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開拓者

平常做飯買菜都是別人的事情，王蘭陵只要享受就可以了，一旦習慣這種生活，對于什么追求之類的，其實就淡了。

科技迅猛發展的時間，也就是那一段時間，而且多半是事后才意識到那段時期的牛逼之處。

雷阿走了進來，和王蘭陵說了剛才在王家堡和張珠說話，還有張珠準備搬家去桑木鎮的事情。

王蘭陵說道：“這個我知道了，我也在幫忙這個，現在距離吃飯還有段時間，我今天晚上就不在家里吃飯了，你們自己吃吧。”

趙溫柔聽到后，迅速說道：“夫君，又要幫著衙門的事情？衙門里那么多人，怎么都把事情堆到你身上，這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在生氣的時候，趙溫柔有著老趙身上的那股戾氣和威嚴。

王蘭陵解釋道：“不是衙門的事情，不過也算是吧，我要去縣令家一趟，雖然今天只是小節，但我也應該走動走動，縣令不在家，家里的奴仆也都是那邊送的，我需要過去坐坐。”

趙溫柔還是皺著眉頭，并不喜歡這種人情往來，也覺得沒有必要。

雷阿明白這個事情的意義，說道：“那夫人也跟著去，我一個人在家里吃就可以。”

王蘭陵搖了搖頭，“我帶著金二過去就可以了，去準備些雞蛋和瓜果，我路上再買點肉。”

趙溫柔和雷阿都是那種不適合帶出去的類型，趙溫柔不怎么會說話，也容易嚇到小朋友，更要命的是她自己都意識不到自己做了什么蔑視的表情。

雷阿則是因為身份，不僅妾室，還是罪人的之女，王蘭陵和雷阿都不想傳出什么話語，不論是好的還是壞的，都很容易被人記住。

看到王蘭陵做了決定，其余人也沒有反對，趙溫柔不喜歡去別人家吃飯，也就沒有多說什么。

簡單準備了一些東西，倉典所送的兩箱荔枝，王蘭陵自己留了一箱，將另外一箱沒動的洗干凈拿著。

箱子也不小，金二將箱子搬到了車上，又忙前忙后的準備著，隨后就帶著王蘭陵去了相隔不算是太遠的官市街。

河邊這條臨河街屬于比較安靜偏僻的街道，只有往城東的一條路，而官市街就是城中商販和手工匠人們經常過來的地方，也是城中比較有名的娛樂區，比如賭場和妓院這兩個標志性的場所。

順手買了點羊肉，因為在草原那邊待的久了，縣令一家都比較喜歡吃牛羊肉。

車子到了東方家的府門前，這里原本是某任縣令的住宅，現在人已經早就不在云州了，而像是這種房屋都屬于福利待遇。

縣令和縣知事里必須要有一個本地人，有時候也是兩個人都是本地人，到了郡級別之后才需要必須要有一個外地官員。

一般像是這種官員的住宅，都可以獲得補貼，從朝廷管理的空房里選到一個合適的。

王蘭陵當司長的時候還沒有這種資格，就算是現在也沒有，必須要是縣令那種級別才能低價住進這種大宅子里。

封建社會有很多不好的地方，如果當官失勢了也就算了，最多也就是帶著全家去邊陲小地當官。

但若是犯了殺頭的錯，那么就是抄家了。

家里的房屋財產，金錢女人，都會成為別人的。

一般像是這種就不是簡簡單單貪污受賄那么簡單了，多半都是犯了原則性的錯誤，被皇帝拿來泄憤。

當官也有風險，但確實是威風，在考慮那種后果之前，還是先看看自己有沒有那種能耐爬到那種高位吧。

縣令的任期是五年，不長，也不短。

王蘭陵必須要和縣令打好關系，不然有個一直熄燈的老大在上面和自己作對，基本上什么事情都做不成了。

“王公子！”縣令家看門的人看到王蘭陵走過來，迅速上前問好。

王蘭陵客氣的說道：“剛剛回家的時候才想起來今天是夏至了，正好家里有些瓜果雞蛋，又備了些肉菜，上門叨嘮一些。”

仆人知道王蘭陵和家里人的關系，高興的說道：“請進請進，我這就去通知夫人和少爺。”

“好，麻煩了。”王蘭陵答應了下來，站在一邊看著金二將車子上的東西搬下來。

很快府里就出來幾個人幫忙拿東西，東西并不多。

東方夫人和東方衛的兒子東方昂也出來了，幾人寒暄一陣子，就去了正廳坐著。

“家里正好在做飯，我去再忙活一陣子。”東方昂的妻子迅速接下了做飯的事情。

東方夫人和東方昂，還有家里的另外幾個人一起作陪。

在下人上了茶之后，東方夫人就說道：“這些日子也不見你過來了，我聽說你最近很忙，也就沒有去你那坐坐。”

王蘭陵說道：“確實是有些忙，經常是早出晚歸，也沒有閑下來的時候，早些時候都是住在了營里，現在逐漸穩定下來，手下人也都知道怎么做了，就稍微輕省了一點。”

東方夫人贊許的點了點頭，“忙了好，這是有本事，我家昂兒整天閑在家里，我看著就著急。”

聽到說到了東方昂的事情，王蘭陵也尷尬的說道：“這是沒辦法的事情，總是要避嫌，像是之前的柳扶風也是因為他父親是知事的關系閑著，還有我岳父家的長子，也是因為他父親是巡檢司司長，最后在官市司里當了個小吏。”

東方夫人高興的說道：“軍里倒是有不少人都把自家孩子送到了營里，慢慢就升上去了，原本我也是這么想的，沒想到還沒動手就被調到了這邊。”

這是好事情，對東方夫人來說就是如此。

王蘭陵對軍中的事情知道的不多，不過經常聽東方衛說起過一些事情，知道東方衛并不適合那里面。

軍隊的主要成員都是當初隨著炎武皇帝征戰四方的功勛后代，七十多年也有三四代人了，這些人繁殖起來就形成了一道很強的蛛網。

計劃生育在這個時代應該是推行不下去，基本上是逼人造反了，而現在的皇帝也不具備那種威望。

殺幾個龍州的官員也就算了，想要讓天下人斷子絕孫，等同是造反了。

沒有節制的生育，所造成的后果就是各種功勛貴族的數量開始越來越臃腫，不斷的擠壓周圍那些普通人的生存空間。

土地兼并并不嚴重，那是王朝后期的事情，現在主要是普通人越來越難擠進權利圈子。

龍州例外……那里死的官員太多，所以很多人都能擠進去，而一些功勛貴族、皇親國戚并不喜歡在龍州做官，都是做個富家公子就滿足了。

黑水縣這邊也正在逐漸的形成門第，幾個家族都正在一步步的試探皇權的底線，不斷的通過一代代人的努力，把門檻提高到只有自己人的地步。

這種事情既然發生在全國各處，那么情況似乎是已經開始糟糕了。

王蘭陵雖然感覺這個國家正在出現一些不好的征兆，但是和他沒有太大的關系，這種事情不是某個人能夠改變的事情。

東方昂不喜歡家人在王蘭陵這個人面前說自己的事情，他已經結婚生子，而且比王蘭陵大了好幾歲。

“倉典所往我們這里也送了補貼，上次我爹回來的時候就說了，山州那邊水果挺多的，也好吃，就是很容易爛掉。”

王蘭陵說道：“我沒去過山州，別人都說那里和縣里差不多，有機會的話，我也想去看看，也就隔著兩座山。”

東方昂聽到后，說道：“反正都比牧州好，牧州那邊除了幾個城，其余地方荒涼的很，到處都是雜草大山和河流。”

王蘭陵說道：“我聽說牧州那邊環境挺好的，有山有水，也適合耕種，不是很多開拓者都在那邊修了莊園嗎？”

開拓者是去四邊開拓的人，不僅是海外，在帝國陸地疆域的邊緣地帶，也是這群人在不斷的打下房屋圍欄，刀耕漁火。

刀是殺掉猛獸和敵人，耕是開耕土地，漁是建立漁場，火是一把火燒掉有問題的地方。

見兩人說起牧州的事情，在牧州生活了很多年的東方夫人就說道：“什么開拓者啊，都是一群原先混不下去的人，這些年來不知道多少人哭著求著想回去。”

王蘭陵感覺有些奇怪，說道：“應該是一些嬌生慣養的人吧，若是吃過苦的人，早就適應了才對。”

東方昂露出了嗤笑，隨即意識到不妥，迅速解釋道：“咱們這邊和牧州不一樣，那邊的人打仗還是用刀子，做飯用的東西都是自己造，每年往那里賣的衣服和水泥都是限量的，更別說自行車和手表了，那都是軍里面當官的才有。”

東方夫人也解釋道：“朝廷對這個管的很嚴，軍里的東西誰敢給外面人，就是殺頭的罪，禍及家人，所以那邊懂識字算術，會本事的人都少，給你的幾個金人都是跟在我們身邊學了一兩年，不一樣。”

王蘭陵這才意識到帝國對那些開拓者做了什么，這個國家對于海外的市場，似乎是從一開始就是抱著當流放人員的蠻夷之地來對待的。

不僅是流放那么簡單，對于知識和技術的傳播，完全是抱著守成的心態在對待。

王蘭陵疑惑的說道：“牧州那邊，太平嗎？”

東方昂笑了笑，“經常有開拓者造反，不過都被殺了，那些舞刀弄槍的，哪里是我爹他們火槍陣的厲害！”

王蘭陵露出尷尬的神色，換了一個話題，“說點別的吧，我家里最近有鴨子開始下蛋了，比那些母雞都早，這次送來的雞蛋是買來的，家里那些母雞估計還要幾天吧。”

牧州的話題并不適合討論，王蘭陵以前一直都認為那些開拓者為帝國送來了大量的糧食和毛皮藥材礦石等產出。

以前就知道朝廷總是朝夕令改，現在王蘭陵也就是好奇當初炎武皇帝是怎么給的那些初代開拓者保證，保證了什么，有沒有臉面去面對那些開拓者的后人。

不過沒關系了，炎武皇帝和那些初代開拓者都死了，一切問題都是歷史遺留問題。

而且現在看來，情況要復雜很多，帝國對那些人，已經不愿意當自己人來看待了。

強力限制地域流動，強力限制知識和文化傳播，以及最強力的監管！

幾十年來自愿和不自愿被派出去的那些人，可不是一個小數字，如果承認這些人，讓這些人回來，那么這些無法得到對等待遇的開拓者，只會是不安因素。

至少目前帝國這邊的態度都是一致的，已經把那些開拓者當成了蠻夷看待。

蠻夷可以簡單就處理掉，而這些開拓者的后代，卻是時時刻刻都想著回來的！

他們回來了，皇帝就要用自己的錢和財產，去獎勵這些人，所以他們不能回來，這是大勢所趨。

山河相制 第187章 開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