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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云岡石窟

更新時間:2020-06-21  作者:北容楠
莽明 第二十一章:云岡石窟
云岡石窟,

與敦煌莫高窟、洛陽龍門石窟,并稱中國三大石窟。

方景楠的考古學知識,終于有了顯擺之處。

云岡石窟修建于北魏時期,歷經六十多年完成,在其后的隋唐遼金各朝也多有修葺。

由于地處大同邊鎮,戰火中的云岡石窟幾經燒毀又重新修葺,最后形成一座龐大的石窟群,主要洞窟有四十五個,大小窟龕兩百多個,石雕造像幾萬余軀。

元代的時候,地處武州山的云岡石窟寺廟院尚存,但到了明朝,石窟再度荒廢,最后更是在崇禎十七年,李自成農民軍路經大同時,一把火燒為灰燼。

“呃,大家休息一下吧,”方景楠首次打斷了行進的隊伍,道:“我想去那邊看看。”

后世的云岡石窟都是重新修復的,做為一個考古學人士,有幸可以看到被李自成燒毀之前的石窟,是絕不會錯過的。

石窟寺廟院離路邊約有兩百來米,在武州山的一處坡頂,方景楠讓莽字營的戰士先休息,帶著孟鐵柱、冷笠、趙家兄弟幾人,沿著小道往山上而去。

很快方景楠便來到石窟門口,寺廟確實有些破敗了,門前的木構窟檐都已經丟失不少,只是隱約可見通樂、天宮、華嚴等字眼。

不過方景楠也沒覺失望,因為云岡石窟群中,最有名的是北魏時開建的曇耀五窟。

方景楠穿過廟門大步而進,這時一位僧袍上打了幾個補丁的小和尚走了出來,施禮道:“請問施主是來禮佛還是請愿?”

方景楠純屬來觀光的,但總不好說此不敬之語,便道:“我是來禮佛的,禮的是曇耀五窟的三世佛。”

說罷,從懷里掏出幾錢碎銀,寺廟已經破敗很久了,小和尚一看這人出手闊綽,更是熱情幾分,施禮道:“幾位施主請隨我來。”

曇曜是一名得道高僧,魏書曾有記載:“和平初,師賢卒。曇曜代之,更名沙門統。”

曇曜五窟就是他組織開鑿的,其內鐫建佛像各一,窟面為馬蹄形,穹隆頂,外壁滿雕千佛,居中的三世佛雕像高達二十多米,佛像面相豐圓,高鼻深目,意為著:過去、現在、將來

“嘖嘖嘖,真厲害。”五座石窟,方景楠邊走邊念叨,“雕飾奇偉,冠于一世,可不能讓李自成毀了。”

小和尚在旁邊隨著也不說話,只見這群人披甲持器,顯然是些武人,進來后只游覽也不燒香,若不是這些佛像都是石雕的,還得小心著被搶呢。

五座石窟并不大,方景楠粗粗看了一遍,便告辭離開了,尋思著哪天有空再來把整個石窟群仔細品味一翻。

“老大,原來你也信佛呀!”

出得寺廟,趙大壯堆著笑臉道:“我看你在云岡堡進進出出的,一柱香都沒燒過。”

方景楠笑道:“我在三世佛面前也沒燒呀,我這是敬重文化,哈哈,和你說了也不懂。去看看大家都休息好沒,繼續前進。”

正說著話,不遠處走來一群人,人不多,也就七八個,排頭一個吹著嗩吶,后面穿著孝衣卻是出殯的。

唉,方景楠心下一嘆,讓眾人避過一旁,來到這見的死人多了,都有些麻木了。

出殯的隊伍很安靜,除了嗩吶吹著的喪樂,沒有一絲哭喊聲。領頭的孝子賢孫也是隨隊而走,常年的饑餓讓他們看著有些萎靡,行走的方向,應該是去寺廟后面的小土丘那。

看著這隊人從身邊走過,方景楠忽地奇怪,出殯的隊伍里竟然沒有棺材,就算再窮的人家買不起棺材,草席也得卷一條吧,草席也沒有。

而且人群中,有一個蹣跚行走的老嫗沒有穿戴孝衣,佝僂著腰一步步艱難跟隨。

“他們出殯怎么沒有棺材?”方景楠奇怪道。

趙大壯正要回答,孟鐵柱拉了他一下道:“走吧,隊伍早就休息好了,該上路了。”

方景楠看了孟鐵柱一眼道:“怎么,不能跟我說?”

被這么一問孟鐵柱還能說什么,對趙大壯呶了呶嘴示意他說。經此一弄趙大壯也不知道該怎么說了,對著兩人左看右看,直楞道:“鐵柱哥,這丘子墳的事我也不太懂,要不你給說說?”

“行,就我來說吧。”孟鐵柱一嘆道:“他們沒有棺材,是因為現在還沒有死人。在邊地,也不只是邊地,膠東那邊丘子墳的風俗更甚,就是老人到了六十歲,身體已經不行了,干不了農活,每天還得消耗糧食,家里給小孩吃的都不夠,也就只能把老人先葬了。”

“尋一處地方,挖一個小洞,由兒子孫子披麻戴孝把老人送去,老人在墳前吃完最后一頓飯,便坐到墳洞里,由兒孫親手用石磚把洞口封死,示以為葬。那墳看著像個小土丘,故此稱為丘子墳。”

活葬!!!

方景楠心里壓了座山般沉重,由子孫親手埋的活葬!

“這他媽是什么狗屁風俗!”方景楠大吼一聲,調轉馬頭便要去追趕出殯的隊伍。

孟鐵柱一把拉住馬繩大喊道:“景楠,冷靜啊!”

“怎么了,這些糟粕文化,必需清除,”方景楠怒瞪道:“放手!”

孟鐵柱道:“邊地很多活不下去的,都這么干,云岡寺廟因有佛性,后面山丘那到處都是,管的過來么?”

方景楠怒道:“有一句話你聽過么,勿以善小而不為,孟鐵柱你今天是怎么回事。”

孟鐵柱也是毫不畏懼地大喊道:“但是你非要管這閑事,或許反而會害了人家。”

……

方景楠楞了一下,不知他這話有何指向。

孟鐵柱深深地嘆了口氣,也不再喊叫,低聲道:“還記得在鎮河堡外你給面餅的那個小孩么?你走之后,那群沒得到的孩子就沖上去要搶他的面餅,他一個人抵抗不了,就把面餅拼命往嘴里塞,拼命往嘴里塞,結果……”

“夠了,”方景楠心中一緊,像是被針扎了一般。

孟鐵柱道:“山河兄回堡前特意對我交待,他說你什么都好,就是有點婦人之仁,一定要注意提醒。”

“我明白了,”方景楠突然像個瀉了氣的皮球,垮坐在戰馬之上,緩了很久,他低聲而又堅定的道:“多謝你的提醒,但是走吧,我不允許此事在我眼前發生。”

方景楠心里清楚,他不是婦人之仁,而是因為從小長大的文化熏陶,讓他做不到對生命的麻木不仁,視而不見。

方景楠等人趕到的時候,老嫗人已經吃完最后那頓飯,正靜靜地坐在一窟小洞內,她的兒孫正用磚頭一塊塊把洞口封起。

小洞只有尺許深,兩尺來長,老嫗人雙腳躬著,就那么卷縮在小洞內,麻木的雙眼望著遠處天空,眼角掛有一絲水霧,仿佛在回憶過往歲月,也似乎有著對親人的眷戀。

洞口封完,幾個披孝之人對著墳丘重重地磕著響頭,終于是放聲大哭起來。

“娘啊,恕兒孫不孝啊!”

墳內傳來微弱的聲音,“不怪不怪,我先走了,你們好好活!”

或許,這就是她的命中歸宿!

……

啾!一支利箭插入墳頭,眾人驚愕地轉頭。

方景楠襟坐馬上,遙指眾人道:“你的老母親由我養了,你們一起好好活!”

說話間,孟鐵柱趙大壯趙二幾人大步向前,三兩下把洞口挖開,輕輕地托著老嫗挪出洞丘。

披孝的這幾人都呆住了,可看著他們腰間掛著的兵刀,又不敢上前,喏喏地不知如何是好。

方景楠率先道:“不要怕,我們是云岡堡的兵丁,就在離這不遠的陳家村邊上,那邊有一處專門贍養老人的地方,你們也都一起過去,那邊有幾萬畝田地可以耕種,足夠養活你們一家子。”

“這……”一個像是兒子的男人小心地道:“我們是夏米莊的佃戶,這么突然走了,怕是不好吧。”

方景楠喝道:“沒什么不好的,稍許我讓人送封書信過去便是,家里還有什么人嗎?”

那人應道:“全家六口都在這了,不過屋里還有幾斤雜糧……”

聽說人都在這了,方景楠斷然道:“些許雜物就別管了,陳家村那都給你備好,”跟著轉頭道:“冷笠趙二,你倆護著他們先回陳家村,等我拉練結束回來安排。”

“得令!”

……

望著緩緩離去的一行人,方景楠心中似有股火在燃燒,回到隊伍中,他朝向遠方大聲喝道:“野外行軍會遇到各種突發狀況,現在我假設,前方三里外夏米莊有一群亂兵正在搶劫莊子,沖鋒前進。”

說罷,方景楠一夾馬腹策馬狂奔,迎面涼風吹來,似要把那股邪火撲滅。

夏米莊,處于陳家村與懷仁縣中間,是一座起了三丈高墻的大莊子。

桑干河的支流從這繞了個彎,圈起一片肥沃的土地,單從莊子的名字上看,就知道此莊是個產糧大莊。

在大同府,這么好的地方自然只可能屬于……代王。

代王,朱家的第十二子。

明朝末年,眾多的藩親供養,是壓在朝廷身上的一座大山。單單一個親王,每年便需要支應:米五萬石,銀兩萬五千兩,鹽兩百引,錦四十匹,紗絲幾百匹,冬夏布各千匹等等……

后來隨著朝廷越來越窮,支應有所減少,但藩親的人數卻也是越來越多,而且各大藩王巧取豪奪累積了大量財富,朝廷那點支應已經不太看的上了。

王府長史司,是輔佐親王處理家中大小事的官方組織,領頭的叫王府長史,正五品的官,屬于親王的大總管。

而王府的那些庫資倉米之事,則是由王府長史司里,一個九品小官‘庫倉使’負責。

此刻,夏米莊的內廳堂,庫倉使王長興悠悠地喝了口南邊運來的普洱紅茶,望著跪在地上埋臉貼地兩個族內侄子,輕嘆道:“若不是你娘當年私下供我讀書,我也考不上舉人,當不了這王府的差事。你倆遇到麻煩,我當不會袖手旁觀,可你倆不過吃了些暗虧,失了點威儀,就要行此掠家滅族極端之事,與一個鄉下土財主糾纏不清,不覺得很沒出息嗎?”

王世榮沒敢抬頭,敬聲道:“興叔,那個土財并不一般,家藏極富。”莽明 第二十一章:云岡石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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