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一場戰斗剛開始

留戀的看了一眼，眸中的悲憤變為剛毅，氣勢洶洶的沖向主母臥房附近。

果不其然，院中滿是人頭，已經亂作一團。

但是眼前的場景并非多么的暴虐血腥，而是讓人感到莫名。眾多夢魂族人全都擠在這一塊方寸之地，不知何故的對著空氣揮舞拳頭。

要說她夢魂族的術法，乃是出了名的優雅又絢麗。《冥島冊》上有記載，常世之時有不知情者見聞祖輩施法，還以為在縵舞。

幼時聽族中長輩笑談，有無數視野狹窄的普通人，在見過夢魂術法后，只顧看的癡迷，卻不知這美麗背后暗藏殺機。

可眼前所見卻是與“美”沒有絲毫關系，族人們現在的樣子，倒是讓她想起常世時兇惡的匪人。

此舉真是見所未見，難不成這便是所謂的“殺敵”？著實令人費解。

實在是忍不住，凌若朝著去族人高聲詢問：“你們這是在做什么？”

不管是正在比劃的還是急忙閃躲的，聽到熟悉的嗓音，皆是停下手中的動作。在他們的內心，燃起一種名為“希望”的火苗。

尤其是確認來者就是未來的繼任者，凌若。

可惜好景不長，迎戰族人但凡稍有分神便會挨揍。東一腳西一踹，忽的就鼻青臉腫。

眼前的畫面太過匪夷所思，凌若首先想到的是湮離族。先前對陸家尚是不熟時，并不知曉他們一族的特性，見過他們施展族中術法“不移”后，方知可以降低自身氣息從而進行攻擊，與現在的狀況極像。

可是自上次闖陸家被發現后，可謂是斗的你死我活、兩敗俱傷。如今他們的主母許是正躺著養傷，元氣尚未恢復。而陸家族長似乎是個主和派，并不主導武力進攻。

無論如何，陸家府內估計是一團亂，沒有閑心這么快就來“報仇”。

少女捏起下巴朝著眼前這團空氣思慮再三，始終沒想明白看似無常的空間里究竟潛藏著什么。

距離凌若最近的正是凌波。雙指對疊，輕按在額間。

這是夢魂族的基礎術法之一“繾存”，似入夢而非，通過夢魂之力進入對方的神海，尋找最為柔軟留有溫存之境。正常而言，此術法用于固定夢境，在遭逢夢境主人情緒激烈或開始反抗時的安撫。

然而在對陣殺敵上，可以說是毫無用處。

此舉若是讓同在院中的其他族人瞧去，或許會有不解，但是凌若卻知曉凌波此舉用意。

進入對方神海，以溫存安撫，可使對方短時放棄攻擊，以從中找尋破綻。

妙法！

從剛才聽到繼任者發聲時，凌波便知自己在她身旁。于是稍微側頭與之通報，“凌若姐姐你可終于來了，不知何故府邸忽遭進攻。如今大家正在……唔！抵御外敵。”

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凌波一聲悶哼。不用猜，定是被“空氣”襲擊。

少女眉頭緊蹙，這群賊人也太過膽大妄為，竟敢在她眼皮子底下耍花招。

便微微頷首，輕聲道，“嗯，看得出來。”于是向四周掃視一番，除去夢魂族人，并未看見母親，詢問道，“主母何在？”

許是分身思考，凌波的左臉又受重擊。不過說話的功夫，又多出一道血印。

小丫頭看著柔弱，眼神卻和當初的凌若一般清冷而凌厲，也不顧及傷勢更未打算擦拭。擊聲回應道，“賊人從多處進攻，此方院落不過是其中一處。主母與族長帶著凌音一行去往另一處戰場。”

聞聲，少女靜默點頭。母親將凌霜和凌波安排在此，必有她的想法。看向院落中的其他年輕人，許多都是叫得上名的非凡之輩，夢魂術法修的甚好，按理說能應付的來。

然而……回想凌霜慘死之狀，又覺這判斷恐有不合理之處。或許不同戰場的敵人也有所不同？而且既然是分隊出戰，看來此番進犯敵軍眾多。

思慮至此，凌若不覺有些擔憂，不知母親那邊是否需要幫手。可是看眼前這方院落，又覺此地更需要她。

也罷，照凌若的理解，母親大人的戰力在上下幾千年中都是排的上名的。別說普通的外族人，縱是整個冥島之中都難以挑出幾個對手。

何況，族長父親伴在身側，想必再嚴峻的戰斗，最終都能逢兇化吉。

“凌若姐姐，剛才可有看到凌霜那丫頭？一溜煙兒的功夫，竟然看不到人影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而凌波則是一言戳到最痛處！

凌若沉默的點了點頭，見到了，可是……

凌波只顧著觀察周邊動靜，沒空轉身看她的反應。必須承認施展“繾存”一法甚是有效，至少以她目前的境遇來看，要比不遠處的幾個少年好得多。

然而凌若卻站在原地，或許悲痛未消，神情顯得有些木訥。心中明知此刻最該成為族人之助力，幫助他們對陣殺敵，卻又不知該從何下手，手足無措。

眼睜睜的看著他們一次次的拼盡全力，又眼睜睜的看到他們被隱藏身形的怪物吊打。

欸，其實只要察覺對方究竟為何物，或許就可知曉對戰之法。而且如果能確定對方的位置，或者……破掉隱藏身形的術法，以夢魂族戰力絕對可以輕松戰勝。

但是也有一點讓凌若感到好奇，為何從出現至今，沒有與族人一樣被敵人盯上而遭受攻擊？

大約有過了會功夫，凌若才想起凌波的問話，支支吾吾的提及了霜兒的名字……

“霜兒她……”

凌波與凌霜性子不同，對細節非常敏銳，聽到凌若語氣不對，便立刻反問道，“她，她怎么了啊？”

定了定神，像是做出什么抉擇一般，緩慢而深沉的回了四個字，“霜兒沒了。”

語氣平淡了許多，不再像剛才那樣滿懷悲傷，仿佛在訴說一個和她無關的事實。

此話對凌波而言，簡直是晴天霹靂。聽到此話的族人中，就屬她的反應最為強烈，而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事。

前一刻還在屏息凝神，靜觀周遭細微氣息，在聽聞噩耗后身形頓了又頓。

凌波與凌霜自小一起長大，在別人眼中猶如親姐妹一般，自是比與凌若的交情更好。

凌若已經想好了，凌波若是承受不住，便要她暫離戰場，由自己頂上。畢竟“情緒”的存在，有時可作助力，有時卻是負累。

不料那丫頭竟是很快重歸全神貫注之態，默默的點了個頭，留給凌若一個與年齡不符的凄涼之背影。

一邊結印施展“繾存”，一邊與她輕聲訴說。

“凌若姐姐，今日這場戰斗來的太過突然。霜兒那丫頭平日總愛偷懶，不肯勤加修煉。如今遭逢這種情況，沒有躲過去……也是難免。只是啊……”

聽到凌波一聲嘆息，待她停頓片刻又道，“只是，還是不說喪氣話了，總是要將眼前的情況解決好才是。”

聞言，凌若感到慚愧。

對方是比自己還小個二三百歲的丫頭，放在常世不過一十二三的年紀，尚且懂得控制情緒，更識大體。身為夢魂族人的繼任者，怎能如此感情用事？！

該如何做？凌若心里有數。膽敢進犯冥島，欺壓到夢魂頭上，不管對方是什么玩意兒，定要誅殺殆盡。

從剛才到現在也算是給了她喘氣的歇緩，有有凌波的話激勵，如今已經打起精神。

其實已經想到解決辦法，眼前之境對尋常冥島人而言，或許的確是一場危機。地方行蹤詭譎不定，夢魂人無法精準追蹤。

然而卻難不過凌若，城隍爺教授的感知之法足以令她瞬間看清全場氣息流動，不論對方適合種族，施展的是何術法，擁有何種能力，全都會被看的一清二楚。

雙眼再度凌厲，并且有些發狠。她倒是要看看與族人廝殺的究竟是怎樣一群只會閃躲的鼠輩！

然而在施展感知之法就進入幻想空間以后，凌若是結結實實的傻了眼。

凌霜曾在死前與她說，進攻者乃是一群衣著從未見過的人。爾后，見到凌波和其他眾位夢魂族人時，對先前的答案是有些疑惑的。

為何會疑惑？

因為在場眾人廝殺搏斗到現在，都不知敵人在哪里，甚至是被空氣單方面的攻擊。

為何凌霜可以看到？或者說，為何凌霜會突然脫離戰場？

難道敵人早有預謀，做調虎離山之計？

現在，真正的敵人就在眼前了。卻沒有想到對方不僅僅是普通的外族人。

看到幻想空間內，四面八方生出的縷縷烏黑之氣的，一時間凌若感到恍惚。這種感覺是在太過熟悉，是伴隨了她整個常識的氣息——殺伐之氣。

沒想到如此陰魂不散，竟從常世一路跟到了冥島。

當然，讓她感到更加詫異的不止于此，而是在殺伐之氣之下，隱約藏著些魔氣。

如此景象，不由想起京城西郊外始祖皇陵中的魔化廣真。此前一直以為發掘那里是在探查死尸的意外收獲，卻不想其中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對付魔族，凌若著實沒有經驗。

見此情景二話不錯便取下烏發之間的青藍色鳥羽，喚出玄翼鳥人靛老二。

“主人，您呼喚我。”

平靜的聲音下壓抑著喜悅，想必也是被凌若遺忘太久，戴在頭上憋得快發了霉，如今終于得以出來放風，神情昂揚心情激動。

少女聞聲輕輕頷首，“嗯，與我服飾不同者，看著殺。”

“不用留活口？”

此話倒是問及關鍵，微微蹙眉思忖片刻后回應道，“在這里的許是部分精銳，說到底仍是小嘍嘍，真正的頭目想必在母親那邊。”

“呵，屬下領命！”靛老二刻意又浮夸的做了一套只能在常世才看到的主仆之禮，搞得凌若不知該如何反應。

但見靛老二特意展現出玄翼族的優勢，展開它那兩片豐滿羽翼的雙翅。隨即，狂風驟起，在場眾人皆是迷離了雙眼。

見狀，正欲召喚乾坤囊的凌若略顯不悅，下意識的嘟起嘴。本就平直的唇線，此刻看著似乎更是下墜。

靛老二殺的歡脫，可是卻傷及夢魂族人，虧她剛才還特意交代一番，真是……

正當少女猶豫是否下令停止時，凌波緩緩睜開了眼，迅速靠近到凌若身邊，滿是驚嘆道，“姐姐這是什么鳥，竟如此神奇！”

“神奇？”

聽到如此描述，的確有些震驚。但是讓她更為關注的是，凌波似乎脫離戰斗束縛，如今身形自由。

“是啊，姐姐看這陣風把那些隱藏身形的人全都打了出來！”

方才眾人雙眼迷離，皆未觀察到如此細況。

再次放眼望去，院落之中竟然生起數道巨型風卷，若仔細探查則會發現有狀似人形的生物被卷入其中，完全不能自控。

“嚯，靛老二很有手段嘛。”

見族人們陸續因陣風而被解救出來，凌若發自內心的感慨。沒想到看似破壞性十足的魔族術法，竟然有如此溫柔的一面。

聞言，靛老二咂咂鳥嘴，明顯不滿的說道，“嘖，軟慫的家伙們真是給魔族丟臉。想我們一族速來不會平白無故自詡高貴，它們竟然會干出這般偷雞摸狗的事，呸！”

的確，隱匿身形擾亂視聽，再伺機發起進攻的確太……卑鄙。可是這樣卑鄙的手段，當時在夜探契府時，凌若也如此效仿過。

因此，在聽到靛老二的“點評”時，少女只在一旁默默地站著，未作言語。

要是讓它知道自己的主人也曾這樣做過，以后還不是抬不起頭？

位于風卷之中的“人”已經被卷的暈頭轉向不知七葷八素，但是這還不夠。凌若略有尷尬的輕咳一聲后，閉緊雙眸，在口中念起咒文。

不多時，一道靈光閃現，乾坤囊出現在眾人眼前。

“凌若姐姐……”

聽到是凌波的聲音，還帶著幾絲驚詫和懷疑，凌若不由“嗯？”的疑問回去。

“不覺得這乾坤囊大的有些離譜嗎？”

聞言，少女才緩緩睜開雙眼。

在她眼前的這枚乾坤……囊，不，哪里還是乾坤囊，根本是個乾坤“山”！

凌若無力的掐著眉心搖了搖頭，一想便知是誰干的好事，大聲喝道，“夜雕你給我死出來！”

何以酒歌兩相和 第三百一十二章 一場戰斗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