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伯夫人的客廳 第八章,這是沒有游俠,老狐貍出沒之地
兩個看門的人說不到一處去,而門外在這個時候又停下車馬和轎子,眼看著又有吊唁的人到來,看門的人擺好姿勢準備迎接。
已經在承平伯府的人這個時候都在奇怪,因為從沒有見過舅老爺和舅太太,都在納悶這哭的如喪考妣是哪位。
承平伯夫人嚴禁舅太太上門,而舅老爺傾囊出嫁妝,承平伯夫人倒是允許他送嫁,奈何舅老爺見不得世面,光想想妹妹出嫁為正妻,林家的喜堂上將有大堆的老爺們,他就冒冷汗要抽抽,最后不肯跟著妹妹的花轎出門,被丁氏指著鼻子罵上足足三個月,直到收到承平伯離世消息的今天算結束。
丁氏開始謀劃新的主張。
認識舅老爺的僅有幾位家人,忠管家及在美味樓那天侍候的、還有后面承平伯夫人打發送銀子給舅老爺的都不在這經過的路上,于是伴隨著詫異的眼光,竊竊私語層層的出來。
八卦人人喜歡,長舌婦與君子的區別,就在于議論的多與少,與重點是否分明,如果一針見血的切中要點,自然與長舌婦的陣營分開,如果同樣的問題抓住不放,從頭油說到裹腳布不帶停,還要加上自己無數的曲解,另外不負責任和不計對方的隨便談論,這種只能拉仇恨。
像丁氏就喜歡拉仇恨,而在這里的儼然有許多的君子。
就承平伯府的現況來說,有很多的可談論之處,在場的人不管與承平伯好與不好,都忍不住的要問上幾句,表關心的表關心,湊熱鬧的湊熱鬧。
隔著一條街的喬老爺與承平伯年紀相當,承平伯在世的時候也往來不斷,同齡人相送難免顧憐自身,見到尤掌柜的夫妻顯然不像奔喪卻像接管家產,喬老爺想到自己膝下七個兒女,平時就爭家產爭得不可開交,七個兒女非一母所生,再加他們的母親相助,有自己在一天還能壓制,有一天自己不在了,只怕這眼前的景象就是自己家的下一幕現實。
他撫須嘆氣:“唉,這是林家的親戚找上門了吧?”
否則不沾親帶故的,誰會哭成死了爹娘這般,承平伯膝下并沒有子嗣,南興王城里人人知道。
接下來的戲碼怎么演,在這里的沒有學識也有閱歷,沒有閱歷也有耳聞,大家都可以猜得到將有好一出子逼迫過繼,逼死寡婦,家產到手的熱鬧戲。
另一位趙老爺也是差不多的年紀,他也不忍心了:“不至于吧,林家沒有近支親戚,縱然有也是遠親。”
他們想能想得到,說也歸說,卻沒有一個人流露出幫忙的神色,另一個話題也是承平伯府的現況:“伯夫人還年青著呢。”
一堆老頭子幫個小寡婦,好說不好聽的,沒有人敢惹這種事情。
另一位是本地學里的先生,為人師表和圣人風范總在眼前盤旋,讓他不說幾句很難過,他也嘆氣:“林家要是錢少些倒也罷了。”
不能主動幫承平伯府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承平伯手里著實有幾個,偌大的家產及俏麗的未亡人反成為大家望而卻步的關鍵原因,能這樣想的興許算得上“君子”,總比偌大的家產及俏麗的未亡人勾得一堆人上前要好看的多。
當然承平伯夫人并非沒有路走,如果她主動求助,自然有人念在和承平伯以前的情誼上援手,這是很重要的地方,請先開口。
另外,談妥條件。
不見得是收錢,但是總得讓幫的人放心。
義憤的那是游俠,在這里的則全是世事上游走自如的老狐貍。
尤掌柜的和丁氏還沒有走出眾人的視線,在這里的人里,凡是有可能會被求助的開始在心里盤算,如果承平伯夫人上門,怎么回答怎么幫忙,又將得到怎么樣的結果。
在這里并非是算計吧,這應該稱得上“成熟”,總比愣頭青什么后果也不計,喊一嗓子就來,來到以后也挺投入,最后發現離一大坑不遠的要好,愣頭青并非不義氣,只是不會保護自己,不過在這里的人里沒有。
丁氏帶著丈夫連哭帶嚎的在前面走,背后有一堆人也開始算計他們,這是他們兩個人沒有想到的地方,他們就只顧著左顧右盼的尋思林家的東西、林家的家人,倒不把林家的客人放在眼里。
反正妹妹控制住以后,家產到手以后,寡婦自然是閉門過日子,不與別人有往來。
林家的錢想怎么花就怎么花,由著自己花.....
一雙冰冷的眼眸對上他們,雪白的衣裳和花朵襯出承平伯夫人的風采,三個月不見她建立一些自己的威嚴,此時全拿出來,沉靜的看著就差扯破嗓子的哥嫂。
丁氏頭回見到她就驚喜,眼淚從鼻翼兩旁流下,硬生生被勾起的嘴唇頂起,這是帶淚又開心的一個招呼:”妹妹。”
丁氏高興極了,妹妹就是錢,見到妹妹就是見到錢,看吧,妹妹的衣裳雖然素,卻透著華麗,妹妹滿頭的白首飾,有的是銀有的只能是玉,妹妹就是錢。
這么多錢出現,丁氏居然反應也沒慢下來,這個笑容瞬間就放下去,“哇”地一聲干嚎,把靈堂里還沒有離開的兩個人嚇得一激靈,差點沒有倒在地上。
“我命苦的妹妹啊,全是嫂子不好,為你走壞幾雙鞋才找到這樣的好親事,結果妹夫早早的去了,以后你的事情還得嫂子來擔著,你只管放心吧.....”
尤掌柜的也跟著大哭起來:“丟下我妹妹可怎么辦,她還這么小,只能我們多幫你,還和以前一樣幫著你.....”
靈堂內外的人倒是聽得清楚身份,竊竊私語在這里也到處流竄。
“這是娘家人?”
“承平伯夫人是雜貨店的姑娘。”
“這可好看了,林家的遠親沒露面,娘家開始打主意?”
年青就是好,承平伯夫人一字不落的聽在耳朵里,她緊緊攥著手中的素白帕子,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語聲平靜:“哥嫂是吊唁的,就請靈堂內上香燒紙,其它的話等燒過紙再說;哥嫂若是只說其它的話,等我丈夫七七過后再說也罷。”
丁氏哪里等的急七七四十九天,她一頭扎進靈堂里,身法不比一只兔子差,嚷著:“我來燒紙,我們先拜妹夫。”
承平伯夫人的客廳 第八章,這是沒有游俠,老狐貍出沒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