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先祖的饋贈(50)

但羅奇沒有說的是，他其實根本不知道杜正一走的是哪一條路。不過雖然小丑魚的有意干擾讓他不能太多地跟杜正一產生聯系，但他確實能分辨出他們的大致方向。只不過這里的地形太復雜，太多墻壁，太多樓層，他沒有辦法像在野外一樣簡單地將意識世界的地圖直接映射在物理世界里。現在他也只好忽略掉那些誤差，只要方向不錯，他總能到達杜正一附近。到時候如果情況緊急，完全可以炸開墻壁或者地板天花板。盡快與杜正一會合是當務之急。

可惜現實沒像羅奇想的那么順利，也許今天到此為止都太順利了，好運終于要耗盡了。他們一行人很快就走到了路的盡頭，羅奇這只不太專業的牧羊犬把這一群傻羊帶到了一面長的看不到頭的墻底下。羅奇的感覺糟透了，既惱火又焦躁，還不能被人看出情緒。他已經沒有無能狂怒的資格了。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這地方本來應該到處都是走廊，走廊的墻上長滿了門，儼然是一座復雜的迷宮或者愛麗絲睡魘著以后造出來的世界。但現在他們穿過一條走廊，來到了一個T型的盡頭。面前是一堵墻，身后是幾扇門，再走遠一些身后有迂回的走廊，面向杜正一的方向卻只有光禿禿的墻壁，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羅奇冷冷地盯著墻壁，神色高深莫測，仿佛正在頭腦中進行著復雜的魔法運算。沒人知道他現在只想用腦袋撞墻。

可他必須冷靜下來。他克制著讓劉子予檢查墻壁的沖動，不能事事都問劉子予，他給劉子予的要求必須指向性更強的，顯得他是一個可以信賴的領導者，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道怎么安排技術法師的工作。他更不能總是詢問花孔雀，他雖然對這里有些了解，甚至是個尊者，但他也是巫山派來的觀察員，他正在對自己做評估，他不能讓巫山覺得自己是個沒實力的法師小學徒，那會讓他們把寶繼續押回瓊林的領導者裴樞的身上。

在這一切之上，他必須抓緊時間，杜正一跟小丑魚單獨在一起的時間已經太長了。何況關歆月也不正常，他對她有個模糊的猜測，但他沒有心力同時解決兩個問題，他只能讓她等著。她也許也已經沒有時間了。

羅奇盡力克制著焦躁，他不能走回頭路，那太浪費時間了。他跟杜正一分開的時間并不算長，杜正一也不可能是以迂回的方式這么快就走到前面去。更不可能瞬移過去，杜正一給他講過原理與準則，沒有清晰的目標就不會貿然移動。想到這些羅奇的思路終于清晰了一些，最大的可能就是這里本來是有路的。

在寂靜中干等著是件難熬的事，有個焚蓮者突然上前一步，可能是想說什么，但趙教主抬起手無聲地制止了他。羅奇盯著面前光禿禿的墻，下意識地在墻上敲了敲，金屬觸感的墻壁讓他覺得自己仿佛在人類建造的大船上。如果是人類的船，艙門也會被能量驅動，金屬門關上以后如果去掉所有裝飾看起來也會像是一整面墻。所以最大可能就是，「絕對寂靜」關閉了通往另一片區域的門。

杜正一關閉這片區域的時候干的太徹底了。

他退后了幾步打量著墻壁，如果有門的話應該就在正對走廊的地方。這里有幾條走廊都能走到墻邊，為了方便起見，每條走廊距離通往下一個區域的門都不回太原。如果是人類也許會給它們取名1號門、2號門……

但是現在杜正一把電源給拔了。

「理論上講，魔法能源仍然在，我們可以重新啟動。」羅

奇說道，他看向了劉子予。

劉子予先是愣了一下，不過馬上就醒悟過來。「這里有門？對，這里肯定有門。如果師哥在這里的話，就能打開電源。」

羅奇忍住吐槽這句正確的廢話的欲望，如果杜正一在這里就能打開門找到杜正一。

劉子予說這些話的時候視線一直落在她那堆漂浮在空中的數據上，說的心不在焉。她突然抬起頭來，困惑地盯了羅奇一秒鐘，接著搖了搖頭，含糊說了一句，「不，不對，不是你。」

還不等羅奇發問，她又轉向了趙教主。一住。3。，

「趙先生。」她吃力地稱呼到，「你能在靠近墻壁一些嗎？呃，要不然你把手放在墻上好嗎？我的意思是，你能用皮膚接觸一下墻壁嗎？」

他沒有拒絕，甚至他仿佛一直都在期待著這個時刻。他微微收斂起短暫釋放出來的志得意滿，盡量表現的莊重而又不至于過度裝模作樣，舉起右手按在了墻上。就像虔誠的圣徒在觸摸真神留下的圣器。

羅奇克制著涌上心頭的煩膩，就在這時，在若有若無之間，他似乎聽到了細微的一聲——「咔」。也許不是聲音，是一種感覺，來自于法師的本能，對魔法力量的本能感應，就像停掉的計算機突然重新上線。

劉子予操作的系統有更直觀的反應，羅奇看到一個紅色的光點閃耀了一下，她跟著這個閃光點輕微地雀躍了一下，更多的符號涌現出來，羅奇就再也看不懂了。

「剛才我感覺到你們靠近墻壁的時候，這里的魔法產生了細微的反應，似乎想要回應。現在看確實如此。」劉子予解釋道。

「怎么回事？」站在羅奇身后的麻將突兀地問道。他的眉頭皺了起來，厭惡地瞥了趙教主一眼。

「大概是因為我跟杜氏有一些血緣關系。」趙教主矜持卻高興地說道。

能驅動始祖法師的遺存這是一種至高的能力，羅奇能感覺到彌散在焚蓮者之間的崇拜和歡愉的情緒陡然提高。他克制著不要提出請他們去舔杜正一的鞋底的建議。杜正一不是比他更神圣嗎？他們為什么不去崇拜杜正一呢？

他也想起來趙法師早就說過，他的外祖家里有杜氏的血統，不過既然這里沒像歡迎杜正一一樣歡迎他，就說明他那點杜氏的血統早就被稀釋的差不多了，他只是個雜毛的串串。

這個鬼地方認可杜家的基因，大概在他貼上去的時候終于被逼得讀出了他基因里那一點可憐的門鑰匙。而杜氏…….杜氏……羅奇想起了從幾個渠道得到印證的關于杜氏來源的傳說。

他們的先祖是始祖法師里的戰神，跟一個人類結合，生下了孩子。去掉戰神這個成分，去掉那個遙遠的愛情故事，剩下的部分就是，杜氏是始祖法師的直系后代。在所有人講述的創世神話里，有一個不變的說法就是，始祖法師創造了法師。但沒有人說法師是始祖法師的孩子，除了杜氏，只有杜氏。

法師們跟人類結合幾乎生不出孩子，可始祖法師好像卻非常自然地跟人類生下了孩子。法師家族大多人丁單薄生育困難，杜氏在被屠殺之前卻枝繁葉茂，是法師世界里少有的大家族。

所以，始祖法師的遺跡才會對杜氏開放。這里其實只是對自己人開放，在當年始祖法師族人眾多的時候，這里是他們自己人隨意來往的公共場所。

他沒有將想明白的事說出口。用不著再給趙教主增添神性了。

劉子予抬起頭向他說道，「好消息。這里對趙先生的認可不是那么強烈，所以不會完全開放，對這里不穩定的能源壓力較小。」

羅奇點了點頭，用眼神示意她：說的很好。

城里的魔法師 第一百六十一章 先祖的饋贈(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