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三十八章 第三個心跳
“迪利亞斯特號壓力測試第一回！管道壓力三百大氣壓，閥門開啟！”
“電路測試第一回！全開關全負荷準備，開！”
“推進力系統試運轉，百分之八十出力！”
“記憶金屬膜通電準備！”
船塢之中，宮本志雄所帶領的巖流研究所開始對迪利亞斯特號做最后的檢測，數以千計的電纜連接在上面，五顏六色的儀器燈就像群星一樣閃縮，白色研究服的人們在船塢的懸橋上走來走去，眼鏡上折射著睿智又嚴肅的光，總讓人有種誤入《EVA》片場的感覺。
“深潛艙內的控制臺有報錯信號，需要人進去調試一下！”
“見鬼，之前不是早就調試好了嗎？那個誰！去測試一下！”
“哦，等等.信號好像恢復正常了。”
“再測試一次！等下潛開始如果出錯了，負責這個區塊的人都得給我切腹謝罪！”
上面懸橋的研究人員們吵吵鬧鬧的，林年和李獲月站在船塢的一角，他們都換上了作戰服，集合深潛和戰斗一體的新式服裝，表面有金屬網膜來隔絕胚胎的精神干擾，又能最大程度的抗寒以及在水流中行動的靈便，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抗壓能力很差，畢竟不是《海底兩萬里》那種全覆蓋式盔甲的潛水服。
“緊張嗎？”林年轉頭看了一眼正在擦拭一把貼身短刃的李獲月，由于作戰服是貼身的，她只能將那些平時藏在衣服里的刀掛綁在作戰服外，拘束在那高挑勻稱的身材上乍一看起來有些色情，讓頭頂那些忙著調試深潛器的巖流研究所里的年輕人都忍不住多看幾眼。
“為什么會這么問？”李獲月將短刃插進掛帶里問，她不覺得林年是那種會忽然噓寒問暖的暖男，對方這樣問一定有其他的原因。
“如果海底下的胚胎是白王的卵，那么一定會有極強的精神屏障，可能會導致領域內的混血種產生靈視，或者出現幻覺。”
“你怕我精神崩潰？”李獲月大概猜到了林年的擔心。
“只是提這么一下，畢竟你有很多不太好的回憶，過往越是難過的人，越是容易陷入精神影響，這是歷來屠龍得到的經驗。”
“如果你指的是正統的那些事情，你可以不用擔心，過去的已經過去了。”
“那就好。”林年輕輕點頭，看向高高掛起的迪利亞斯特號。
過了一會兒后，他忽然說，“你應該都聽到了吧？之前愷撒跟我說的那件事。”
“很難聽不見，就像在我耳邊說話一樣，我總不能把耳膜戳破，把耳朵割掉。”李獲月淡淡地說。
她這次升級的福音之中有關于聽覺的強化，就算當時平臺上海風呼嘯，可她依舊可以輕松地過濾掉那些雜音，聽見她想聽的聲音——單是一個福音，在聽覺方面就已經達到了鐮鼬的效果，倒也不知道愷撒知道后會是什么樣的想法。
“如果之后遇到他了，你會怎么做？”林年問。
李獲月安靜了一會兒后，轉頭看向林年平靜地說道，“你希望我會怎么做？”
“好好活著。”林年說。
李獲月微不可察地輕輕嘆了口氣。
好好活著這句話換在別人口里大概是敷衍的意思，但如果從林年的嘴里說出來，那么就可以直接翻譯為：為了活著盡量不擇手段。
雖然司馬栩栩當初給林年留下的印象很不錯，但也就止步于此了，如果非要玩什么兩個人掉水里救誰的話，林年的答案是猜都不用猜的。
耳機里傳來了電流聲，林年和李獲月第一時間抬頭拋掉了細碎的思緒，測試通訊開始了，幾秒后他們聽見了輝夜姬轉化為中文后的甜美聲音：
“下潛小組請注意，下潛小組請注意，龍淵計劃即將開始，你們即將潛入極淵去毀滅一枚龍類胚胎，這個任務可能會很簡單，也可能會是奔赴地獄，極淵之中的環境無人能知，一切過程都可能遇見不可預料的意外，絕大多數情況都只能靠你們臨場判斷，謹記你們的唯一目的——找到胚胎，投放煉金炸彈，返回海面。”
“收到。”林年和李獲月對視一眼回答。
迪利亞斯特號被鋼纜漸漸放了下來，落到船塢的水道之中后打開潛艙，宮本志雄等一眾研究人員站在高處抱著一種尊敬和祝福的目光目送林年和李獲月走進深潛器之中。
“關艙，開始下潛！”宮本志雄回頭命令。
控制臺前的研究員按下按鈕，嗚嗚的長鳴在外部響起壓過海濤，六座須彌座上同時亮起黃燈，天空的直升機打亮探照燈，海警船組成的防線開始互相閃動光芒。
須彌座底部的潛水塢開啟，迪利亞斯特號上連接的鋼纜一根根松開，負載著重物的深潛器配著安全掛鉤像石頭一樣墜入海水中。
須彌座的頂部平臺之上，櫻快步走到烏鴉和源稚生的身后，“他們下去了，迪利亞斯特號狀態良好，除了之前出現了一次誤報錯的信號，其余都沒有任何問題。”
“那么現在誰也不能阻止他們了。”源稚生取下望遠鏡，視線從漆黑的海平面那邊挪了回來，“通知火組提高戒備，將警戒海域的范圍向外擴大五百米。”
“愷撒小組的剩余成員該怎么安排？他們也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櫻問。
“留他們在山組，山組是最后一道防線，如果安全鉤裝置被摧毀，我們就無法回收迪利亞斯特號，如果我是王將，我會將我們腳底的須彌座視為最關鍵的戰略點，會不惜一切代價毀掉這里。那些奔著白王遺產來的家伙們就交給風林火三組，實在攔不住的再由我和他們出手。”源稚生回答。
“那上杉家主”櫻停頓了一下說。
“暫時不需要通知老爹那邊。”源稚生搖頭，“讓宮本家主監測好迪利亞斯特號上的生命信號，我不希望林年他們出問題，他是我們應對皇帝的最佳手牌，不能在下面出任何事情。”
“少主。”
“什么少主？該改口叫大家長啦。”一旁的烏鴉挑了挑眉頭說。
櫻沒搭理烏鴉，拿出腰間蜂鳴作響的傳呼機遞向源稚生，“宮本家主找。”
源稚生接過傳呼機，“什么事？”
“迪利亞斯特號上似乎出了點問題。”傳呼機那頭傳來了宮本志雄的聲音，充滿了緊張以及不知所措？
“這才剛下去能出什么問題？”一旁的烏鴉聽見傳呼機里的聲音驚到了。
“生命監測儀顯示迪利亞斯特號上有三個活躍信號！”宮本志雄說。
“三個活躍信號怎么了，下去的人不本來就是——”烏鴉話說一半止住了，因為他眼里已經反應過來露出了驚悚。
“聯系迪利亞斯特號！問問什么情況！隨時準備回收深潛器！”源稚生此刻大腦內的思緒已經炸了，拿起傳呼機貼到嘴邊臉色鐵青地喊道，轉身就朝著通往下層潛水塢的電梯跑去！
迪利亞斯特號內部。
“深度一百米，深潛器狀態穩定。”控制臺前，林年按照著背下來的操作手冊熟練地檢測著深潛器的每一個數值，將球體六邊的探照燈依次打開，猶如六道雪白的利箭一般射向四面八方，照亮漆黑的海水。
李獲月站在觀察窗下抬頭看向外面那黝黑的水域，無論海面上如何狂風暴雨，在水下到達了一定的深度都會趨于平靜，她驚人的聽覺仔細聆聽著百米深度以上的那些漸漸變弱的浪濤聲，感覺自己正在墜入另一個冰冷又孤獨的世界。
“迪利亞斯特號，迪利亞斯特號，收到請回答，收到請回答。”
深潛器內的通訊器響起了源稚生的聲音，現在深度尚淺沒有磁場影響，安全鉤內更是嵌著物理通訊電纜，上下的交流特別清晰。
“迪利亞斯特收到，有什么事嗎？”林年問。
源稚生是這次行動的水上指揮官，按照行動綱要來看，基本出了什么變故對方都會第一時間通知并且給予力所能及的幫助。
“深潛器內的生命檢測儀提示我們艙內有三個生命跡象，我確認一下這次行動負責下潛的人只有你和李獲月兩人對嗎？”源稚生的聲音平穩又鎮定，但說出來的內容卻是讓人有些錯愕。
“我們的確只下來了兩個人。”林年頓了一下，掃了一眼深潛器——內部空間就那么大一點，一眼就掃干凈每一個角落，哪里還有第三個人，“你確定不是生命檢測儀出錯，或者是艙內的內部管道進了老鼠么？”
“生命檢測儀沒有出錯，管道里也是進行了消殺措施，不可能有老鼠或者蟑螂鉆進去，而且按照生命檢測儀檢測出的信號大小，我們確定現在迪利亞斯特號內存在著三個活人。”源稚生的話就讓人有些細思極恐了，但他的語氣依舊鎮定，避免出現恐慌，“如果你們不確定的話，我們可以回收迪利亞斯特號再度檢查一遍，現在深潛器的深度還不算太深，還有機會進行一次返航。”
“先等等，給我一分鐘的時間。”林年似乎想到了什么，關掉了通訊，轉頭看向李獲月。
李獲月也是全程在旁邊聽見了這次的談話，見到林年望來的目光，她也知道該做什么，閉上了眼睛，片刻后再度睜開眼睛，這時她的表情也出現了一絲變化，側頭看向了林年右側的一個箱子——那是迪利亞斯特號內為數不多的可以勉強裝的進去一個人的容器，里面裝著的應該是他們的應急儲備食物。
林年悄無聲息地靠近了箱子，左手拿過村雨拔刀出鞘，刀尖輕輕指了指箱子看向李獲月給出目光確定。
幾秒后，李獲月點頭。
林年抬起村雨就刺下，以村雨的鋒利度可以輕松將箱子捅個對穿，里面藏的人也絕無幸免可能。
可就在村雨的刀尖離箱子1厘米的時候，林年卻停下了動作，沉默片刻后，他一刀斬掉了箱子的掛鎖，隨著掛鎖落地他一腳踢開箱子露出了里面蜷縮著的赤裸的曼蒂·岡薩雷斯。
箱子內的位置的確很狹窄，狹窄到第一眼看過去絕對不會以為里面能藏個人，但曼蒂·岡薩雷斯卻是以常人無法做到的柔軟度將自己硬生生地折迭了起來，用舞蹈生看了都會流淚，雜技演員看了會鼓掌的“縮骨功”把自己塞進了這個空間了不留下任何一絲的縫隙，為了盡可能的留出縫隙，她連自己的貼身衣物都沒有留下，全部脫干凈以保證最大程度地節省空間！
在林年發現曼蒂的時候，箱子里她的呼吸相當的微弱，幾乎微弱到和死人沒什么區別，就連心跳也慢速到一種夸張的地步，如果不是了解自己這個師姐的德行，林年一定會覺得她是遭了誰的毒手被用一種堪稱變態的玩法寄到這里來的。
“這是在做什么？”李獲月看向箱子里的變態裸女，目光投向沉默的林年。
她心底有些詫異在進入迪利亞斯特號的時候居然沒有發覺對方的心跳和呼吸，是她被其他事情分心了還是另有原因？
“.”林年沒有回答李獲月，只是在思考怎么把曼蒂弄出來，對方肯定是沒有力氣自己出來了，雖然他能感受到對方的心跳和呼吸都在隨著箱子打開后漸漸地恢復，但想要恢復意識估計還得要一段時間。
在林年還在思考的時候，箱子已經散架了，不是被暴力拆開的，而是每一個角固定的螺絲全部都莫名其妙地被高溫融化成了鐵水從孔洞中流了出來，又快速在金屬的地板上冷卻成黑色。
林年意識到這是“神霄”的效果，看向一旁李獲月悄然掐起的雷訣，不過這種細致控制手法是他從未見過的，這種突破堪比以前只能用君焰當凝固汽油彈亂炸的楚子航領悟了靜態加溫的微操手法，看起來十二作福音對她的提升比想象的還要可怕。
箱子散架，曼蒂也得以解脫，整個人趴倒在地上，林年蹲了下來撫上她的心臟感知她的心跳，發現她的脖頸有著針眼的痕跡，正準備做點什么讓她快速恢復的時候，忽然聽見背后控制臺上的再度響起了海面的聯系，只得暫時放她在一邊，站起回去拿起通訊器接通，
“這里是迪利亞斯特號，沒有找到第三個生命信號，確定是你們的生命檢測儀出錯，不必返航，重復一遍，不必返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