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姜還是老的辣

昏暗的路燈燈光灑在長凳上，將外界的黑暗隔離，宛若創造出一片明亮的凈土。

長凳上一位女孩靠在一位少年胸口，雙眼微閉，竟然已經陷入了酣睡。

少年用外套包裹住女孩，為女孩擋住外面的寒冷，如同懷抱著世上最珍貴的寶物，黑白分明的雙眼一眨不眨的盯著懷中女孩，一刻也不愿放過，幾乎化身石雕。

看到白芷疲憊的樣子，寧飛不由得有些心痛，他當然知道白芷學習是如何的刻苦，他想要勸說讓她不用如此拼命，但他知道，她這樣做，定然是有她的堅持。

看著看著，寧飛不由得想到了童話故事中的睡美人，盯著白芷微閉的雙唇，不由得有些口干舌燥，情不自禁的想要驗證一番童話故事里到底是不是騙人的。

他微微伏低身子，腦袋投下一片陰影遮住了女孩那光潔的面龐，但最終，寧飛的腦袋還是停在了距離睡美人約莫半尺的上方。

因為若是繼續伏低身子，寧飛不知道童話故事是不是騙人的，但這樣真的就會將白芷弄醒了。

看到熟睡中尤自顯得疲憊的白芷，寧飛不想吵醒她，也不想破壞這靜謐的氣氛。

有些遺憾的坐直身子，但躁動的心卻慢慢平靜下來，依舊不愿眨眼的看著懷中的女孩，似乎看一輩子都不夠！

只是注意力全在女孩身上的他沒有發現，東湖的某個入口處，在茂密的林木下站著一位穿著白色西裝，氣場頗為強大的女子。

當然，就算他看見了，也不會識得。

女子看著湖邊長凳上依偎的兩人，神色復雜的長嘆了口氣。

即便寧飛希望這樣的時光能夠一直持續下去，但他終究不是時光老頭，也不是艾克，沒有操縱時間的能力，而他，需要在十二點之前趕回酒店。

雖然心中萬分不舍，但寧飛依舊輕輕喚醒了懷中女孩。

清醒后的白芷也沒想到自己竟然就這樣睡著了，還睡了這么長時間，有些害羞的低著頭，一直到寧飛將她送到宿舍樓下，女孩才再次笑容燦爛的抬頭，“情人節快樂！”

“我很快樂！”

說完，女孩笑嘻嘻的走進了宿舍，卻已經沒有了幾個月前的那種嬌羞，下意識的摸了摸脖子上的白金項鏈，心中滿是踏實的感覺。

寧飛臉上同樣綻放出明亮的笑容，眼角眉梢都是溫柔的笑意，看著背影已經消失的女孩，低聲說了一句，“我也很快樂！”

回味片刻，心情愉悅的寧飛轉身向學校外走去。

走著走著，寧飛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于是停下腳步，看向前方已經距離自己不足十步的女子。

他一開始以為只是路人，雖然此時的校園已經頗為靜謐，但偶爾也能看到三三兩兩的同學們盡興而歸。

但這穿著潔白西裝的女子從自己還在幾十米外時就站在這里，當自己走進后，更是肆無忌憚的用眼神看著自己，這，恐怕就不能用路人來解釋了吧。

“大晚上的，莫不是要裝鬼嚇唬我？”心情愉悅的寧飛思緒有些跳脫的想道。

看到寧飛停下腳步，女子目光終于稍微有些收斂。

“你好，小寧是吧？我是小白的母親，宋明溪！”

宋明溪淡然開口，語氣中沒有過多的情緒，清冷的如同山間孤寂的溪流。

寧飛卻是心頭一震，聯合此前重重，他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此時的他有種做壞事被抓現行的慌亂。

不過他也很快恢復了冷靜，趕緊回應，“阿姨好，我叫寧飛！”

寧飛不知道岳母大人知道多少，索性沒提白芷。

“走吧，我們聊聊！”宋明溪微微點頭，不置可否的轉身，當先行走在靜謐的校園中。

“很好奇我怎么在這里是吧？”

宋明溪平和而略帶一絲親和的話語讓寧飛有些驚詫，他還以為未來岳母張口就要給一千萬讓自己離開白芷呢，畢竟電視劇小說都是這么寫的……

“我該怎么回答呢？”沒有絲毫準備又有些慌亂的寧飛一時有些語塞。

宋明溪走在前方，背對著寧飛，寧飛看不到她的神色，但她的聲音已經再次傳了過來，“過年的時候我就發現那丫頭不對勁了，總是莫名其妙的抱著手機傻笑，她那糙漢子老爹還為自家女兒心情好感到高興呢，卻不知道自家的寶貝都要被人拐走了。”

寧飛心頭莫名升起絲絲喜意，尤其是聽到白芷抱著手機傻笑的時候。

從別人嘴里聽到白芷對自己的在乎，是一種完全不同的感覺。

只是他有些好奇，未來岳母的語氣完全不像是要棒打鴛鴦的樣子，反而像是親近長輩在跟自己隨意聊天，若真是如此，那又何必深夜將自己堵在校園里？

“聽說你在人工智能上很有天賦，為什么要退學去打職業呢？”

宋明溪在前，寧飛如同鵪鶉般的跟在后面，心中思緒萬千，不敢多說什么，聽到岳母大人的話語，寧飛心中咯噔一下，知道戲肉來了。

深吸口氣，寧飛誠實的說道，“我更喜歡打職業。”

刨除種種外因，寧飛覺得這是自己心中的答案，但擔心岳母大人認為自己玩物喪志，寧飛忙不迭的開始辯解，“現在電競也是國家承認的體育項目了，電競并不是瞎胡鬧，如果您愿意了解，您就會發現，電子競技也是很有意思的！”

“我打職業的天賦也還不錯，我們戰隊的成績也還行，我一定會爭取拿到這個賽事最高榮譽……”

寧飛喋喋不休語無倫次的解釋著，宋明溪則是一言不發的聽著，并沒有打斷。

直到寧飛說完，宋明溪才再次開口，平靜的語氣中充滿了掌控一切的自信，“我了解電子競技！”

“額……”寧飛一想也是，就算之前不了解，知道自己的存在后也應該會去了解一下吧，自己果然是失了平常心，思維有些混亂了。

“但你有想過，如果最后你真的跟小白在一起了，你了解她所做的工作嗎？你知道什么叫語義分割，知道什么叫殘差塊嗎？你們會有共同的話題嗎？”

宋明溪語氣依舊淡然，不像是在質問，而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語義分割？殘差塊？”聽到未來岳母大人一連串的問題，寧飛神色有些呆滯，讓他對未來岳母大人有了新的認識。

不過他還是誠實的點了點頭，“這些我都學過。”

“至于共同的話題，其實白芷對有些也很有興趣，并且我們共同的話題不一定得是我們的工作，也可以是電影，小說，跑步，羽毛球，乒乓球，旅游……這些都是我們喜歡的事物，也是我們共同的話題。”

“……”宋明溪強大的氣場略微一滯，一時有些語噎。

寧飛會人工智能她是知道的，原本她另有后手，但寧飛后面的話讓她的后手被堵上了。

“那你知道小白的夢想是什么嗎？”

宋明溪也是久經商場的老將，自然是有無數備用方案，臨場反應也是久經磨練，寧飛甚至沒有感受到她絲毫的情緒變化，就聽到她再次開口。

“夢想？”

寧飛有些莫名其妙的咀嚼這個詞，不知道未來的岳母大人為什么會忽然問這個問題。

“她沒有告訴你？”宋明溪追問，終于對接下來的事情有了幾分把握。

“她對人工智能很感興趣，國內相關的研究還遠算不上前沿，所以，她會出國留學！”

宋明溪頓了頓，“你沒有看到她當時向我暢想時那飛揚的神采，渾身都散發著光芒的樣子，但我看到了，所以不想讓你成為她追求夢想上的阻礙。”

“我可不希望當年那個神采飛揚的女孩為了你而變成一個沒有夢想，只知道菜米油鹽醬醋茶的行尸走肉。”

聽完宋明溪的話，寧飛反而松了口氣，他明白宋明溪的意思，他也能猜到白芷為什么從來沒有告訴自己，現在她或許正在糾結，或許她正在糾結要不要為了自己留下來，畢竟目前相隔兩地都已經讓兩人頗覺煎熬，若是在遙遠的異國他鄉，誰知道會發生什么呢？

“您放心，我會尊重她的每一個決定！”

宋明溪第一次停下腳步，轉身看向寧飛，似乎在確認寧飛是不是在撒謊，片刻后才再次說道，“你也不用擔心，我并沒有要拆散你們的意思，那丫頭從小就有主見，我只希望你在確認自己能夠給她想要的東西之前，不要做傷害她的事情。”

宋明溪依舊盯著寧飛，直直的盯著寧飛的雙眼，充滿了壓迫感，讓寧飛有種一級面對六神裝劍姬的窒息感。

“我向您保證！”

寧飛沒有猶豫，他當然明白宋明溪的意思，但這也正是他之所想，所以他答應得干脆利落。

“希望你能記住今天說的話！”見到寧飛誠懇的態度，宋明溪總算是點了點頭，然后邁步離去。

看著未來岳母離去的背影，寧飛長舒了口氣，一陣涼風吹來，直到這時他才感覺到后背傳來的絲絲涼意，剛才短短的時間里，他都已經出了好幾波汗了，面對這位未來岳母，他可以說是壓力山大了。

搖頭苦笑，這位未來岳母雖然嘴上說著不拆散自己兩人，卻提前告訴了自己白芷要去留學的事情，這是把幾年后的艱難抉擇提前幾年擺到自己面前。

就像將一個未成年的孩子獨自扔到荒野之中一樣，若是等到孩子成年，同樣的問題將會簡單很多。

這是要讓自己知難而退啊！

寧飛苦笑，但也能理解未來岳母的做法。

不過寧飛現在也不是那個未成年的孩子了，打職業給他帶來了不菲的收入，讓他有底氣面對這樣艱難的抉擇。

以現在科技的發達，異地異國并不會有太大的區別，寧飛同樣可以用放假的時間去陪伴白芷，只是花費頗巨，并且時間也不會那般隨意自由。

所以就需要他保證自己的實力，只要他表現出了足夠的實力，金錢自是不用擔心，時間也會更加自由一些。

不知不覺，寧飛覺得肩上的責任，又重了許多。

只是想到白芷要遠去異國他鄉，分隔兩地的日子不知道要持續多少年，寧飛心中不免有些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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