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不曾動搖

此間玄一心中皺眉，面上卻依然保持冷笑的表情，他伸手一指那已經停止播放錄像的熒幕，道：“誘導、威逼、利誘……這一切好像都在說著，你們是受害者。但是，真的是這樣嗎？”

此間玄一的聲音徒然放大：“你有什么辦法證明你所展示出來的畫面的真實性！？憑借你們種花家的影像技術，要做到偽造視訊恐怕都算不得困難！就算做不到這一點，就和畫面上那些被金錢誘惑的人一樣，你們完全有能力去雇傭這些人演一出好戲！為的，就是扭轉種花家在群眾眼里惡劣的印象！不然，為什么這些畫面都能被你們恰好拍到？你們拍得很好，每個人的每一句話都無比清楚，但正是因此，這些畫面才很有可能是提前排練的偽造物！”

伴隨著此間玄一一席話語，下方再次議論紛紛起來。

此間玄一的目光幽深，他看著沉默不語的魯路修，嘴角輕輕勾起。剛才在眾人面前出的洋相讓他十分惱怒，也是因此他才主動現身。

不過，他之所以現身，魯路修的幼稚舉動在他眼中錯漏百出同樣是一大誘因。

他本以為魯路修會因此大亂陣腳，然而魯路修只是輕輕點頭，道：“你說的對，要絕對證實這些畫面都是事實，或者說要所有人都相信那是事實，的確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此間玄一的嘴角翹起，這是……服軟了？但是別以為你們服軟了，我就會放過你們啊。

“但是！”

就在此間玄一這么想的時候，魯路修卻露出了笑容：“但是，此間玄一，你搞錯了一件事。”

魯路修的目光看向下方，說道：“哪怕這些視頻就是我們種花家自己預演的又如何？我要做的，只是將可能性展現在他們眼前，告訴他們，除了仗勢欺人之外的另一個可能性——我們一如既往地，一直都在與貴族、與權力斗爭！只要這樣告訴他們就好了！至于真相與否，完全交由他們自己得出結論！”

此間玄一皺起了眉頭，似乎是無法理解魯路修在說些什么。

魯路修搖了搖頭，似乎是對此間玄一無法理解這一事情表示遺憾一般，魯路修不再看他，再度面向群眾，高聲說道：“同志們。如你們所見，種花家商會并不是走在一路坦途之上，眼下你們所聽聞的一切流言尚還只是貴族為了抹黑我們的惡意中傷，但或許，或許未來的某一天，逐漸發展的我們也會尾大不掉，也會出現仗勢欺人的現象。但是，我，魯路修·納納利在此承諾，我們會為了減少乃至杜絕這種情況的發生不斷努力，這同樣是那位大人的決意！這絕不是一帆風順的旅途，期間注定遇上無數荊棘，困難可能來自外部，同樣可能來自于內部，但如果即便如此也愿意支持我們，加入我們的同志，請舉起你們的雙手！”

安靜。

此間玄一目光一瞥無動于衷的下方，露出嗤笑。

然而下一刻，一雙雙手不約而同般紛紛舉起，那一同揚起手臂的時機過于接近，甚至出現了清晰的舞動之聲。

此間玄一瞪圓了眼睛，不敢置信。

只是一開始便有半數以上的人舉起了雙手，這之后也稀稀拉拉地漸漸有人舉起手來，到了最后，那些一開始不愿意或無所謂舉手的人看著周圍的大家都舉起了手，猶豫了片刻，也隨即舉起了手，一時之間，在這高臺之下，所有人都舉起了雙手。

這一幕同時映入熒幕之中，傳入每一個正在觀看的人眼中。

明明沒有人要求，沒有人監督，但漸漸的，整個東四十七區的人民都舉起了雙手。

“這，這不可能！”

此間玄一面色煞白，聲音發顫。明明下方都是他隨手可以抹去的存在，但此刻此間玄一的心中卻生出了一種名為恐慌的情緒。

“你一定不明白的吧，此間家族的當家，正是因為你不明白，所以才會試圖用輿論來擊垮我們。”

魯路修踏前一步，對此間玄一投以憐憫的目光。這一步踏出，恍惚間，他似乎感覺到了陸元的意志。

他看著臉上閃過茫然之色的此間玄一，緩緩說道：“反對的聲音看似很大，但你真覺得我們東四十七區的同志會因此動搖嗎？不是因為毫不懷疑才舉起雙手，而是因為想要相信才舉起了雙手！”

魯路修不禁回想起了那一天陸元站在這同樣的地方演講的姿態，嘴角浮現笑容：“打從那一天開始，你們再想要阻止我們的崛起便已經再無可能。因為從那一天起，我們東四十七區的……不，我們種花家的同志便已經覺醒了！”

魯路修笑著擺了擺手，道：“不然，你以為所謂的‘游行’真的會出現嗎？會在一群沒有思想的人中出現嗎？正是因為有了思想，我們才有了力量！當然，至少到現在為止，我也不清楚這名為思想的力量將會帶我們前往何方……但至少要比繼續和過去一樣坐以待斃要好啊！”

此間玄一的身軀搖晃了一下，看著下方那一雙雙有神的眼睛，他忽然有所明悟。

這些人，需要的僅僅只是一個正式的回答，用來穩定那因為變遷而帶來的動蕩不安的內心；以及一個明確的敵人，讓他們的思想就不會被誤導到其他偏差的方向。

“陸元！”

此間玄一咬牙切齒，在心中念叨那個名字，他無比清楚，這些愚昧的大眾之所以能夠堅定不移地舉起雙手，全賴這一束璀璨的光芒。

他不得不承認，現在的種花家，很強大！

此間玄一深吸了口氣，終于平復了心神，他目光深沉地看著魯路修，這個陸元的代行者，說道：“我承認你們，承認你們是值得我們全心全意對待的對手。但是……很可惜，你們還是不夠強大，因為，你們需要面對的并非貴族，而是……這個世界！”

死神之被迫營業 54 不曾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