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三十章 警告
“很好，就用這個來砍下年太郎的腦袋吧。”
葉列娜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李獲月的身后，雙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一副慫恿的模樣，根本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大，根本不害怕林年把自己玩死了。
她當然不會怕的，因為林年的福音儀式是她親手完成的，她是最知道現在林年有多大能耐的人。
“你確定嗎？”李獲月握著被磨得鋒利的肋骨看向林年的熔瞳。
“正常的煉金刀劍恐怕都很難砍斷我的骨頭，可能只有金鈦合金和一樣材質的武器才能做到，你手上的東西應該沒問題。”林年說道，“下手要快，要準，也要狠，否則會嵌在里面，很麻煩的（很疼的）。”
他的關注重點放在李獲月到底能不能砍斷自己腦袋，而不是被砍斷了腦袋自己到底有沒有事。
李獲月抬了抬手，電磁作用下，周遭黃金屋的一些金粒被擊散成了金粉，那些粉塵仿佛有生命般聚攏向了她手中的骨刃，將原本就是暗金色的肋骨再次附著上了一層明亮的顏色——這是劍御驅使無金屬或者少金屬物的技巧，也是她最熟練的技藝。
“準備好了嗎——”林年看向李獲月正想問她有沒有做好心理準備，畢竟砍下朋友的頭可不是誰都能輕易做到的，只是他話都沒問完，那把暗金色的骨刃已經在劍御的操縱下瞬時突破了音速，在尖銳的爆鳴聲中掠過他的脖頸。
連猶豫都沒猶豫半秒，李獲月切下了林年的脖頸，但這個過程絕對是麻煩的，就算劍御將骨刃加速到了極限，數倍音速的斬擊速度，在硬度相當的情況下，她居然都清晰感受到了“阻力”，這還是林年引頸受戮沒有暴血，沒有利用龍骨狀態和八岐提高防御的情況。
恐怕林年真想防御，站在那里不動，劍御都有可能沒法給他造成致命傷，最多也就弄出一些八岐一個呼吸都不到就能痊愈的皮肉傷口。
骨刃懸浮在李獲月的身邊，上面沒有沾染一點紅，李獲月看著林年脖頸上那微不足道的紅線，在其即將愈合之前伸手將林年的腦袋捧了起來，就像是拔出了可拆卸關節人偶的組件一樣，這種感覺一瞬間都讓李獲月產生了一些錯覺，仿佛她真的殺死了林年。
可很快，她就發現了不對勁，自己手中捧著的林年的頭顱斷口，紅色的絲帶般若有若無的霧氣連接著身體的頸口，而站在她面前的林年的無頭軀體也沒有倒下去，甚至連晃都沒有晃一下。
躲藏在李獲月身后的葉列娜忽然蹦了出來，扯過林年腦袋上的頭發，提著那顆沒有動靜的腦袋往后抬起右腿發出一陣怪笑就要把林年的腦袋當足球踢，可就在她準備這么做的時候，李獲月瞬間攔在了她的面前，冷冷地盯了她一眼。
被瞪了一眼的葉列娜似乎被兇到了，委屈巴巴地任由對方把林年的腦袋奪了回去，在旁邊獨自去畫小圈圈了，嘴里還不停念叨著街頭霸王就是要大家一起玩才好玩什么的。
李獲月捧著林年的腦袋忍不住蹙眉思考怎么把這東西安回去，可下一刻，她面前的林年無頭的軀體居然伸出手拿過了她的手里的腦袋。
不像是李獲月還很講究地捧著，直接就是扯住頭頂的頭發提在身旁。
這讓李獲月有些驚詫，因為這直接違背了生物的基準，在失去了頭顱后對方居然依舊可以操縱自己的身軀進行活動，那想必戰斗也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而下一刻，更夸張的事情發生了，林年并沒有像是“街頭霸王”一樣把腦袋安回自己的脖頸，在他的脖頸之上，斷口頸椎的暗金色骨質物開始如液體般涌動，仿佛過冷水結冰一般快速向上凝形，持續長出了一個暗金色顱骨，隨后血肉、神經、眼球、皮膚以一個飛速的速度出現，最終恢復了林年本來的模樣。
熔瞳重新點亮，此刻的林年手中提著自己舊的腦袋，脖頸上長出了一顆九九成的全新頭顱，絲毫看不出剛才被砍頭的跡象，可他手里提著的閉著眼睛的頭顱卻又是事實。
林年將那顆沒有動靜的腦袋提了起來，用另一根肋骨輕輕地敲了敲頭蓋骨的位置，響起的略微空洞的聲音讓李獲月驟然瞳孔微縮，見她的反應，林年頷首說，“明白了么。”
十二作福音之中的寄生腦膜。
李獲月立刻明白過來了這一副有些反人類的異象的始作俑者。
按照葉列娜對福音的介紹，寄生腦膜這道福音的效果是可以讓林年的“大腦”不再拘泥于顱骨之中的那些神經膠質細胞、血管網絡以及腦脊液，而是可以將原本大腦之中的大量神經元通過龍血基因給“活性化”，讓他們不再以固定的形態維持思考，可以流動的方式在整個軀體內進行安置和運作。
言簡意賅，頭部不再是林年的弱點，只要他反應得過來，就算整個腦袋被融化蒸發掉了，他的大腦神經組織只要及時轉移到了軀體的另外地方，他就依舊可以正常活動，并且以一個夸張的速度重新生長出顱骨，給神經腦組織重新安家。
而且，李獲月可是感知到剛才林年頭顱再生的過程中，八岐的領域可是從頭到尾都沒有釋放過的，那種異常的再生速度恐怕就和儀式的另一個福音有關了，那是深度強化和改造了龍血自愈因子的福音，光是這么一個福音，在聯動其他的福音起效后自愈速度就已經有八岐的影子了，十二作福音這種技術根本就是黑科技。
“跟開玩笑一樣。”李獲月低聲說道。
她沒有什么語言好形容林年給她表演的這場魔術，無論用龍族還是人類的角度來看，這都有些太過于夸張了，難怪十二作福音這種技術就連龍族文明本身都抵制地封鎖進了歷史的塵埃里，完成了這項技術的生物根本就不能稱為“人類”或者“龍族”了，根本就是任何有意識的東西都該抵觸和恐懼的強大異形。
“這樣你作死的話起碼就有點保障了，現在這個世界上能殺你的東西不超過一個巴掌的數量。”葉列娜神出鬼沒到了林年身邊，一下奪過了他手中只剩下空殼的腦袋，然后趕緊跑到遠處，生怕李獲月又用不認可的目光瞪她。
“這個世界上還能有起碼五個人可以殺死他？”李獲月看向不遠處坐上高臺，就像是女孩抱著心愛的玩具般摟著那顆腦袋唱搖籃曲，還歡喜地用臉頰和腦袋貼貼的葉列娜。
葉列娜用側臉輕輕的摩挲著那顆心愛的腦袋，有節奏地搖晃著頭，悠然說道，“這還是考慮到四大君王已經折損了兩個的情況，十二作福音的使用者最大的毛病就是容易驕傲自大，然后被超出自己認知的權柄給殺死。林年現在雖然不那么容易死了，但卻也不是無敵，想要對付他還是有很多辦法的。”
“比如？”林年問。
“比如這次我們可能對上的敵人。”
“白王。”李獲月抬首。
“是不是覺得自己無敵了？”葉列娜抱著林年的腦袋望著他，“那是時候該給你們潑一下冷水了。讓你們了解一下你們即將面對的真正的敵人是怎樣偉大的東西。”
葉列娜懸坐高臺，光從頭頂落下，照亮著她將那顆頭顱放在雙腿上，輕輕的撫摸著頭頂柔順的黑發，低垂的眼眸充滿著幽然的光，
“白王執掌著太一，精神元素的本質由他發現，由他掌握，他掌握著精神世界的鑰匙。也就是說如果他想，給他足夠的條件，他可以將全人類的精神聯系在一起。”
“每個人的精神都會回歸最原初的海洋，在這一刻，失去了物質的制約，心理的黑暗與光明將會融合暴露在彼此的感知下，所有的紛爭，所有的仇恨都沒有了意義，精神們完成真正意義上的‘大一統’，而在那個世界，規則由他來親自書寫，方向由他來指出。”
“無限月讀？”林年頓了一下說。
“月讀？日本的神明？”李獲月看向林年。
“沒，他只是跟路明非待久了，漫畫入腦了。”葉列娜翻了個白眼。
“日本國民級漫畫《火影忍者》中的反派計劃，目的是將所有人的意識拖進一個可以被自由調整的幻境世界。”林年跟李獲月科普，“你沒看過《火影忍者》嗎？”
“我只看過《貓眼三姐妹》。”李獲月遲疑一下回答，“但也沒看多少，我不喜歡看動畫片。”
林年怔了一下，然后點頭，“有品。”
高臺上的葉列娜也點了點頭，覺得的確有品。
林年又看向高臺上的葉列娜，“你對白王了解有多少？”
“不多，但足夠讓你明白事情的嚴重性。”葉列娜聳肩，“白王可不是四大君王那種生來的殘次品，他本身就是完整體，是完美的生物之一，一旦他復活就是最完全的形態！”
林年知道葉列娜指的是什么，無論是諾頓還是耶夢加得，他們蘇醒后都是殘缺的，只有吞噬雙生子后成為完整的君王，統一權與力的權柄后才能勾動真正滅世的言靈。
“耶夢加得需要進化成海拉，才能擁有對整個世界的尼伯龍根的命令權，才可以借由尼伯龍根的聯系將地震網絡遍布整個地球，操縱全世界范圍內的地殼運動——可白王不需要那么繁瑣，只要他醒來，他就可以使用那個他與生俱來的權柄！以自己為信號塔，直接向整個世界基數最大的生物意識群體掀起洪水般的精神波段，進行一場席卷地表的大清洗！”
葉列娜幽幽地說道，“遠古時代的人類就曾經被他統一過，屬于皇帝的烙印被洪水般的精神波段沖刷掉，史上最大、最惡劣、最絕望的叛亂一夜間掀起，就算是不少龍族都被迫地成為了他的擁躉——你明白上一秒還是和平派，或是黑王的忠誠派，下一秒就被烙印上了屬于白王的思想鋼印的可怕嗎？那是對人格的瞬間扭曲，對認知的直接改變，軍隊對于白王來說不需要忠誠，因為他只需要狂熱的奴隸！”
“白王發起叛亂的真相是對種群的無差別大范圍洗腦？”李獲月微微睜大眼睛。
這些可都是課本上學不到的知識，也只有葉列娜這個中古活化石是親身經歷過的。
“給全世界符合白王篩選的精神強度的生物過一次sancheck（理智判定），成功就san1，失敗就直接san清零，甚至沒有給你過san1D10的機會，san歸零后直接成為白王的死士，為了反叛黑王的理想拋頭顱灑熱血。”
葉列娜淡笑著說道，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低溫，“你們懂那種潛移默化的洗腦嗎？白王對于精神的擾動可不是讓你失去記憶或者催眠那么簡單，那是貨真價實的從你精神海的底層邏輯修改，讓你去能充分地理解白王的憤怒，理解白王的反叛，去真心實意地追隨白王，給你一個理由讓你自己洗腦你自己，就算被人指出你受到了白王的影響，你也會毫不在意，因為你從始至終都覺得這是自己的決定！”
“全世界范圍的洗腦，這就是白王終極權柄的真相，那個名為‘神諭’的終極言靈的效果？”林年低聲問。
“是也不是，這只算是白王對自己精神權柄的其中一種用法，至于言靈·神諭的正體遠不止如此。”葉列娜眼中罕見地閃過忌憚，“那是真正能改寫規則的力量，創造世界，修改世界，毀滅世界，就和你們所通讀的《圣經》里所記載的那樣：神說要有光，于是真的就會有光。”
“不可能。”李獲月皺眉，“神諭不可能強到這種地步，再怎么強也會有一個限度！”
創世紀什么的實在是太過神話了，按照葉列娜的說法，能肆意扭曲整個世界，那豈不就是神明了？那白王又怎么會隕落，怎么會輸給黑王？難道黑王還在神之上？
“你所謂的肆意改寫規則和扭曲世界的前提，應該不是我們所處的物質世界吧？”林年看向葉列娜指出了問題的核心。
“誰知道呢？起碼就我了解的神諭就有那么可怕，白王真正發揮出神諭的效果有兩次，一次是改寫了超過一半的龍族以及一半人類的精神海，一次是和黑王在冰原上進行最終的決戰，只可惜那一戰沒有人有資格觀戰。”葉列娜緩緩說道。
“即使是你，也對白王的神諭束手無策嗎？”林年看向葉列娜問。
“我不是哆啦A夢，沒法針對任何情況都能掏出無敵的道具。”葉列娜看著林年和李獲月提醒，“所以，不要以為現在的自己無敵了，你們強大的是物質世界的肉體，只論精神世界的強度，面對白王面前和孱弱的寶寶沒有任何區別——即使是我，也無法和他抗衡！”
“不要讓白王蘇醒。”葉列娜直視林年的瞳眸警告他，“如果你不想在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已經成為世界的敵人，手上染著的全是自己同胞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