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伯夫人的客廳 第兩百一十五章,認親
生命里其實就兩種事情,愛或者不愛。
愛一個人或者不愛一個人,愛做一件事情或者不愛做這件事情,愛而接受對方的談吐或者不愛而不愿意接受對方的談吐。
有人可能說還有一些其它的可能,比如不愛做這件事情也要去做,如果是不愛做的事情也必須去做,那么愛上以后再做較為容易,都知道的,不愛的事情做起來較為困難,并且不容易成功。
郭喻人盡自己所能的表達著“說服”以后,郭家根深蒂固的得體讓他喝酒吃飯不再提起,一件事情對方不愛而反復的談論,這不是一個好客人的行為,若是主人煩惱不在客人的考慮之內,那就索性的說個沒完吧,顯然眼前的伯夫人是郭喻人很想結交的主人,他不惜許以郭家義女的名分,雖然郭家凋零,子弟們攜帶的門第觀念還牢牢的存在。
承平伯夫人沒可能拒絕,她沒這就答應,是被這忽然而來的幸福砸的難辯南北,她壓抑不住的笑著,繼續勸酒讓菜,盤旋腦海里的也絲毫減。
能嗎?
能嗎?
和郭家大公子當親戚?
順理成章的她想起親生的兄長尤木根,自從他在娶妻上面又鬧一出笑話,田莊上對尤舅爺嚴防死守,如果能認得清母蒼蠅的話,也不放任有一只飛到尤舅爺身邊。
秦氏說的話深得伯夫人認可,尤木根還年青,為他尋一門可靠的親事也罷,可是親事哪有這么好找,魯王府又時不時的像死神降臨需要耗費精神,承平伯夫人家大財多還沒有挑選到借種人選,尤木根的親事也就推后。
如果尤木根能有郭家大公子百分之一,千分之一,不不,萬分之一呢,承平伯夫人也就有個臂膀,不至于想到娘家就添堵,眼淚被氣壓著不可能出來,拿刀和舅爺拼命的心時常旺盛。
這頓飯結束后,承平伯夫人坐上馬車還在樂陶陶的尋思著,與郭家大公子認下親戚她能嗎?
“姨娘。”她嬌聲的求助于秦氏。
承平伯夫人過于幸福,她就沒有留意秦氏從聽到郭喻人的提議以后也一直笑的見牙不見眼,有滿肚子的話呼之欲出,年紀高的好處在于忍得住,伯夫人若有所思的神往著,秦氏也不強行出口而打擾到主母。
見到主母問向自己,秦氏笑呵呵的道:“這敢情好啊,家里沒有男人不成啊,中用的舅爺還是要有一個,再說這郭家名聲不錯,王城可是人人都佩服呢。”
有人可能說,這不可能,任何一個名聲出眾和人口出眾的世家,將出現教導難和約束難,數字的奇妙之處無數,有一個就是量變出現質的變化,一個人可以誠懇度日,三人行里就會有老師,從而導致有需要教導的徒弟,郭家和其它的世家一樣,會有瞞上欺下的管事,使奸耍猾的家人,也會有仗勢欺人之輩,不可能沒半點劣跡,也就認真追究起來,不可能得到王城人人敬佩。
郭家得到全城敬佩出現在郭喻人攜帶堂兄弟逃亡以后,一百口出去自盡而亡的女眷,年長者白發,年幼者不可能自己攀上繩索,再加上陪同自盡的忠仆,林立般的懸掛在梁頭上,書寫著世家女眷的貞節和反抗。
像一場沒有硝煙并在這個人世間永不服輸的戰爭,人已逝,哪里還會有輸呢?消息傳開來,王城里都是敬佩的,它滿足這樣朝代對貞節的宣揚,也填補平民百姓們日常單調無味生活里對英雄的憧憬。
雖是一群女人,這無疑是氣節中的英雄。
郭家開了個頭,隨后又有常家烏家岳家等等,平民百姓的心腸永遠柔軟,他們轉而同意這些世家們的遭遇,要說郭家的管事蠻橫,常家的家人可恨這些,貌似在這種時候得到原諒,逝者已去不再苛責,只說說那氣節無疑是對得起“世家”這個名稱。
當時還是林老爺的承平伯,也曾在郭家等世家手下受傾軋,可是知道消息后,他召集喬遠山等人收尸停放,并且在靈前痛哭一場,在這場后事里承平伯并不是出彩的那個,郭家的眾多門客里也有人做這樣的事情,并且轟轟烈烈的造勢,希冀能得到京里的重視而還郭家等清白。
可主人翁的出面,讓秦氏印象頗深,赴死永遠是難事,從容赴死更難上加難,秦氏因此在時隔幾年后說出郭家受到敬佩,并不是仰慕郭家曾經的地位。
秦氏一板一眼的說起來:“這是大事情,等回家去要先向老爺靈位前回明白,再備下酒席和禮物,最好有兩個不錯的中人,我看隔壁喬老爺這些年照顧咱們不少,他就合適,請郭大公子到家里來,認認真真的拜親戚。”
她嘆上一聲:“要說咱們家雖得夫人整理一番后不愁錢財,這沒有男人支撐的門戶啊,還真是高攀了郭公子呢。”
這是個老式的本朝女人,她持的想法和這個朝代的大趨勢相似,家無男丁形同槁木,郭家雖敗落卻有一批子弟們還在,伯爵府第和敗落的郭家相比也就遜色。
郭喻人還在七上八下的擔心伯夫人不肯答應時,畢竟郭家已敗落,妻妾在馬車里快活的商議著怎么樣辦禮物,怎么樣請喬老爺出面當證人,怎么樣的認親戚。
老天也許看不下去,存心幫小郭將軍一把,當天的晚上他們路過城池入住客棧時,晚飯過后是大家歇息的時候,妻妾繼續樂此不彼的談論認親的儀式,金老掌柜的讓茶香通報后進來。
放下一些銀票,在妻妾詫異的眼光里老掌柜的抱拳:“夫人,您可想過我愿意護衛的原因?”
承平伯夫人愣神,難道要她明說林喜兒和林虎子姐弟辦事不錯,拿點心從小樹子嘴里哄出來金老掌柜的喜好,面對金老掌柜的目光,她搖頭裝不知道。
秦氏見到他來勢不對,早向茶香使個眼色,老妾的意思讓請林德過來保護,著急的時候秦氏只想到習慣性最可靠的人,就是林德,茶香走出門見到小郭將軍帶來的便衣士兵,她自然不會忘記告訴郭喻人。
房里談話繼續,金老掌柜站的位置僅在門內,還算最危險的時刻,伯夫人也好,秦氏也好,都不會這就大聲喊叫出來,金老掌柜的從容說下去。
“我少年習武,一生未娶,別人都說我是童子功所以功夫出眾,”
伯夫人附和的點一點頭,她也聽到這樣的說法,小樹子那張為吃點心而不由自主吹牛的嘴巴里,天花亂墜的描述童子功的難以習練,一不小心吹過頭,被林虎子識破再次冠以“吹牛”稱號。
在能感染別人的傷痛里,情傷是較強的一種,一抹情傷流露在金老掌柜的眼神里,承平伯夫人和秦氏也跟著揪心,房里響起的嘆息聲幽怨的仿佛月下長流的水,看不到金老掌柜痛苦的盡頭。
“我的師傅帶出徒弟無數,卻只有一個獨生女兒,我的師妹沒有選中我,與我為人浮躁的師弟成親,第二年就因夫妻瑣事被我師弟打傷,我前往為她撐腰,沒想到我師弟早有埋伏,他邀請數倍與我的高手,我反被他打傷,又聽到一場痛罵,師弟罵說我功夫比他好是師父偏心,說師妹曾喜歡我,是他想盡辦法破壞,他說這是給我的報應,我當時無力與他爭斗,一路逃命直到被龍門商行的大掌柜救下,當時是雷大掌柜,大掌柜的聽我說完,認為我為情所困不是男兒的行為,話里有話的逼我答應報救命之恩到六十歲,去年我滿六十金盆洗手,重新是個自由人。”
金老掌柜的閉一閉眼眸:“這就是我一生不娶妻的原因,并非我有意習練童子金身,雷大掌柜的對我不壞,他怕我不是陰險之人的對手,在我傷好后執意要接來我的師妹,雷老掌柜的親自陪我前往,他還答應我留下師妹,師妹功夫雖沒苦練,當個一般的伙計養活她自己不成問題,龍門商行內都是家人,比她還是依靠師弟度日要好,”
眼淚自他的眼角沁出:“接師妹以前我以為是自己獨行,養傷我花了一年,等我趕到師妹家中,只見房屋破舊靈位蒙灰,原來我受傷逃走,師妹便被師弟拋棄,家無男人難以過活,我師妹又受傷后損傷功夫不能自保,硬生生的被同村的幾個混混欺負而死。”
大顆大顆的眼淚自承平伯夫人面頰滑落,秦氏也早濕了帕子。
金老掌柜的睜開眼睛,虎目炯炯,嗓音也提高一些:“我立志報仇,只恨師弟他聽說我加入龍門商行就逃的不知去向,我本應當四處尋找,又遇到伯夫人請我,我佩服你年青守節支撐起伯府,金某不才因此前來,又想到您一般不出南興,所以約定您在南興我不跟隨,多出來的日子可以用來尋找我師弟那個仇人,今天我要去了,這些銀票約值伯夫人送金某財物,如今奉還夫人。若是金某回得來,當再效勞,不過我打聽得師弟也幾十年苦練,想來他知道這仇我非報不可,若我回不來,夫人,姨娘,就此別過,江湖野夫不做埋骨之想,倒在哪里就在哪里入土。”
轉身他就出去,從郭喻人、林德身邊大步流星,妻妾明白過來就見到月光明亮里,金老掌柜的人走遠。
靜夜里的木門被敲開,窄小的院落里兩個男子對峙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童子功的原因,金老掌柜的看著一向如四十許人,而他的師弟小他幾歲,看著約近七十。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什么話都不用說,直接撲向對方,約一刻鐘后,金老掌柜的說出見面后的第一句話,他手捂胸口指著對方,青筋自額頭爆起:“你你,你這個卑鄙的小人.”
承平伯夫人在這個時候帶著人一擁而進,聽到陌生老頭的回答,他陰森森的笑著:“江湖上傳遍你童子功難破,我再練也不是你的對手,只能學學下毒這種不用苦練的能耐。”
他見到院門被推開,想也不想是金老掌柜的幫手,拔出一把寒刃撲向踉蹌的金老掌柜,承平伯夫人急切里迸出話,向著郭喻人眉眼焦急:“哥哥救他!”
生死關頭雖然是別人的,郭喻人也沒有多想,他一抬手風里多出一把寒刃,刀比人輕,刀先一步把陌生老頭釘倒在地面,望著他臨死前的掙扎,郭喻人有些欣慰,郭家是刀兵功夫,不以暗器見長,可是他考慮到以一已之力刺殺魯王梁廓很難近他身前,也即是進入魯王府不難,報仇很難。
這一柄王府之內奪命之刃是郭喻人每天要練的功夫,這一出手試試還挺有效果。
郭喻人先滿意以后,再想起來,疑惑而驚喜的看向承平伯夫人,一眼看去就快活了:“夫人你不嫌棄我逃命之人”
“哥哥在上,受妹妹一拜。”承平伯夫人認認真真的拜下去,等郭喻人還禮過后,埋怨著他:“哥哥說哪里話來,哥哥家里顯赫南興,妹妹的家里哪里能比,若不是有伯爺在,這聲哥哥也是不敢喊的。”
想到承平伯,伯夫人挺起胸膛:“所以請哥哥答應我在中成省多逛幾天,伯爺留下的家業決不能在我手里少一分一毫,只能多出來。”
郭喻人這才想到他應該是哥哥,他的年紀和晉王梁仁的相差無幾,梁仁少年到南興,郭喻人少年在逃亡,哥哥還是弟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伯夫人愿意認他當親戚,郭喻人感動的有了熱淚,從此又有了家人。
林德讓人救治金老掌柜的,所幸并不是真的毒藥,否則陌生老頭那師弟也不用再打,直接毒倒金老掌柜的就成,下毒能到這種地步,也犯不著擔心師兄尋仇,金老掌柜一生走鏢的任意一回就能放倒他,醫生配了一些重點是巴豆這類瀉藥的藥材,秦氏和茶香親自看著熬煮。
在這樣的朝代,一般的城池夜晚關閉城門,半夜打斗引來衙役不是說走就能走掉,郭喻人前往衙門搬出晉王一通的解釋,地方官勉強認同全中成省都欠晉王殿下的,所以他的屬下在本地捉拿勾結魯王的細作可以視而不見。
當然,等郭喻人走后,地方官寫公文給蘇云清,狠狠告了晉王越界拿人一狀。
承平伯夫人在等郭喻人,興奮勁兒讓她必須盡快說明心情,郭喻人說聽還有個認親儀式,委婉的為伯夫人剖析當前形勢,兩個都被魯王府恨上的人家大張旗鼓的結成親戚,只會激怒魯王。
奚家雖強,強不過殿下,而魯、晉王二位殿下里,晉王還弱,眼下還是悄悄的認親,自己高興就好,只要往晉王殿下面前稟告一聲就成。
并非說到雜貨店姑娘就表示伯夫人不如世家子,伯夫人的優點郭喻人同樣比不上,但分析整個的形勢來說,伯夫人虛心接受,第二天就在客棧里擺一桌席面,和郭喻人認成親戚,再上路的時候,從秦氏開始改稱呼,稱郭喻人為郭舅爺。
自伯夫人開始,仿佛主心骨多出來一根,從遠親靠不住,尤舅爺更坑人的情勢里,這算終于走出最難的人際關系困境,郭舅爺出身名門、見識過人,還是晉王殿下的愛將,晉王妃不好相處的強大壓力都像消失很多。
郭舅爺重新得到妹妹,并且是為人做事方法都認可的妹妹,這個妹妹不用再核實為人,他這些年對姐妹們的思念一古腦兒的拿出來,承平伯夫人要會哪里的商人,郭舅爺就說好,承平伯夫人悠哉哉的在中成省逛起來,并且在郭喻人的指點之下避開晉王回南興的道路,后上路的梁仁帶著收到郭喻人的書信,先于伯夫人回到南興王城。
天熱應該不是房里熱辣辣的原因,不過姑嫂相見也不應該是房里熱辣辣的原因,江氏對著居中高坐的奚端秀唯有好笑,嫂子特意趕來為你解決夫妻不和,你擺出王妃的譜給誰看,就算晉王殿下在奚家的時候,他也盡量以常服和大家公平的坐在一起。
稚氣擺錯地方,也難怪他們夫妻不和。
江氏這樣想著,對于奚端秀看似逼迫的話也就不予理會,如果要她明說,她會說一派胡言,就端著茶碗靜呷不語。
沒有得到回應,奚端秀加重語氣重復一遍:“大嫂,我說話你難道沒有聽到?大哥讓你來看我,你聽我的沒錯,承平伯夫人道德敗落,雖沒有捉奸拿雙,現有的猜測也差不多據實,大嫂何必一定要先拜她家,再拜南興其它的官夫人?”
奚端秀對江氏除去嫉妒,還有深為相信江氏化干戈即能為她解決和南興官夫人的緊張關系,江氏來到王府好幾天,殿下不在家,也沒有公開的拜客人,每天接到奚端秀的催促。
江氏慢條斯理的再次回答:“昨兒我說過了,按尊卑秩序,在沒有拜見過承平伯夫人以前,我不會接受任何一家的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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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平伯夫人的客廳 第兩百一十五章,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