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將軍難免陣前死

與此前呂曠、呂翔得袁紹命令，試探性攻城不同，這次張郃等人拼了命。

張郃親臨一線，冒著城頭矢石，指揮作戰。

呂曠、呂翔已摸清孫觀虛實，心中有數，數十架云梯一齊搭在陽阿城墻上，不再用什么輔兵送死，上來就派上最精銳的部曲。

袁軍又起箭樓，射城中，城墻上士兵皆舉盾匍匐而進，大不利于防守。

呂曠、呂翔望見一處城墻防守薄弱，對視一眼，各選一架云梯，披甲銜刀，撲到城頭。

兩人皆是勇將，趁守兵未及時合攏，聚集起十余袁兵，環首刀左右劈斬，站穩了腳跟。

孫觀剛處理了一處險情，將撲上城頭的袁軍勇士趕下城頭，望見這邊失守，急奔而來。

呂曠大笑道：“孫觀！這城上果然就你在此！糾纏無益，不降何待！”

孫觀冷笑道：“高陳二將軍伏兵在城中，汝死期不遠，還敢囂張？”

呂曠吃了一驚，手腳慢了半拍。

孫觀刀出如電，一刀砍向他腰間。

當地一聲響，火星四濺。

那刀卻被呂翔架住。

呂翔看到孫觀率精銳奔來，怕兄長有閃失，急跑來救援，千鈞一發之際救了呂曠性命。

呂曠嚇出一身冷汗，勃然大怒，揮刀猛攻孫觀。

兄弟合心，其利斷金。

呂氏兄弟相差三歲，自幼一起習武，心意相通，兩人你遮我掩，左右夾擊，實力何止增長一倍！

隨著撲上城頭的袁兵越來越多，十幾處失守，孫觀軍更難照應過來，士兵心中絕望，戰力也直線下降。

此消彼長，袁兵則越戰越勇。

城下張郃望見呂曠呂翔先登，鼓聲更急，督促袁兵更加猛烈攻擊。

一隊袁兵順著步道殺入城中，城門樓內一番血戰，打開城門，放張郃大軍入城。

孫觀見大勢已去，且戰且退，欲下至城中與袁兵巷戰，但呂曠呂翔哪里肯放，緊緊咬住孫觀，絕不放他走脫。

城墻上袁兵越來越多，已遠遠超過孫觀士兵。

孫觀數十人被擠壓在城門樓內，突圍無望。

張郃兵入城后，已自步道登上城門。不再是銜刀登城的刀手，而是手執長兵器的矛兵。

矛兵圍攏，孫觀更加被動。

呂曠下令對孫觀格殺勿論。

呂翔見孫觀負隅頑抗，若要拿下他，至少還得付出數十勇士的性命，便采取攻心之計，高呼士兵投降免死，孫觀若降，必得魏公重用，慎勿浪擲性命。

孫觀罵道：“劉公終定天下，爾等撮爾小丑，一時兇頑，青史遺臭！還敢望爾公降耶？純是做夢！”

呂翔臉皮紫脹，怒火滿兇，命調軍中弓箭手前來。

張郃長矛兵威力極強，戰果驚人。呂翔擔心遷延下去孫觀反而死在張郃矛兵手中，那自己先登、斬將之功將大有水分。

既不能說降孫觀，那就只能將其殺掉了。

在孫觀身邊只剩下十幾人時，呂曠呂翔及其士兵有意無意擋在長矛兵身前，使其不得輕易刺殺孫觀。

等到從自己后軍調集的弓箭手到達后，呂曠等才放出位置。

弓箭手首領李祥看了形勢后，向呂曠打包票道：“賊首已處于死地，必死無疑。請將軍放心，我必殺之。”

布置弓手，列陣而進。

沖入城門樓，箭如飛蝗。

孫觀等人手中皆是套在手臂上用來廝殺搏斗的圓盾，無法遮蓋全身，在如此近距離弓箭攻擊之下，大都中箭。

孫觀兩腿皆中箭，他揮刀將箭桿斬斷，吼道：“臨戰惜身，非英雄也。今日之事，有死而已！”舉盾冒著箭雨沖向呂曠弓手。

大腿、小腿插著箭頭，奔行時痛徹心脾，宛如撕裂。

孫觀幾個大步，已撲入弓手間。

弓手大駭，急忙躲避，躲閃不及著忙以弓格擋。

孫觀大吼喊殺，環首刀左右猛劈，數名弓手成為刀下亡魂。七八名勇士跟隨他沖殺過來，對弓手大肆砍殺。

呂曠、呂翔心疼弓手損失，又驚又怒，忙指揮刀盾手將孫觀等人團團圍住，亂刀齊下，將孫觀左右盡皆斬殺。

只留下孫觀一人，身披十幾創，自己鮮血與敵人鮮血混在一起，甲衣盡赤，成了一個血人，猶自腳步蹣跚，怒目圓睜，奮力揮刀，高呼酣斗。

呂曠、呂翔等人又是憤恨，又是敬佩。

呂曠高聲勸道道：“孫將軍，降了吧，君已盡力了。眾寡不敵，非君一人若能挽回也。”

孫觀失血過多，神智已然不清，兀自怒吼力戰，只是手中刀再舞，也殺不到一個敵人。

呂曠疾步上前，一刀刺入他心窩，終止了孫觀悲壯的掙扎，將他輕輕放倒在地，合上他怒睜的雙目，命人清洗尸身，換上干凈衣衫，好生安葬。

呂曠受孫觀感動，一念之仁，為他兄弟二人今后帶來無窮福報。

袁紹見張郃與呂氏兄弟攻下陽阿，大喜，對三將大加賞賜。聽到呂氏兄弟厚葬孫觀，心中有些不懌，勉強控制住怒氣，臉色如常，下令繼續以三將為前鋒，急行西上，務要與文丑匯合，免得為田豫、高順所乘。

袁紹見陽阿竟然真的只有孫觀一部，想起張郃、田豐所言，有些擔心文丑逄紀不能按期與自己匯合。

田豫、高順等合兵萬人，可能會給文丑逄紀造成一定麻煩，能避免還是盡量避免的好。

袁紹絕不相信以文丑逄紀四萬精兵，會在空虛的河東腹地遭遇敗績，更何況是被殲滅。

張郃、呂曠、呂翔三將一路急行，將出雞林道時，被一處營壘趕住去路。

正是牽招此前所筑。原西向以阻文丑，現改造為東阻張郃。

營壘上大旗招展，上樹“田”“牽”“高”“陳”幾個大字。田豫！牽招！

劉備帳下大將有三偏四裨。偏將軍關羽、田豫、牽招，裨將軍呂虔、張飛、許褚、楊奉。楊奉只是名號，并無實權。

此處營壘一下子就有劉備兩員大將鎮守，可見重視。

還有一個問題：牽招不是在鎮守潼關嗎？他怎么到了此處？

若是劉備集合三到四軍在此，文丑便真的危險了。

田牽等人大搖大擺打出旗號，恐怕文丑已然無幸！

想到這里，張郃立即命令就地扎營，嚴防劉軍趁自己立足未穩前來襲擊。

牽招望見張郃陣勢嚴密，無隙可乘，對高順道：“張郃善于用兵，非等閑之輩，仲臺恐怕…”

高順沉默不語，只是眼眸中血絲泛起，握著長戟的手攥得更緊，手背上青筋畢露。

將軍百戰死，壯士何時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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