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淳于夜淡淡道。
“怎么會…”楚彥難以置信,“那可是青龍神。”
“那條龍傻的不行,”淳于夜冷笑一聲,“嬴抱月叫他去找趙光和百里策凌,他急于完成任務,又過于在意那些人的死活,自然會落入陷阱。”
“你應該很清楚吧?想要和師父那種人作對,必須徹底的冷血才行。”
只要是有軟肋的人,都會被云中君拿捏。
楚彥蹙眉,“你現在不叫他父親了嗎?”
“他有把我當兒子看嗎?”
淳于夜瞥了他一眼,“之前那么叫他,不過是為了達成我的目的。”
“你的目的就是為了去殺抱月嗎?”
楚彥心情復雜,淳于夜此舉雖然是救了他,但他不明白對方為什么要攬下這個任務。
“不然呢?就由著你去死嗎?”淳于夜笑了一聲,“你要是自殺了,那個女人又要自責了。”
楚彥愕然看著他。
“你連抱月的心情都如此在意,為什么又能去殺她?”
他不明白。
“我說過了,這是我的使命,”淳于夜望向已經干涸的血池,淡淡開口,“也許我的出生,就是為了殺掉她。”
他是他父親精心培養出的刺向大秦君主的一把刀,他和她注定不死不休。
“那你也不能…”楚彥簡直不知該說些什么,他完全無法理解淳于夜的腦子。
“你明明不想殺她,為什么你又要去呢?”
“一切都是命,不是我逃避就能解決的,”淳于夜聳聳肩,“我和你說了你也不會明白。”
“對我而言,與其呆在這個地方對付李稷,不如去有她的地方對付她。”
淳于夜笑得燦爛,“我此生過得最快樂的日子,就是當初隱姓埋名去殺她的時候。”
作為赫連晏和她第一次見面,在云霧森林里勾心斗角的時光,是他去往黃泉之路時也想要帶著的記憶。
“你這人…真是個瘋子。”楚彥簡直不知該如何評價此人。
“所以接下來的事,就由我這個瘋子去做吧,”淳于夜站起身,微笑地看向楚彥,“你應該有向她傳信的手段吧?”
“記得把該告訴她的事告訴她。”
“再見。”
南楚,瀾滄海邊。
失去軍師的北魏叛軍混亂了很久,不少在沼澤中迷路的西戎兵和北魏兵被南楚士兵或誅殺或俘虜,最后只剩下一半人左右在周福的率領下向南逃竄。
嬴抱月和歸辰帶人向南追擊,最終來到了瀾滄海邊。
“陛下,斥候查到了敵軍的動向。”
嬴抱月打開戰報,仔細思考片刻,“這個位置的話,明日清晨進攻更為合適。”
“我父親派來的人應該還有幾十里,”陳子楚道,“如果可以的話,明日正午兩軍夾擊更為合適。”
“那就這么決定,進攻的時間改為中午,通知將士們先扎營休整,”嬴抱月點頭。
“得令!”
歸辰領命走出臨時搭建起來的營帳,就在他剛走出營帳之時,嬴抱月忽然感到一陣劇烈的眩暈。
“抱月!”
她腦子里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這是姬嘉樹的聲音。
“陛下?”歸辰注意到嬴抱月的異樣,猛地回頭。
“我沒事,”嬴抱月定了定神,捂住腦袋,“你先去安排軍務。”
她許久沒有用這種方式被人呼喚過。
嬴抱月走出營帳,在十幾步外找到一棵樹,急匆匆走過去扶住樹干。
是樹聯網。
遠在阿房宮的姬嘉樹居然通過樹聯網的方式在呼喚她。
嬴抱月手扶樹干,進入冥想狀態之中,很快她看到了那棵巨靈木,隨后她更加清晰地聽見了姬嘉樹的聲音。
“抱月!抱月!”
“我在,”嬴抱月深吸一口氣,“發生什么事了?”
到底是什么急事,讓姬嘉樹居然通過樹聯網來找她?
遠在阿房宮手扶著樹干的姬嘉樹聽到嬴抱月的回應,聲音變得更加焦急,“抱月,你現在在哪里?”
“我在南楚,已經到了瀾滄海邊。”
“是嗎?你已經到了南楚…”
嬴抱月聽見樹網那邊的姬嘉樹深吸了一口氣,“怎么了?是不是北方出事了?”
“不是,是有一封信今日送到了阿房宮…”
剛剛還十分焦急的姬嘉樹忽然變得吞吞吐吐起來。
“什么信?”
嬴抱月不禁蹙眉,“不管發生了什么,你一五一十全部告訴我,不許隱瞞。”
“我不是想要隱瞞,只是…”姬嘉樹咬牙,“抱月,這封信是從禪院送來的,真假未知。”
也許是禪院的計謀也說不定,讓遠在南方的嬴抱月分寸大亂。
嬴抱月敏銳地察覺到姬嘉樹態度的不對勁,“是不是和阿稷相關?”
樹那邊的姬嘉樹猛地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說吧,信的落款是誰?阿稷又發生了什么?”
“信上說昭華在西戎中了埋伏,被云中君和白犬神困住了,”姬嘉樹道,“至于信的落款,是禪院長老,楚彥。”
嬴抱月沉默了。
“抱月?”姬嘉樹擔心地喚道。
他剛剛不敢說,就是怕這消息擾亂嬴抱月的內心,但事涉李稷,他又不敢不說。
嬴抱月沉默了許久,“我知道了。”
“抱月?”姬嘉樹瞪大眼睛,“不派人去救嗎?”
“誰又能救得了他?”嬴抱月手指指尖狠狠嵌入樹干之中,“他本就是最強大的神靈,連他都會中的陷阱,又有誰有本事把他救出來?”
姬嘉樹心里其實有一個人選,但他不敢說出來。
能去西戎把李稷救出來的人,只有嬴抱月。
姬嘉樹輕聲提議,“抱月,要不我…”
“你不要去,”嬴抱月一聽口氣就知道他想做什么,“阿房宮離不開你。”
正如這一次一樣,楚彥估計是想聯系她,但不知道她的具體方位,才把信送到了阿房宮。
“也許這封信是假的,只是為了動搖我方的軍心,”姬嘉樹咬了咬牙,還是狠心把這句話說出了口。
畢竟這么冷不丁送來這么一封信,實在是太可疑了。
“我知道,”嬴抱月輕聲道,“所以你不要信。”
姬嘉樹心底一涼。
他明白,這世上只有嬴抱月知道這件事是真是假。
但她不會告訴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