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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的餐廳里，林奇選了一個相對安靜的角落。

原本這里還有些噪雜，但隨著他的到來，很快整個餐廳里就只剩下細碎的咀嚼聲。

他把餐廳管理員找了過來，要了一個包廂。

當他離開后，餐廳里又重新恢復了熱鬧。

盡管林奇并不是一個刻薄的人，可他在場，總會讓很多人覺得不自在，就像是孩子們其實未必什么時候都和父母待在一起，特別是身邊有朋友時。

沒多久，A先生就來到了包廂里，林奇讓它坐下，“我隨便的點了一些菜，你有什么想吃的嗎？”

接過菜單的A先生看了看，點了一個魚排，就把菜單還給了餐廳的管理員。

它的生存并不依賴于簡單的食物，隨著它服用了更多的超級基因液之后，它對食物的渴望已經淡薄到幾乎沒有的程度。

人類的食物既不能為它提供充足的能量來源，也無法為它提供穩定的基因碎片，還會因為各種古怪的味道讓它感覺到口腔不舒服。

如果不是這頓飯要和林奇吃，它很大概率不會吃東西。

就算是在家里，他也都只是象征性的喝點湯之類的，很少會吃固體的食物。

下班前A先生給林奇打了一個電話，說有點事要和他說，于是林奇就把談話地點約在了公司的餐廳里。

餐廳里的工作餐非常的不錯，可以說是很多人進入虛擬世界之前的“夢想餐”，有新鮮的水果蔬菜沙拉，有鮮嫩的牛排，還有可口的餐包或者米飯。

在等食物之前，兩人聊得并不是A先生想說的。

“我聽說很快高強度的戰爭就要結束了？”，A先生主動給林奇遞過去一支煙，并撅著屁股幫他把香煙點著。

其實他的手臂完全能夠從容的跨越桌子的距離，把打火機放在林奇身邊點著，不過這樣做不太禮貌，也不太雅觀，最重要的是沒有體現出自己的“忠誠”。

在沒有成為管理層之前，A先生記憶中的一些信息里夾藏著對諂媚的人的不喜歡，厭惡。

它其實并不理解，有時候諂媚并不是目的，目的是為了表現出自己的忠誠。

就像此時此刻一樣，其實它做或者不做，都不會改變林奇對它的看法，但做或者不做，產生的影響，會逐漸的動搖這個看法。

人爬的越高，越是身不由己，A先生此時有頗多的感悟。

林奇吸了一口煙，點著頭說道，“它們的斥力護盾就快要安裝好了，一旦安裝好，這種潮水般的戰斗就無法為我們帶來我們想要的效果。”

“打破護盾倒是能夠做到，但是代價太大。”

短短不到一個月時間的超級強度戰爭帶來的消耗，是難以想象的。

整個地星文明的物資儲備都被消耗了至少一半以上，大多數機器人的殘骸都被回收了回來，但并不是所有的零部件都能修好。

特別是一些高精尖的芯片，主板，這些東西壞了，也就只能壞了。

有些價值的粉碎后重新打成粉進入原料重制，有些就直接壓縮打包，然后深埋入地下。

特別是來自翠星的原材料，用一點少一點，就算章魚怪不安裝斥力護盾，到了月底或者下個月初，這種強度的戰爭也會終止。

A先生顯得有些心不在焉，“那么接下來……”

“你釣過魚嗎？”，林奇打斷了它的話。

A先生搖了搖頭，“我不太喜歡釣魚，以前不喜歡，現在也不喜歡，可能和我還沒有釣過魚，體會不到它的樂趣有關系。”

釣魚這個愛好其實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享受到的，喜歡釣魚的人可以從早到晚在那坐一天，動也不動。

不喜歡的人蹲下來不到三分鐘，就會以腿麻了為理由到處溜達。

林奇會釣魚，也能夠感受到釣魚的樂趣，但他不喜歡釣魚。

這不矛盾，你知道打膠能為自己帶來的樂趣，但不一定就要喜歡打膠，在有其他選擇的情況下。

“釣魚的樂趣在浮漂下沉的那一刻，當它在水面震顫然后猛的沉入水中的瞬間，你和魚的對抗就開始了。”

“它想要逃走，而你想要把它留下，你們之間必須有一個對抗的過程。”

“越大的魚，帶來的樂趣越多，因為你失敗的可能越大。”

“智慧生物都是這樣，喜歡有難度的挑戰，然后戰勝困難，獲得快感。”

“當你用盡手段，讓你的獵物失去了反抗能力的那一刻，你獲得的快樂，遠超你把它裝進兜網里的快樂。”

“現在，我們就在釣魚。”

林奇說著停頓了一下，房門被敲響，在他的允許后，餐廳管理員和兩名服務員推著餐車走了進來。

他為兩人介紹了每一道菜的來歷，以及烹飪它們的廚子，最后的主菜，也就是牛排和魚排，是餐廳地位最高的廚子親自現場烹飪的。

說是現場烹飪，其實已經烹飪的差不多了，只差最后兩步。

廚子如同玩雜耍一樣把酒瓶和香料瓶甩的飛來飛去，然后用玩雜耍的手法把調料加入到菜肴當中。

隨著他朝著烹飪臺噴了一點酒，剎那間騰起的火焰瞬間點亮了所有人的臉龐，兩道主菜算是做好了。

林奇最先鼓掌，然后是A先生。

人家賣力表演了這么長時間，而且老實說表演的也不算壞，作為一個有教養的人，應該給予肯定和稱贊。

“請享用你們的食物……”，餐廳管理員帶著后廚團隊離開了，隨著房門關起來，這里又恢復了安靜。

林奇品嘗了一點牛肉，味道非常不錯，無論是什么時候，無論是哪個社會，上位者永遠都不會缺少用于享受的東西。

就像納加利爾，很多地方都鬧饑荒了，但是統治階級依舊每天能吃到幾個菜一個湯，而且每道菜，每道湯，都是非常不一般的食材和手法。

食材都很新鮮，越是高品質的食材，越是新鮮的食材，烹飪后的口感也就越好。

在烹飪之前剛殺的魚，和已經殺了有幾個小時，有半天，有一天的魚，吃起來就是不一樣。

鮮嫩的口感就可以打及格分，剩下的都是調味。

“剛才我們說到哪了？”

A先生補充道，“我們在釣魚……”

林奇點了點頭，“是的，我們在釣魚。”

“我們是釣魚的人，章魚怪就是魚，我們已經把它們留下來了，接下來，就是要讓它們精疲力盡。”

“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把它釣上來。”

林奇拿起餐包，咬了一口。

細密的全麥餐包的口感略微有些粗糙，但吃起來很香，那種麥香味很濃郁。

“最近我們對它們的戰艦的研究進度并不是很理想，材料方面的問題，一些理論依據，其他方面的進展都不大。”

“我們正在以一個落后的文明去研究一個比我們更先進的文明，短時間里很難出現特別重要的研究成果。”

“但宇宙和宇宙戰爭不會停下來等我們，我們已經落后了，所以……”

他看著A先生，A先生已經知道了林奇的意思，作為一個合格的下屬，它清楚這個時候自己得接上去，“……所以我們得俘獲它們。”

林奇笑著指了指它，“讓你進董事局是最正確的選擇，你比大多數人都要聰明。”

“所以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里，我們會處于博弈狀態中，必須要讓它們完全的絕望才行。”

A先生來了一些興趣，“那么你已經有計劃了嗎？”

“當然！”

“圍住它們，不斷消耗它們的資源，能源，然后拖垮它們，把它們逼到談判桌邊。”

“然后我們就能夠拿到更完整的戰艦，科學理論，技術，以及所有的一切。”

“甚至于有可能地星文明將會多出一個‘章魚族’，畢竟我們是包容的文明！”

聽著林奇簡單的寥寥幾句，A先生已經腦補出了很多的細節。

不過它也有一點困惑，“我看過你之前發表的演講和文件，你說大多數宇宙文明都會加入到這場戰爭中，為了他們的文明，或者為了他們的神而征戰。”

“我總覺得，這種狂熱的，能夠跨越宇宙來到這里的，應該不是那么好說服的。”

林奇沒有回答它這個問題，“我有我的辦法，暫時還不太適合告訴你。”

他停頓了一會，結束了這個話題，“說說你找我有什么事情要說吧，我差點忘了這才是我們坐在這里的原因。”

A先生也是醒悟過來，連忙把之前發生的事情和林奇說了，新銳派可能正在籌劃什么。

林奇認真的聽它說完之后，反問道，“你怎么看這個問題？”

A先生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我認為它們可能會有一些極端的計劃……”

他抬起手阻止了A先生，“我說的不是這個，我問的是，你怎么看待它們認為的，我在用戰爭消耗進化者這件事？”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新銳派的這個說辭的確和事實相符，但事實是不是它們想要人們接受的事實，是另外一回事。

單純從兩個表象和結果來說，似乎是一致的。

戰爭，在持續的發生。

進化者，也在不斷的被消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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