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香大佬的吸金日常 103尋找靈感
陸寧芳斜過頭,對著她的表情審視了好一陣子,最終不解地搖搖頭,回到講臺去找她的、上午的答題卷。在中午休息時間,幾位老師加班加點,把這四十份卷子都批改好了,留給他做參考。
他翻了幾份,終于在中間找到了云染的考卷。
當他看到那個卷子上的分數之后,還愣了一下,又再次抬起頭,去看正伏案做題的云染。
他覺得自己開始有點搞不懂現在的孩子了。
這是年齡產生了代溝,還是從小所受到的教育導致的分歧?
終于趕在下課鈴打響前一秒,云染把整張卷子都寫完了。她的輕松愜意,正和別的選手形成鮮明對比。
他們能做到大題部分都已經算很厲害,不少人還在前面的選擇題上生死徘徊。
當然,云染很快發覺還有一個人的狀態也是另類。
當她把卷子交給助教的時候,正好跟無聊地轉著筆的江硯殊視線相逢。
他撐著側臉,一雙墨色的眸子正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她,也不知道已經看了多久了。
云染皺著眉回視過去。
她已經掐著點,趕在鈴聲響起之前把題目全部寫完,別人不可能比她還快。他這樣盯著她的臉看,難道還能看出答案來?
助教把所有卷子收進牛皮紙袋,貼上封條,這才示意他們可以離開教室。
云染經過江硯殊的桌邊,思考了片刻,還是停下腳步:“你都寫完了?”
江硯殊搖搖頭,滿不在乎地回答:“怎么可能?寫了差不多一半吧。”
云染詫異道:“才一半?我還以為你是太無聊了。”
他突然站起身,長腿一跨,一口氣跨過了三個臺階,跟她并肩而站:“你明天有什么安排沒有?”
她不是京城土著,在這里也沒朋友——原來那些京城四中的同學,估計恨不得一口噴死她。
而燕大校園這么大,隨便逛逛,也能打發時間。
她還跟程湘鳶約好去故宮的。
于是云染回答:“跟她一起去故宮。”
程湘鳶頓時覺得自己成為了一枚十萬瓦的電燈泡,锃亮地站立在兩人之中。
尤其被江硯殊那雙眼睛一瞥,她只覺得心里毛毛的,立刻搖頭:“不用陪我了,真的,你們去約……去玩吧。”
云染奇怪地望著她:“可是你昨天還說要去故宮的。”
“對啊……但是我突然發覺故宮不好玩了,我還是想在寢室里睡覺!”
江硯殊立刻接上話:“那我明天帶你去找靈感,你覺得怎么樣?”
她覺得既然沒有理由不答應,那當然選擇答應。江硯殊所說的“找靈感”,實在很是打動她。
她之前就是在江硯殊身上找到了調香的靈感。
那種火花迸發、思如泉涌的感覺讓她整個人都像走在云端上,腳下不著實地,可是大腦卻是活躍的,飛快地閃現出一頁又一頁的植物清單。
調香跟別的精密學科不同,它需要很多很多的靈光一現,而不是客觀的、冷靜的,冰冷的數據。
江硯殊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帶她去附近的景點游玩。
那些打卡景點人頭攢動、人擠人,實在不是一個適合約會的地方。
也許云染不會在意這些細枝末節,但他作為東道主,總得給她留下最美好的印象。
云染對于考試結果完全不掛懷,回到寢室洗漱完畢倒頭就睡。
睡了沒多久,她一睜開眼,發現自己又來到了跟原主第一次見面的那個黑漆漆的空間。
原主就蹲在她身邊,一直低著頭眼珠都不錯一下地盯著她看,長頭發披在臉頰兩側,如云如瀑,就像女鬼。
云染跟她面對面坐著,覺得很無奈:“你是不是又有什么要求了?”
她真是太難了。
這一頂又一頂的黑鍋接得她眼花繚亂,不但要接得準,還得接得穩。不然就會中途翻車。
原主抱著雙膝,可憐兮兮地問:“你能不能再答應我一個要求呢?”
“……什么要求?”
原主期待地問:“那你能幫我把項鏈取回來嗎?”
云染面無表情地反問:“怎么取?”
吃一塹長一智,蕭璦又不是傻,她現在都盡量穿高領,把項鏈藏在衣服底下,防止那寶貝空間項鏈再被她砸上一回。
她怎么取?
用暴力去撕她衣服,把項鏈給攥出來嗎?
那場面整一個喪心病狂,畫風太美,她都沒眼看。
原主苦思冥想了半天,覺得有點憂郁了:“其實你……可以去偷……吧?”
啪得一聲,云染忍不住又彈了一下她的額頭:“你讓我去偷東西?還是偷這種沒用的東西?”
“這不是沒用的東西!”原主激動地抓住她的手臂,“蕭璦她處心積慮要跟我換項鏈,當然是因為它很重要!我雖然還不清楚里面有什么秘密,但肯定是好東西。”
“當初,是你自愿換出去的。”云染無情地一針見血,“那么不管從前這個項鏈屬于誰,現在就是她的東西。我知道里面是什么,就是一個空間而已,沒什么大用,不必執著。”
太過依賴外力的下場,就是失去自我。
蕭璦也是一樣。
明明她可以按部就班地從最基礎開始,依靠自己的努力,在調香師人群中擁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但是她已經習慣于空間項鏈帶給她的便利和好處。
一旦失去項鏈,或者,一旦空間崩潰,原本屬于她的一切便會在轉瞬間歸零,她將一無所獲。
云染睜開眼。
晨曦的微光透過紗窗落在陽臺和書桌的交界處,明暗不明,曖昧不清。
夢見原主的感覺其實不怎么好。
尤其是,現在的原主有點腦殘,每次跟她糾纏半晌,她覺得自己都快要承受不住她的降維打擊了。
云染離開寢室的時候,程湘鳶還在呼呼大睡。
小女孩卷著被子,一條腿還從被子里面伸了出來,沒過多久又覺得冷,怎么都塞不回被子。
云染就像對待外婆一樣,熟練地抽出被子的一角,重新蓋在她的身上,然后睡夢里程湘鳶就會自動把自己卷進去,最后連頭都悶在里面。
然后,云染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的雙手。
她也就是在醫院里照顧了外婆一陣子,她現在看到被人踢被子,就會條件反射,自動自發幫她們重新蓋好。
這習慣真可怕。
她走下樓,只見江硯殊早就等在一樓的大廳。
他背對著樓梯口,正在和什么人視頻通話,可當云染走到他身后的時候,他一下子把這個視頻電話給切斷了。
江硯殊轉身,順手把手機放進口袋,微笑道:“早。”
云染只隱約看到那手機屏幕上閃過一個黑發男人,那個男人白皙消瘦,但是有一雙令人難忘的冰藍色眼睛,就像孟買藍寶石酒那樣純粹。
她點點頭,回應了一句:“早。”
江硯殊又笑:“那我們先去吃早飯?然后再進行今天的行程?”
云染奇怪地看了他空蕩蕩的雙手:“你家沒給你送早飯嗎?”
“沒有,所以只能去食堂吃了。”
云染跟他同學幾個月,都沒見過他在云棲中學的食堂吃過飯。
江硯殊在排隊買早飯的時候,還給她指點迷津:“據說暢春園食堂的雞蛋灌餅很受歡迎。”
云染看著一個個鋪在盤子的雞蛋灌餅,轉瞬間已經在大腦里列出里面的違禁物:辣醬,大蔥,韭菜,都是味重的食材,會刺激到嗅覺。
于是她直截了當地拒絕:“我還是喝粥。”
江硯殊看了她一眼,很自然地伸手,輕輕按在她的肩上:“其實就算是頂級的調香師,也不可能完全不碰辛辣食物,按照準則一絲不茍地執行。”
人的嗅覺細胞在到達頂峰后,就開始衰退。這是不可逆也無法阻止的現象,就像人類最終會走向衰老一樣。
她不碰任何重鹽重味重油的食物,排斥洋蔥大蒜辣椒等調味料,也只能盡力延緩嗅覺退化罷了。
他的舅舅在接管整個洛蘭公司之前,也是一位高級調香師,等到接管公司后的第七個年頭——三十七周歲生日晚宴上,突然宣布正式終止自己調香師的職業生涯,專注于公司的日常經營。
云染淡淡地“嗯”了一聲,側過頭看了一眼肩膀上的那只手。
那只手很漂亮,手指修長,指關節有力但又不夸張,指甲修剪得整齊而圓潤,再加上他皮膚白,還能看清楚底下淡青色的經絡。
一點都不輸給那些靠手吃飯的手模。
而且他的態度很自然,就跟對待一個熟悉的好朋友一樣,只是把手擱在她的肩頭,這種恰到好處的親昵,顯得親近但又完全不過界。
雖然云染知道嗅覺退化無可避免,就算她有系統,也不可能阻止正常的生老病死細胞衰退。但她還是選擇了白粥。
她都投入了這么多資金了,等到高考完,她還要拓展這方面的生意,怎么可能自毀長城?
等買好早飯,找位置坐下來吃的時候,江硯殊也就很自然地松開了按在她肩上的手,改為用指尖若有若無地接觸著她的手背。
他還把自己的早餐分了一點遞到她嘴邊:“要不要嘗一口?”
云染皺了皺眉,但還是沒拒絕,很干脆地吃掉了。
“是不是覺得味道還可以?”
她當然知道白粥淡而無味,清湯寡水的菜不好吃,可是再好吃,也只能滿足一時的口腹之欲。
要是到時候她雙學位都沒到手、高級調香師頭銜也沒拿到,嗅覺就先退化了,她豈不是白忙一場?
“偶爾嘗下味道可以,”云染認真地開口,“但還是得按照最科學的飲食來,嗅覺是調香師的生命,總不能自己先放棄了,直接選擇慢性自殺吧?”
江硯殊望著她,忍不住低頭笑了一笑。
昨天蕭璦說,男人都不喜歡太具有攻擊性的女人,其實她說得不對。
和柔弱的菟絲子花相比,性格要強的女人未必就沒有魅力,只是男人有時候會覺得把控不住。
這個時候,他們寧愿選擇依附纏繞的菟絲子花。
可是如果這個男人有最夠相配的實力,他當然會樂意看到自己喜歡的人強大而又耀眼,當她站在高處發光的時候,他也會由衷為她高興。
“燕大的美術社團一直都非常有名。而這家藝術館就是幾個美術生一道合開的。”江硯殊撩起門簾,紳士地示意她先走,“你可以選擇畫畫、陶藝,或者雕塑,但凡跟藝術沾邊都行。”
“歡迎光臨,”一個系著白色圍裙的大學女生微微彎腰鞠躬,臉上掛著職業化的微笑,“兩位嗎?請跟我來,到這邊換一下衣服哦。”
云染愣了一下:“換衣服?”
“對啊,”女生道,“為了讓大家更好地體驗會館的氛圍,首先要換上我們統一的服裝。”
云染對換衣服的事沒什么意見,從前進實驗室,也需要全身上下重新武裝一遍,不過對于江硯殊來說,這規矩可能就有點恐怖了:“你要是受不了,還是換個地方吧。”
他這潔癖都已經登峰造極了,開門和擰水龍頭都只用手背,隨身攜帶消毒濕巾,現在讓他穿被人穿過的衣服,就算消毒得很干凈,她也怕他會過敏。
“我提早準備了兩套全新的。”江硯殊微微一笑,“既然說要幫你尋找靈感,就會把一切都安排妥當的。”
他也是有私心的。
并不想讓云染穿別人穿過的衣服。
不管那衣服是不是消毒過,只要有一絲一毫的氣息沾染到她的身上,他就會無法忍受。
云染詫異地看著他,就好像第一天認識他一樣,夸獎道:“你想得可真周到啊。”
女生換衣服總會慢一點。
他坐在休息室里,安靜地等她出來。
這家藝術館規定,但凡在里面活動的人員都必須穿上改良版本的漢服,這才能烘托出那股濃郁的復古味道。
在會館內來來往往的學生都穿著長襟大袖的衣服,仙氣飄飄地自如行走。
在這里,每個人都衣著相似,這樣一來,就沒有人會覺得穿漢服是一件非常扎眼的行為——象征著摒棄成見,隔絕外界的眼光,只一心沉醉于自己的藝術修養。
云染從更衣室里出來,輕輕地攏一下袖子,徑自朝江硯殊走去:“接下來要做什么?”
江硯殊笑意盈盈道:“接下來,要不要嘗試一下陶藝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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