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酒歌兩相和 第二百三十四章 當斷則斷不受亂
“我們要這樣裝作一切都沒發生到什么時候。”
不在沉默中死去,就在沉默中爆發。凌若天生一張清冷面,看誰都是三尺冰封。尤其是現在,問句之中并無問意。
若是撕心裂肺的打罵反倒好了,就怕半遮半露的慍怒,根本摸不清哪一句會踩上她的雷區,亦或早就踩上了,憋著勁等著一次劇烈爆發。
羅肆至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怎么,現在還要繼續在我面前裝無辜?”
凌若瘋過、鬧過、不靠譜過,但是從未像今日一般咄咄逼人。
“當日在亂葬崗之事,自有我的考量。”
聞聲,少女先是冷哼。
昔日秋波盈動的雙目,被怒意和黯然所占據。
“考量?你的考量就是無數次的欺瞞?”
“相識至今,我可有曾問過什么?身份復雜不便多說,好。消失良久,是身負要命,好。”
“你有苦衷,有難言之隱,所以我從不過問。即便心有不悅,也能勸慰自己。”
“可是任何關系不能只有一個人在努力!”
連說數句,像是一口氣將心中的不滿全都發泄。
羅肆至站在原地,只有沉默。
可是在情緒幾近失控的凌若面前,沉默比其他反應更予以重擊。
“你說話啊,為什么不說話?”
哪怕是反駁,繼續裝傻,一如既往的逗弄亦或其它,任何反應都好,唯獨不要現在的樣子。
始終無言的態度,仿佛在宣告他的漠不關心。
凌若心如刀絞,絕望極了。
北風飄雪,少女的烏發已被雪花染成白色。濕潤的雙眸在寒風中鍍上一層寒霜。
原是可以隨手掐訣便能讓自己煥然一新,可是她不肯。
她的感知敏銳,感官異常靈敏,靈敏到能切身體會到冬日凜風的刺骨冰寒。
自始至終羅肆至都沒說過一句,大約過了一炷香的功夫,在雪地里挨了會凍的凌若,腦袋冷靜些許。
剛才的反應是不是太激烈了?
“阿嚏!”
生氣就生氣,干嘛要真的挨凍。少女閉目凝神,單手拈指,在腦中想著讓衣物干凈如新和驅寒的心決。
正當此時,額前一陣溫熱。
說是溫熱,實際上也只是比酷寒多上一絲溫度罷了。
凌若驚訝抬眸,發現額頭上覆著一只手。
不用言說,手的主人是羅肆至。
“可是說夠了?”
這突如其來的詢問,令少女措手不及。現在她滿腦子都是疑問:如果他始終在聽,為何中間一言不發?
凌若搖搖頭,老實的回復道,“沒有。”
“夫人若是沒說夠,可以繼續罵,為夫在這里聽著。”
這該死的……習慣。
明知羅肆至已有婚配,可是被對方稱為夫人,她竟然毫不抵觸。
可是他大費周章的把自己折騰到魔域的目的,不正是欲借他人之口告知婚期將至的消息,以暗示凌若自行離開?
若真是如此,他剛才那么叫又是要鬧哪樣?
凌若伸手拍打自己的臉,不行,不可以這樣。一定是之前說的太多,聽的習慣而已。
然而她的雙手隨即被對方握住,少女完全搞不懂現在是什么情況。
便聽到羅肆至忽然輕柔下來說,“方才說的那些,為夫都認。還請夫人能大人不記小人過,讓為夫再犯。”
嗯?凌若聽得一頭霧水?什么叫再犯?
“你這是什么意思,以后要繼續欺瞞我?”
羅肆至點點頭,握著凌若的雙手放在嘴邊,幫她吹著熱氣。然而從他口中吹出的氣寒能刺骨,少女的雙手登時就被罩上一層白霜。
“……”知錯不改,再錯再犯說的便是羅肆至了。剛才的滿腔怒氣被無奈取代。
凌若將雙手抽了回去,嚴肅的看著這個讓她感到熟悉又陌生的男子。
眼前這張臉,正是她日思夜想、心心念念盼望著的容顏。可是有的事情,縱使她再喜歡,也不能接受。
比如有婦之夫。
“所以,在你的隱瞞之中,是否包含……婚事?”
但見黑衣男子怔在原地,神色未變,卻能看到峰眉微抖。
她知道,這件事問到了點。總拖著終歸是不合適的,不管有多么不想面對。
片晌,羅肆至點了頭。
“原來是真的……”
凌若的心猶如墜下萬丈深淵,摔得粉碎。
“你如何知曉?”
從羅肆至的語氣中,竟然聽出了一分……不好意思?
少女笑的凄涼,“我怎么知道?難道不是你讓羅一轉告?”
多說無益,既然板上釘釘,也不必掙扎。
她不懂愛,但是卻知道一生一世一雙人。
凌若不是“千腳蜈蚣”,對誰都橫插一腳。她的心不大,只能裝下一個。她的心眼也不大,不允許對方除她之外還有別人。
何況,蓋世女俠怎可做壞人姻緣之事。
少女笑了,笑得滿目悲愴。
“成親時,我就不去了。祝你……”頓了一下,又是凄清一笑,“算了,還是不祝了,我說不出口。”
看到凌若這副模樣,羅肆至欲言又止。
過了許久,才問出一句,“羅一都對你說了什么?還是我的父母對你說了什么?”
“說什么還重要嗎?”
少女深深地吐了一口氣,用手抹干余淚,故作輕松道,“這里也太冷了,才多一會眼睛就又結了冰。怪只能怪本姑娘睫毛生的太長。”
于是大方的掐指拈決,周身寒氣消退,落雪被彈飛。
“時間也不早了,我還得領著貓兒吃些東西。對了,那個破院子我還是要住的,你可別和我搶。”
說著,便背過身去朝著他擺擺手,準備離去。
“夫人且慢。”
凌若配合的停住腳步,“不要再這樣稱呼我了。”
“現在不是爭論稱謂的時候,你記住樓門縣的東西,不要吃。”
“還有別的嗎,沒有我就先走了。”
“等……如果,繼續調查地脈異動,可以找樓門縣族長,還有一個叫巫索的獵戶。”
“好,多謝。”
說罷,少女邁開腳步,毅然決然的離去,直到徹底消失在黑衣男子的視線。
何以酒歌兩相和 第二百三十四章 當斷則斷不受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