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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有始有終的林鵬

更新時間:2020-09-16  作者:淼仔
承平伯夫人的客廳 第一百六十六章,有始有終的林鵬
凌晨的雪夜亮的可追白天,更換過一批紅蠟燭的燈籠向四面盛放光澤,管家林義站在廚房門口看著商人們陸續離開。

零零碎碎的話語里有夸茶水點心的用心,總是微笑示人的林義嘴角弧度加深,浮現一個無懈可擊的笑容。

冬天的寂靜輸給絡繹不絕的商人,梅香籠罩住的天地源源不斷煥發生機,仿佛能看到無數春的萌芽蘊育生長,這就是現在的承平伯府,一個本該女主人以淚洗面的地方,也是林義最后選擇沒有離開的地方。

能做到管家得到多回拋來的優遇,看好承平伯府家大業大不會倒下是林義考慮后的結論,他當時也沒有認為伯夫人掙扎新生,也沒有認為林家的親戚鶴立雞群,這偌大的家沒法輕易的倒,林義他這樣想。

精干的婆子在他面前停下腳步,這是伯夫人一年多里器重的管事之一松江家的,四十多歲的她白胖面龐細眼睛,帶著大宅院里不受風霜的滋潤,個頭不高讓她堆著笑容揚臉:“義管家請到夫人那里,開賞錢呢。”

“三天結束再給倒也省力,夫人為何今晚就結算一回?”

林義知道自己明知故問,去年有賴伯夫人伶俐過人,第一次商會受殿下恩惠與她無關,第二次商會冷冷清清她沒有氣餒,再開商會不計人數高低,又有一次的商會拿出數件古董各有典故,驚的全城商人瞪出眼珠子。

今年伯夫人有備而來,商人們有備而來,周大貝的光彩還是無人能擋,哪怕傅五爺在雜貨商行財雄勢厚,也認可三十萬車的貨物不可小覷,這不是南興商會最大的單批次、少批次貨物,可成就承平伯府的商會的地位再次上漲。

松江家的回話:“夫人說今晚進項的好,大家辛苦了,管家當在第一位,這不請您去拿賞銀。”

管事的僅次管家,松江家的笑容滿面,發自內心的暖似能擋得住天地所有的寒。

林義在前,松江家的在后,離開廚房十幾步,廚房里低聲的談話反更清晰,在風雪的作用下傳到這一男一女的耳朵里。

“義管家說好處不能獨得,讓廚房里的輪流出門送吃喝,我今晚得到五十兩,經商的人好生大方,這個年啊要比往年都富裕的過呢,”

后面是一片的附和聲。

林義和松江家的頭也不回的走到雪中。

臨睡以前,承平伯夫人和秦氏猜了會兒啞謎,女眷們前來公推她為首,按規矩按禮儀沒錯,龐夫人齊氏和周夫人楊氏出聲嘲諷就只能個人所為,鬼夾在殷勤里,看著整件事情都有鬼。

“管它呢,反正我不會說話,也不會當家,行禮我會,磕頭也成,我站在前頭就當個空架子。”伯夫人還是笑了笑。

秦氏猶豫一下,五十六歲的年紀,老妾理當安然的養老,可是伯夫人年青離不開她,秦氏的心慢慢的火熱,她帶著向往:“王妃的年紀和夫人相差的不遠,她初來乍到的諸事不熟,如果你們談的來,家里豈不是更上一層。”

伯夫人的心頭也滾燙了一下,就像有顆火種忽然誕生,但是守寡不出門,及出身貧寒這些還是詬病,火種重新變得沉寂,睡下來以后,她翻來覆去的想,更上一層么?如果能這樣謝天謝地。

腦海里過濾她手中的珠寶,承平伯留下來的全是念想,還是她得到的文家古董可以自由處置并且價值出眾,已經準備好的豐厚禮單再添兩樣,三天商會結束后收入高昂,市賣的新式樣珠寶再添兩件。

向殿下的尊重轉嫁到王妃那里,這理所應當。

一夜的大雪染的天地仿佛鹽礦,白的看不到任何異色,西咸王城外的監獄大門“咣當”一響,走出的商認寶衣衫單薄,左手提著一塊更為襤褸的東西,一塊瓦當。

出自現晉王府、前洪王府的這塊是商認寶抱在懷里不松手,而抓他入獄的人也不認得,就任由老人抱著這破爛在獄里度日。

“天冷了的啊,”商認寶自言自語。

他不覺得冷,蹣跚雪中的身軀瘦卻挺著,一步一步的往前挪去。

他去哪里呢?

在獄里一年先開始無人送飯幾乎餓死,文聽雨的兒子文家大爺丟了家產暴跳如雷,幾回想要他的命,獄卒都覺得還是積德的好,商認寶最難的時候總有救濟。

后來就有人指名送飯,城外的野店送來,問是誰他們也不知道,只知道每天一缽飯,一缽湯,支撐著商認寶的性命直到今天。

他熬到出獄了,他不知道自己對于魯王沒有油水,商認寶向著官道走去,他沿著官道走幾十里就能進城,送飯的興許是東家,出獄也許是東家打點,東家在魯王殿下面前說得上話,為什么不早救自己也不露面,他氣自己丟了文家的古董吧?

還好有這塊瓦當,這是東家喜歡的,這塊瓦當也是商認寶丟古董的見證。

最早有個外地人跑來傳話,說東家文聽雨被抓到晉王府,他是知心兄弟冒死見面,帶出一句話來,讓商認寶把古董挪動一下。

這話要是說的慎密周到,商認寶也許一眼識破,偏偏沒頭沒腦的就一句:“文老東家說把古董收到倉庫里。”

為文聽雨做掌柜的幾十年,文家大爺不爭氣以后,商認寶是唯一受文聽雨信任的,商認寶想來想去以前沒交待過有個倉庫,這話其實暗示他把古董找個隱秘的倉庫存放,直到東家回來。

商認寶匆忙把古董收拾裝箱,出城以后沒走多遠,有人拿著這塊瓦當來見:“文老東家讓我送來,說這是信物,說商掌柜的要是明白他前面的話讓古董上路,我就他說的路告訴你,如果你還是沒明白,我還得跑到城里讓你趕緊裝箱,成啊,按我說的走。”

商認寶深信不疑。

瓦當是古董不假,瓦當的價格在炒作的朝代也不會暴富,只有嗜好瓦當的文聽雨才當個眼珠子看,為瓦當不惜幫著魯王謀算晉王府。

當場鑒賞瓦當,贊賞幾聲這個古物,商認寶讓車隊改道,一直走到埋伏圈里。

后來魯王大怒,文家大爺也大怒,趁機把宅院、商鋪變賣的文家大爺索性住到青樓,老鴇挑唆又妓者們出主意,所有的怒火讓商認寶承擔,忠厚的商認寶也覺得應該這樣,他手里只剩下瓦當,所以抱著瓦當不松手,他面上結疤過留下淺淺白印的傷就由此而來,這是東家的心愛之物,也是他唯一持有的古董,他不能再丟這一件。

瓦當。

全為了你,東家被晉王抓捕,我老商丟了信譽。

老人茫茫然想著,在雪地里茫茫然的走著官道兩邊的行道樹高大粗壯,披著雪衣站立的人等候已久,雪從頭到腳罩住他,看著像堆白雪。

“老商,商掌柜的”

風呼嘯著空曠的天地,表示它才是真正的主人,商認寶聽不到,頂風的身影漸漸佝僂,繼續往前走去。

牛皮靴子出現在眼前,沾雪的衣角厚實的垂落,商認寶打個寒噤,對比之下他感覺到寒冷,老人一旦有這樣的意識,發現風雪像無數的刀劍撲面扎來。

他支起空手的那個手臂,“哧拉”,風的擺動下裹著衣袖離開,一年多沒有換洗的衣裳失去韌性已久,在此時暴露出它脆弱的本性,露出的地方是老人骯臟肌膚,熱水、沐浴、火盆這樣的字眼出現在商認寶的腦海里,他迫切的需要回到城里得到這些,哆嗦著問道:“你是誰,怎么擋我的道路?”

“商掌柜的,咱們是熟悉的啊。”對面那個人說著話解下外衣,把厚實的棉雪衣圍緊商認寶,溫暖讓商認寶精力恢復,混濁的眼神辨認之下,他哦哦連聲:“是你啊。”

“文聽雨早在去年死了,商老掌柜的,有個朋友托我帶句話,牢獄之災你多原諒,禍起平地他也無法,這有一千兩銀子你拿去,好好的過日子吧。”

對方想的周到,一小卷銀票和一小把碎銀銅板塞到商認寶的懷里,棉雪衣讓這驟然的冷沒有凍住胸膛,那顆跳動而火熱的心猛的燃燒,商認寶在弄懂話意后,他變得猙獰:“是你,是你們!”

左手握緊雪衣領口,右手是塊瓦當,怒火只能從眼睛里出來、從鼻子出來、從咬牙切齒的嘴唇出來,商認寶騰不出對方,所以也忘記打起來實力懸殊。

他大步流星向著王城走去,他甚至忘記對方要阻止的話輕易就能辦到,這忽然到來的力氣讓他走的飛快,地面的滑助長速度,他奇跡般的沒有摔跤,就這樣一路滑行而去,后面的人無奈的聳聳肩頭:“這老頭,真是撞到南墻也不回頭。”

半天后的風雪更疾,王城三十里鋪的農莊子里,老孫倒出熱酒送到剛進門的人手里:“這么說,老商是不死就不死心?”

“按你說的,我交銀子給他,如果他執意告狀我就不跟,我老婆在城門那里跟著他直到衙門,你知道嗎?這老頭子敲的登聞鼓,”剛才給銀子的人端著熱酒苦笑。

“后來呢?”

“后來他又被抓起來,按你說的,我老婆跟著他認認他去哪里就出城,換成我小舅子跟著,我的早飯鋪子門被砸開,翻個底朝天,細軟在我老婆身上,我們就來投奔你,虧嘛吃的不大,只是不明白老孫你為什么這樣做?”

給銀子的人一口飲干酒,放下來嘖巴嘴唇:“文家的古董不知去向,去年全西咸傳開,忽然你鋪子關門,忽然你不知去向,忽然你鋪子被抄,嘿嘿,比抄我的早點鋪子可干凈多,我就猜到和你有關,好吧,你發財不帶上兄弟,兄弟金盆洗手那天就決定做個安分良民,我不怪你,為什么你又回來照顧商認寶,現在拿你的安家銀子我挺不忍的,你在外面錢夠用嗎?”

他們中間的桌面上,擺放著一小堆的銀票。

老孫推動銀票:“這錢不是我出,兩千銀子安家費用,商認寶不告,這錢也是你的,我也會勸你離開。”

“嘿嘿,我不眼紅,你告訴我掙了多少?文家的古董有沒有百萬?”送銀子的笑著收錢。

“八十萬兩。”

“這么多?”送銀子的人驚呼,又笑問:“你得幾成?我記得你丟下的鋪面被魯王府以五千兩賣出。”

“去年房價漲了,有這么多?”老孫擰著下巴嘀咕一句,再回答送銀子的問話,出一根手指晃動:“我得一成。”

“這么多?”送銀子的又驚呼,再又笑了:“難怪你房子商鋪全不要了。”

“我得一成,不出任何使用上的錢,另外還有幾個朋友一起分,他們說商認寶冤枉,所以愿意照顧他,給老商的錢是他們出,給你的錢也是他們出,死心眼子要認死理的,咱們也沒辦法,”

老孫提起酒壺:“你再吃兩杯就離開吧,尋個好地方重新安家。”

“成。”

片刻后,老孫送出門外,送銀子的看看不遠處先行一步的妻子和小舅子,抱拳道:

送銀子的轉身沖入風雪,又回過頭:“老孫,”

“哎。”

“我的早點鋪子不值二百兩。”

“我知道。”

“你這朋友們實在大方,安排后事也妥當,以后有話計喊上我,我安置下來,在你能找到的地方想法給你留個話。”

“咦,你不是金盆洗手?”

“哎,洗不干凈吧,這不,你叫我出山,我又干上了。”

目送行人遠去,老孫喃喃著回到房里:“林鵬真討厭,做壞事還考慮后事,好吧,這又多花兩千,商認寶這個認死理的,文聽雨死了,文家大爺去年敗光家產被老鴇攆出來,上個月乞討剛凍死,林鵬真討厭,還讓我給他一副薄棺材,好心他當驢肝肺,現在誰還管他商認寶。我重操舊業是強盜,不是大善人。”

他收拾行李也就離開,嘴里罵著林鵬直到包袱打齊,忽然想道:“林鵬是報仇,所以他要安排文家后事,他的仇人只有文聽雨。我呢,我是個強盜,收銀子就辦事的強盜。”

------題外話------

早上起來晚了,昨天是五點起來寫,吃早飯繼續寫。

開這個文的時候擔心身體跟不上,不多說。

今天沒有萬更不甘心糊涂仔

承平伯夫人的客廳 第一百六十六章,有始有終的林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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