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伯夫人的客廳 第一百零二章,你也畫押,我也畫押,大家一起畫押
嘈雜熱烈的討論聲是南興官員們的一場盛宴,精神上的盛宴遠比物質上令人振奮,喧囂到最高點的時候,毛太宰夫人被吵醒。
她茫然的睜開眼睛,模糊的視線沒有第一時間恢復,頭腦也不靈光,昏睡前發生的事情一概想不起來,返京是早就刻在腦海里的烙印,再加上官員們肆意的笑聲接近人聲鼎沸,她以為自己回到京里。
好吵。
這是毛夫人的第一個想法,隨后張張嘴唇打算讓車夫抄安靜的小巷回家,只有家能避開京城街道的喧囂。
嗓子也沒有從昏睡的那狀態醒來,倒是嘶啞的發出一個音后,聽力奇跡般的率先清晰,周圍的說話聲無限放大的到腦海里,奇怪的是眼神還是渾濁,腦袋接收聲音后正常運轉。
“太宰夫人醒了,哈哈,”
“你小聲些,這可是京里的貴夫人,哈哈”,這位的笑聲還要響亮,個中的取笑嘲笑譏笑像漲滿秋水的江畔,往四面八方延伸。
毛太宰夫人的腦袋在這樣的笑聲中超速運轉,這導致她的視力驟然的正常,一張粗糙的面容橫空出世般的放大,太宰夫人失聲尖叫,再就失心瘋般的狂叫。
“來人啊,救命啊,”
那是個男人,和她睡在一起不說,她的面頰上開始感受對方面頰的溫度,在這寒冷北風里竟然讓她留戀,這個陌生卻又看著眼熟的男人。
反正可以肯定不是她的丈夫。
尖叫過后五官正式協調,開始自每個人出生后五官的作用,太宰夫人是年富力強的中年,視力好有閱歷,反應還在敏捷之中,周圍的一切她看得一清二楚,心已在底部,卻又往下沉著沉著,失重感讓她看不到底限。
南興的官員們,討厭的官員們,指指點點著自己,談笑議論著自己,他們哈哈地笑著,像看一個笑話,不,在看一場耍猴,而自己是猴戲取樂的那個。
伯府出身的自尊強烈的抵擋在每寸肌膚之外,一瞬間太宰夫人想到無數應對的局面。
爾等膽敢陷害命婦?
爾等可知道王法厲害?
爾等敢拼一把不要官職嗎,我等可是在京里深有根基。
她應該呵斥全場喚起正義,也可以討價還價用金銀收買,再不然根據自己掌握的南興官員隱私做個要挾,晉王到南興有七年的時光,老洪王的案件還像一片隨風飄動的烏云,不知何時又會落到南興某位官員的頭上。
審理一位殿下及復查的時光,需要幾年之久,老洪王的案件只算剛剛結束,或者京里衙門還在暗查而沒有真正的結束,洪王世子等老洪王的家人親信現在還在京里關押,每一撥往南興來賜婚的官員們輕易的就掌握一些南興的秘事,毛太宰夫人手里當然也有。
不過這些應對涌上唇舌的時候,昏睡前的場景也忽然出現,毛太宰夫人唰的慘白面容,想起來她被魯王的門客魏臨行所坑,難道是晉王的人救了自己。
晉王梁仁這個時候出現在她的眼簾之前,傍晚的北風天樹林昏暗,四下里的笑聲讓太宰夫人亂了方寸,她到現在才看到梁仁。
“殿下,救我,這是陰謀,這是魯王府不愿意殿下有門好親事,那個叫魏臨行的他來見我,是他害了我.....”
太宰夫人以為一位殿下總得主持正義,此時的她還是不夠全面,忘記從她出現在南興就沒有正義可言。
可是她的話太重要,她只顧著撇清自己,試圖讓自己清白不受損傷的同時,把“魯王”結結實實的拋出來。
官員們的笑聲嘎然止住,每個人眼睛亮晶晶,神情充滿期待,耳朵高高支起,盡力捕捉著這個一說話就鐵證如山的貴夫人,魏臨行也許不招供,口口聲聲說自己就是主持的人,毛太宰夫人的話足夠推翻他的任何謊言,有毛太宰夫人這幾句話在,壓根兒不用審魏臨行,直接斬了也罷,這個人不再有太大的價值。
魏臨行就在官員們的身后,官員們組成的這個圈可是不小,梁仁表面功夫不會做錯,送行毛太宰夫人當然南興的百官盡出,盡出,不是一個不少的在這里,盡力的出面送行。
再加上每個人的護衛小廝,圍起來的中心點又是浩浩蕩蕩的毛太宰夫人一行,造成魏臨行更多的時候聽北風,聽官員們的嘲笑聲。
笑聲這么一止住,北風在全場亂躥,毛太宰夫人的呼聲就到魏臨行耳中,魏臨行面如死灰知道他辦砸差使,哪怕他帶來的所有人都不招供,毛太宰夫人的地位將決定著她的話是有力證詞,這位夫人還對他懷著恨意不是嗎?
造成太宰夫人失心瘋大發作的正是魏臨行。
梁仁掛著溫和的笑容,雙手扶住毛太宰夫人的衣袖,又斯文又有禮貌:語聲柔和的像陣春風:“夫人不要慌張,聽說你遇難,本王來的還算及時,夫人無事就好無事就好,只不知夫人是怎么弄到......”
下面“弄到這個地步”還沒有說完,毛太宰夫人瘋狂不減的大叫:“我是清白的,殿下,是魯王害的我,他的人來見我,說魯王一直想要南興,要把晉王殿下您扳倒,要和我聯手,是他是他是他......”
這個人處于瘋狂之中,內心的本能也還阻擋她說出關鍵的地方,比如太宰夫人答應聯手,她是把晉王梁仁引到這里來的人。
有人要說真瘋狂的人怎么還有理智,她這不是理智,是拼命洗白自己的自我保護,如果她還有理智,就不會在這里說出魯王,也不會說魏臨行打算聯手,造成梁仁往下問的話,她很難回答的清清白白。
有人要說這樣一位出自伯府教導的女子,又自信的行走在京里官場上,怎么會這就瘋狂。
很多在心理上被打倒的人,事后談論起來都制約不住其它人,有人可能為一瓶好酒打翻暴跳,有人可以為情而逝,換一個人的話只怕要說想不開,只是每個人的痛處不一樣。
清白是制約毛太宰夫人的全方位枷鎖,因為她是伯府的出身,她是京里官場上行走的自信貴夫人,沒有清白等于拿走她的性命,而事實上梁仁要是不嚴令在場的南興官員們為她掩蓋,太宰夫人強撐到回京后的結局也是以死表清白,以死謝罪,向夫家和婆家表她的冤屈。
現在的這個場面,雖然不是南興的所有官員都在,人數也足夠多,再加上護衛的弓箭手,倘若梁仁在南興沒有威嚴,他都做不到讓這事守口如瓶,封住眾口很難辦到。
可是毛太宰夫人不是瘋了的,梁仁殷殷的模樣只扶她的袖子,她不避嫌疑的反手抓住梁仁的手,隔著衣袖也是失禮的舉動,太宰夫人什么也顧不得了。
只知道嚷:“我是清白的,都是魯王害的,”
官員們鴉雀無聲,悄悄的大快已心,梁仁決不攔住太宰夫的話頭,悄悄的大快已心,在毛太宰夫人的訴說到達一個體力的極限點而有所滯緩,梁仁往旁邊一指,笑吟吟的道:“夫人,你看那里。”
毛太宰夫人一清醒就發癲狂,把護送姑娘們的差使徹底拋后腦后,也沒有留意在這個圈內另外大量的馬車,順著梁仁手指看去,見到一字兒排開的馬車都卷著車簾,每個車里挨挨貼貼睡著兩到五個人。
每輛車有本車的車夫,有貴女和丫頭,還有護送的官員分開來塞著,最多的五個人一輛車,人疊著人,只看到最下面露出一個女人的衣角。
毛太宰夫人雙手抱住腦袋,向天發出驚恐萬狀的聲音,有人瘋的時候再受刺激是一貼良藥,毛太宰夫人就是如此,她的雙手滑落到身旁,她開始木呆著臉,神智從渾渾噩噩往清醒的地方去。
這需要一個過程,毛太宰夫人沒有說好就好,馬車里的人到了該醒的時候,又被毛太宰夫人嚇人的叫聲影響,陸陸續續的有人醒來。
一個貴女睜開眼就罵丫頭:“梅香!我睡了,你也該睡死去,你還敢壓著我。”
伸手就推,碰到一把滑滑的頭發,貴女惱怒的狠揪一把,這頭發的主人不干了:“哎喲,這是我的胡子。”他順手就是一巴掌,打得貴女歪半邊臉到一旁,另外半邊臉因為是個男人而歪下來。
天到這般時候愈發的黑暗,北風穿梭的季節總是驅趕日頭,黑的早明的晚,火把打了起來,一圈圈的投入光的漣漪,讓沒有車簾妨礙的馬車里并不光明萬丈,卻看得清自身和別人。
“啊!”
“啊!”
驚呼聲像新年里的長鞭炮,響亮一個下面直到放完沒完沒了,哭泣聲咒罵聲責備聲尋找毛太宰夫人的聲音包圍這個地方,每個人為自己和他人的狼狽驚慌失措和措手不及,“失去清白”,“失去名聲”,“失去此后所有的一切包括原本的日子”,在每個人的腦海里震蕩盤旋,兩刻鐘過去,才有第一個人理清眉目,脫口道:“太宰夫人在這里,晉王殿下也在......”
貴女們出身名門,長大以后親事將為家族效力,在夫家的地位高低將為娘家效力,她們大多接受過完整的教育,有一個很聰明的看清全場,再毫不掩飾她看向梁仁的喜悅眼光。
高聲地道:“晉王!相中我你可以直說,用這一手兒多不光彩。”
貴女們眼睛發亮,有些護送的官員們也動搖,覺得一古腦兒的賴到晉王頭上這主意不壞,按道理說應該有人正直的指責這話,可是稍有正直的人猶豫一下也閉口不言。
毛太宰夫人落到身側的袖子輕輕顫抖,是她的手指在袖內抖動。
梁仁一通臭罵:“賤人住嘴!難道你們眼瞎,還是當我們眼瞎,還是欺我南興都沒有眼神!你剛和你的車夫滾在一起睡個飽覺,睜開眼就敢訛到本王頭上,你們是怎么淪落到和車夫、京里大人們嘴對嘴兒睡的地步,喏喏,問問毛太宰夫人,問問她當的好差使。”
毛太宰夫人不奇怪梁仁的忽然變臉,她已經明白,今天是她打錯主意,被魏臨行坑害以后,又被梁仁拿住把柄,她全身的衣衫也開始顫抖,是她的雙腿在打戰。
她不敢回答,把腦袋垂的更低。
大膽的貴女也沒有指望毛太宰夫人回答,她難道不知道自己是訛詐,從打主意托關系送禮要往南興來的那天,從父兄等家族長者那里認為晉王無依無靠好欺負,入住晉王府見到的梁仁又從來客氣,找不到梁仁的時候王府的使喚人也表面客氣,這大膽的貴女被變臉的殿下罵紅臉。
可她還是沒省悟,帶著面上的火辣辣,高聲再道:“殿下,我父是武鄉伯,我母是寧國公之愛女,我兄是宮中殿前大將軍,我在你的南興出事,難道你殿下沒有責任嗎?”
聽到這里,毛太宰夫人終于站立不住,一屁股坐到地上,而護送的京官們也有幾個皺眉頭,這是晉王的地盤,從眼前來看如果是晉王要害他們,沒必要把他們弄醒。
只能是晉王救下他們,卻遭到恩將仇報,還什么你父是武鄉伯,去你的武鄉伯吧,在京里鞭長莫及,報出他的名頭只能讓晉王鋌而走險才對。
他們中有人想開口打個圓場,梁仁搶先一步開口,英俊的面容上冷笑連連,在昏暗的天色通紅的火把里平添無窮魅力,看得貴女們更加的動心,被梁仁下面的話來個突然襲擊。
“原來是武鄉伯之女,原來是寧國公的愛孫,所以才有進宮的資格是不是?敢問你家世這么好,都不把本王放在眼里,為什么降尊紆貴來到本王這里,姑娘,你當別人是傻子,其實是你自己傻!”
武鄉伯之女剛才還興奮激動的眼神里淚光盈盈,嗓音小下去:“你怎么能羞辱我......”
“我呸!哪有一個是要面皮的,在宮里沒能耐爭上游,當我南興是淺池子,你們這些王八好露頭,殼還沒有長齊全,就跑到我這里興風作浪來了,來人!”
梁仁暴喝:“武鄉伯家的姑娘相中咱們南興,咱們應該怎么辦!”
好幾個官員走出來,拱手欠身,一個一個的回話:“回殿下,臣雖老邁官不過末品,卻還愿意臨老貪花,多納個愛妾,順便再結門京里的好親戚。”
武鄉侯之女的面無血色,搖搖晃晃的隨時又要暈倒。
“回殿下,犬子房里納了三桌牌還不夠,媳婦也是好顏色他也不珍惜,還鬧著要老妻房里的得力丫頭,老妻舍不得給,天天犯煩惱,請殿下賜武鄉伯之女到我家,我家的小妾從不克扣衣食。”
“你,你們敢!”武鄉伯之女怒目圓睜,手指著大罵。
官員們漠然的對她,又一個人回道:“這樣心高的女子,只怕大人和世兄鎮壓不住,要我說配就要配得好,我的忠仆老黃什么都好,就是一條不好,沒事就打老婆,兩個老婆都是打成病、病到死,家里沒有敢配他的人,我正尋思著買個外路女子給他,今天看來武鄉伯之女倒也現成。”
也不等梁仁應允,就喊:“老黃,把你老婆帶走。”
“好嘞。”
歡歡喜喜出來一個半老頭子,生得不算丑,也不算好看,嘴咧得老大,向著武鄉侯之女所在的馬車過去。
護送的官員站出來:“殿下,這是賜婚的貴人,殿下您的眼里沒有當今了嗎?”
梁仁沉著臉走過去,一巴掌煽倒說話的官員,罵道:“你們眼里有我父皇,所以勾結魯王謀算我的南興,如果扳倒我是父皇的意思,有能耐你們正大光明的下旨,我從南興老實滾蛋!”
“勾結魯王,這話從何說起?”護送的官員們驚呆住,只有幾個悄悄的低下頭。
梁仁招招手,永守雙開一卷紙念起來,原來從毛太宰夫人睜開眼后的瘋話開始,就有人一字不差的記下來,毛太宰夫人和魯王麾下魏臨行的勾結,有意陷害梁仁所以把貴女們引到這里來等等。
還有一些太宰夫人沒有說到,記錄的就沒有,永守念到這里的時候停下,朗聲質問:“毛夫人,你和魏臨行勾結設下幽會地點,是打算陷害殿下和哪位貴女?”
毛太宰夫人死死咬著牙不回答,永守也不指望她清醒以后還會老實說話,向著聽呆住的護送京官們冷聲道:“想來你們是誰,毛夫人算計殿下也要成全的那個人是誰,你們一起從京里出來,你們最明白。”
可怕的寂靜里,不知哪一個貴女先喊一嗓子:“和賤人拼了!”
接下來的話可就多了:“賤人為自己得意,不惜把我們送入險地,她別想好!”
有一個女子在丫頭的保護之下不斷的后退,可是架不住貴女們人多,把她們主仆打倒在地,又是腳踹又是拳打,還有人動簪子,罵聲里出現慘叫聲,慘叫聲里混著罵聲。
還有一些貴女奔向毛夫人痛毆,有幾個護送的官員也過來,寒著的臉像無數冰刀組成,個個刀尖都朝著外面放寒光,現在站到毛太宰夫人對面,刀尖對著毛夫人。
女人最擅長的掐臉揪頭發,整治得毛夫人嗷嗷慘叫,官員們負責審問,他們平白無故吃這么大的虧,總要問個明白,哪天和魏臨行勾結,在什么地點,說的什么話,一五一十的問得詳詳細細,等到他們問完,永守帶著幾個書辦也記錄結束,讓毛夫人畫押,毛夫人沒有反抗的力量只能畫上。
官員們轉向晉王打算說幾句,把原因推到毛太宰夫人身上,又過來幾個書辦,叫著某大人某大人,讓他們也畫押。
官員們接過一看面上就不對勁兒,這上面寫著官員某某,為什么事情到南興,又為什么事情出現在王城五十里鋪的附近,被晉王救下的時候是什么形態,和王姑娘睡在一起,還是和田姑娘睡在一起,開列得筆筆清爽。
官員們表示不太想簽,書辦們把他們一通的揶揄:“大人們在京里當官,南興的規矩難道沒按照京里說的來不成,魯王殿下眼紅我家晉王被賞賜,打發魏臨行說動毛太宰夫人對殿下行不軌,順便的陷害列位大人和名門的姑娘們,這是案件不是事件,衙門里要記檔,大人們不畫押怎么成,不照實的寫可怎么成?難道大人們在衙門里坐斑的時候,也是依著自己的性子來。”
這個時候,倉庫里傳出姑娘的尖叫聲,凄厲的仿佛殺雞,官員們看過去,想借這個事情拖延鐘點,書辦們嘻嘻的道:“沒大事兒,那邊是魏臨行和大人們這一行的上官太宰夫人為殿下準備的幽會地,老黃和武鄉伯家的姑娘入洞房呢,大人們趕緊畫押吧,畫好了有滋有味的聽房。”
官員們一陣陣的犯惡心,再看看書辦代寫的供詞上面都是事實,嘆上一聲認倒霉,寫上自己的名字。
毛太宰夫人一行的所有人都畫押,武鄉侯之女那張也是一樣,她的供詞記錄由梁仁口述,書辦執筆。
“某年某月,中毛太宰夫人奸計,后被晉王救起,賊心不死居心不良,訛詐晉王不成,再遇賊人時,晉王救未敢救,與南興官員馮良邦家仆老黃肌膚相親,無奈許之。”
拿進倉庫再拿出來,畫押歪歪扭扭的完成。
供詞到手,毛太宰夫人等價值不高,梁仁分出一部分弓箭手護送他們就此上路,如果急行的話,四更或者五更以后能到他們的第一個投宿點,渠光城。
毛太宰夫人也上路,梁仁口口聲聲這是父皇派來的正使,雖有罪證他不敢裁決,交由護送的京官們帶回京城定罪,毛太宰夫人的遠親姑娘傷勢挺重,這難不倒梁仁,他動用的軍隊帶的有傷藥,內敷外用后平放在馬車里不妨礙上路,梁仁是一刻也不能再看到這些貴女們。
武鄉伯之女除外,護送的官員們低聲下氣想要帶走,梁仁聲稱讓武鄉伯府自己來接,否則這就是嫁到南興的媳婦,哪能說回娘家就回娘家。
官員們莫明奇妙的吃這么大虧,武鄉侯之女又是自己討來的羞辱,他們沒有精力幫忙,討要一下不過是回京后見到武鄉伯好回答,這就灰頭土臉的辭行,天徹底的黑下來,有軍隊點起火把護送倒也無妨。
望著他們離去的火把光越來越遠,梁仁深而舒暢的吁一口氣,又伸了伸筋骨,數年里這是他唯一揚眉吐氣的一回,前些日子在王城里戰勝魯王,那是不顯形的戰場,此時他不但打敗魯王一回,還把京里也打敗,人生樂事不過如此。
他太開心,甚至在回程的路上也沒有像以前那樣事后畏縮,這幾年里他在魯王的陰影下過得憋屈,有時候也小小的反抗一下,那仿佛螞蟻咬大象一口的力道也要擔驚受怕好一陣子,怕激怒魯王再起事端,今天則大不一樣,梁仁一直腰標挺直信心滿滿,他有能力守護自己,守護住屬于他的南興。
這種開心和信心直到看到王城的城門,有幾個官員伸頭探腦的張望著,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殿下,是殿下回來了嗎?”
幾個官員們嗓音帶著激動。
梁仁不易覺察的冷漠一下,隨即浮上一慣溫和的神情:“龐石大人,周豎大人,錢華大人,還有楊江水大人,昨天說你們病了,一早我讓人慰問去說也沒有好,怎么竟在這城門吹風?”
魯王想要南興從來不是野心表露一下就完事兒,龐石、周豎、錢華和楊江水被他收買,梁仁特意的讓他們“病倒”,免得他們參與到今天的執行計劃里會出意外,除去這幾位還有一些書辦小吏等等,沒有資格為毛太宰夫人送行,梁仁更不用理會。
這北風天兒里,在一個富裕的地方讓人病倒很簡單,不需要怎么怎么樣的毒藥,也不需要多么多么烈的手段,幾位大人是前一晚被邀請到紅街吃花酒,美酒美人兒玩得太嗨,大衣裳穿不住,大家相約著解一件又解一件,這個時候不拘誰把門窗打開,熱身子被冷風一激,十有八九感上風寒。
得到風寒的人都知道一些癥狀,來時洶洶的頭痛腦熱鼻塞兩眼視力也跟著受損,身子不再是自己的,站不住也坐不穩,睡著最好不過,這就不著痕跡的避開送行毛太宰夫人,也不會知道晉王的隊伍里押解著魯王的人。
不過他們很快也就知道,發現晉王送行到晚飯時也不回來的他們隱隱不安,跑到晉王府打聽殿下去哪里沒答案,就跑到城門這里等著,梁仁就勢的邀請他們一起過府用晚飯,廚房早有準備,書房里擺開酒席,大家熱火朝天的談論著今天的勝利。
拿住魯王的人?
龐石眼角抽動。
還得到供詞?
周豎坐立不寧。
轟隆的激昂聲拔地而起,喬遠山握著酒杯號召:“列位大人,魯王這是欺我南興無人吶,咱們南興是他想來就來的地方嗎?”
“不是!”
“他敢打,我們堅決不要!”
“南興就沒有兵馬嗎?請殿下增加明年的軍費,速速練兵,魯王敢伸手就剁他的的手,伸腳就斷他的腳。”
龐石等人在這整齊的呼聲里心驚肉跳,梁仁瞇著眼睛想當然愜意的笑著。
兩位殿下之爭,不見得就是兩個封地所有官員平民的爭斗,梁仁以前怕魯王,不過是他軍隊數目少,練兵不夠精,又怕自己威嚴不夠,軍心不夠齊。
指望南興的官員們齊心合力的反魯王,梁仁從不敢這樣想。
今天是晉王殿下的好日子,他得到南興官員們的支持,也即等于南興民間的支持,盤根錯節的世家們他們在民間也有一定的影響力,才能成為南興不倒的世家。
還可能有一些民間義士民間反戰分子的反對,在梁仁這里忽略不計。
手中的酒開始甜美無比,梁仁呷一口感覺不錯,再呷一口心情大好,龐石這個時候湊過來,他的運作從來諂媚,他的說話也從來伏低,只是魯王一箱金銀就拉跑。
“殿下,恭喜您今天大勝,對外無戰事,這南興王城的風氣您也就有時間正一正了,呵呵。”
梁仁客客氣氣的看他:“大人指什么?”
他心頭有一點熱起來,知道面前這龐廝要說承平伯夫人,說承平伯夫人,殿下的內心熱什么,這不是魯王總拿承平伯府和晉王府綁在一起說事兒,梁仁決計不會奇怪,反而警惕滿滿的把自己保護在內。
“承平伯夫人越來越不像話,自從承平伯去世,她就沒有管束,還好也不太出格,今天不知發什么瘋,把曹家砸得稀巴爛,引來圍觀的人說很多難聽的話,有些也指向承平伯,殿下,這怎么能放過去,您要教訓她才好,這不是給承平伯臉上抹黑嗎?”
梁仁微笑的看他:“龐大人。”
“卑職在。”
“是我讓伯夫人去的,把曹家砸的越爛越好。”
“啊?”
------題外話------
哈,昨晚寫了這么多,仔一直乞求的文思泉涌有所回頭,明天有很多的事,明天沒法下午開寫,晚上開始寫,希望也能寫的很多回報支持仔的讀者們。
承平伯夫人的客廳 第一百零二章,你也畫押,我也畫押,大家一起畫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