果,誰都接受不了。

  軍方和國防部給的補償并不多,因為他雖然殘疾了,但還沒有達到癱瘓這樣的程度。

  一共補償了十八個月的工資,大約七千多塊錢,這些錢已經花得差不多了。

  聯邦的醫療費用非常的昂貴,醫院開的都是特效藥,這些藥并不在醫療保障的名錄內。

  換句話來說,每天都要幾十塊錢的藥費,他們的家庭已經快要撐不住了。

  這些錢連十二月份都撐不到,就算在錢花完時一切都解決了,后續的一些康復和假肢之類的,也是沉重的開銷。

  別忘了,還有心理醫生介入的診療費,還有一些鎮定類藥物的藥費。

  到處都是需要花錢的地方!

  這樣的家庭其實很多,一百多萬的死傷,其中二十多萬的傷殘,聯邦至少有二十多萬個家庭面臨著錢不夠用的局面!

  哪怕國防部號召社會慈善機構介入進來,也遠遠解決不了這么大的窟窿!

  男人嘆了一口氣,「我的兒子也一樣,他癱瘓了,但他的情緒還能保持穩定,我不知道以后會怎么樣。」

  「只希望這東西能管用,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

  他說著拍了拍身邊男人的背,「希望能有好消息。」

  他有些不忍心繼續看著那個情緒已經崩潰的男人,他很同情對方,不過也僅限于此,因為他自己也需要幫助。

  女孩將表格收好之后,留下了男人的聯系方式,隨后目送他離開。

  晚上六點鐘,郵遞員上門收走了所有的郵件,這些郵件在六點半前抵達了郵局。

  這是一座小城市,可能只有布佩恩一個區那么大,工作量也不多。

  郵件在經過分揀之后,被打包成不同的包裹,送往了不同的地方。

  它躺在火車上,經過一夜的運輸,第二天一早,在另外一座城市,被郵遞員連同整個包裹,放在了后座上。

  不多時,它被送進了一間辦公室里。

  辦公室里的女士拿著信刀拆開了包裹,將它的外皮拆開,露出了里面的報告。

  這位女士看起來三十多歲,戴著一副眼鏡,穿著有些老氣,整體讓她看起來有些刻板。

  她板著臉,快速的閱讀完整份表格,看到申請金額上寫著「五千塊」時,拿起了桌子案頭的一塊印章,按了上去。

  「拒絕通過」

  藍色的油墨在她拿起印章時稍微橫移了一丁點,讓這個拒絕的印章內容看起來有些模糊。

她隨手把它放在了  一旁,然后去看下一張。

  整個州今天一共發來四百多份,這段時間這種申請報告每天都有很多。

  她不斷的拿起那枚藍色的印章不斷的蓋著,只有極少數,能獲得一枚紅色的「初審通過」的印章。

  等這些工作結束之后,她把那些沒通過的整理了一下,裝回包裹里,打了一個電話讓管理檔案的人過來取走。

  這些文件需要保留一段時間,然后才會被銷毀。

  而另外五張通過的申請,則被她重新打包,并放在手邊。

  這些是要送到布佩恩那邊去進行二次審核的。

  她猶記得,開會時布佩恩總部的管理層說過,超過兩千塊的申請,一律不批!

  所以從下到上,只要超過兩千塊的申請,全部不批。

  這其實也是慈善救助的一種潛規則。

  你把一萬塊錢拿去救助了一個家庭,你完成了人道救贖,得到了掌握別人生命的快樂。

  但是報道,怎么寫?

  寫某某基金會救助了一戶家庭?

  民眾們想看的不是這個,捐贈者想看的也不是這個。

  可如果把這一萬塊錢,分成一百份,救助了一百個只需要一塊錢的家庭。

  一百倍的人道救贖,一百倍的快樂。

  媒體,報紙,也更容易報道了——

  xx慈善基金會本月累計幫助了一百個家庭,解決了他們的困擾,讓這一百個家庭得到了新生!

  多偉大的報道啊!

  而且慈善基金會對外報道的時候,往往會模糊,混淆兩個概念。

  首先,他們只會提自己幫助了多少個單獨申請對象,讓他們免于苦難。

  其次,他們只會提自己一共向社會募捐了多少錢,而不是把多少錢用在了幫扶上!

  大多慈善機構,都是這樣。

  畢竟憑本事勸捐來的錢,憑什么給窮人?

  還給那么多?

  晚上,檔案管理員檢查了一下今天的登記記錄,然后關燈,關門,結束了一天的工作。

  檔案室陷入黑暗的那一瞬間,有數百個家庭,也陷入了黑暗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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