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瀛警事 提溜拾柒
第二天,當天還沒放光的時候,就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盡管雨下的并不是很大,但是也足以能夠讓大多數人打消外出的念頭。
不過,在這部分打消外出念頭的人里面,肯定是沒有后藤田正樹的。
說起來,像今天這樣的小雨天,其實是后藤田正樹比較喜歡的天氣,尤其是看著那掛在空中的茫茫細雨的時候,后藤田正樹的思維就會立即變得相當的清晰起來。
但是對于此刻的后藤田正樹來說,他的思維不僅沒有變得清晰起來,此刻正坐在副駕駛座上,斜靠著車門的他,整個人看起來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不在狀態的模樣。
至于原因,那自然是由于昨天深夜,堂島真吾打過來的那通電話,以及他在電話里面提出來的請求了。
堂島真吾打過來的那通電話,以及他在電話里面提出來的請求,不僅讓后藤田正樹一晚上沒有睡好,連帶著日下治夫和河野秀洋都是神情嚴肅的樣子。
“喂!后藤田。我在和你說話呢!”
“啊?!”
平時精明強干的后藤田正樹居然就坐在副駕駛座上愣了一下,在河野秀洋提高了聲調,在他的耳邊喊了好幾次以后,后藤田正樹才算是反應過來。
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河野秀洋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不過對于后藤田正樹這幅心事重重的樣子,作為昨天晚上一同在場的人,河野秀洋也是非常能夠理解的,畢竟就連他自己其實和跟后藤田正樹差不多,只不過他并沒有怎么表露出來吧。
眼看后藤田正樹在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臉頰以后恢復了一些精神,河野秀洋也連忙把自己那有些發散的思緒收了回來。
“你聽好了,我就坐在車里等著,課長他現在整帶的人就在距離我們不遠的地方等著。半個小時!最多半個小時。假如半個小時以后你還不出來,我會第一時間聯系課長那邊。到時候,我們就會進入這家餐廳。”
河野秀洋用雙手固定住后藤田正樹的腦袋,以此讓他和自己面對面的互相看著,同事用異常嚴肅認真的語氣一字一頓的說道。
后藤田正樹并沒有開口說話,他只是沉默著點了點頭。
對此,河野秀洋顯得相當的不滿。
微微皺起了眉頭的他,直視著后藤田正樹的雙眼,然后繼續用嚴肅的語氣一字一頓的說道:“你給我聽明白了。你現在是去和一位指定暴力團的頭目去見面,而且這個指定暴力團的上級組織的頭目,昨天才剛槍殺了一個人,也因為這樣才被我們通緝著。對于這種窮兇極惡的社會渣滓來說,到了這種境地以后,難保不會做出狗急跳墻的事情。所以,你給我打起精神來!”
“我知道了!”后藤田正樹泄式的怪叫了一聲。
其實,對于后藤田正樹來說,他也是很清楚自己現在這種心事重重的狀態是不對的,尤其是等一下就要去和堂島真吾見面了,雖然不知道具體會碰到什么樣的事情,但是不論如何,心神不寧永遠都是大忌。
所在泄式的怪叫了一聲以后,他又隨手從車內翻出了一包薄荷含片,然后直接往嘴巴里塞了好幾片,接著又不停地用力揉著自己的臉頰,努力讓自己時刻出于清醒的狀態之中。
“對了,這個你拿著。不過...”河野秀洋在說這話的同時,伸手沖懷里掏出一把配槍遞給后藤田正樹。
不過對于河野秀洋遞過來的配槍,后藤田正樹并沒有伸手去接:“配槍這個我就不帶了。你先別急,聽我說。”
眼看河野秀洋睜大了眼睛,又想要繼續張嘴說話的樣子,后藤田正樹連忙抬手示意,在安撫了一下對方的情緒以后,他才開口解釋起來:“我明白你的,還有課長那邊的擔心。我也很清楚,去跟堂島真吾這種人單獨見面的事情,不是應該我們搜查一課去做的,而是應該讓組織犯罪對策部的那些人去。但是,既然堂島真吾他指定了就讓我一個人去,那么我肯定是要去赴約的。至于我個人的安全問題,我覺得你們不需要太擔心。”
經過剛才那一連串的動作以后,后藤田正樹感覺自己的思緒變得越來越清晰了,尤其是已經在嘴巴里面化開的那些超級薄荷含片,簡直是讓他整個人有一個想要飛起來的感覺。
“我知道,但是...”
就在河野秀洋聽完后藤田正樹的解釋說明以后,張開嘴巴準備在向對方說明事情的嚴重性的時候,后藤田正樹直接抬斷了他。
“我覺得我能夠相信堂島真吾,雖然他是指定暴力團的頭目,而且我昨天也已經從組織犯罪對策第四課的木村恒成課長那邊看過堂島真吾的那一疊厚厚的情報資料了,但是我認為我是可以相信他的。”
“而且,就算我不相信他,我又能夠怎么樣呢?”
“那就把配槍帶上!”河野秀洋睜大了眼睛,一臉生氣的瞪著后藤田正樹。
后藤田正樹還是沒有伸手接過河野秀洋遞過來的配槍,他只是在瞥了一眼那把配槍以后,低聲說道:“就算我帶上了配槍又能怎么樣呢?如果堂島真吾那個家伙真的想對我怎么樣,這把配槍又能夠派上什么用場呢。”
“好了,不說了!我現在就走。半個小時!就像你之前說的那樣,如果我半個小時以后沒有出來,那么到時候你們就進來吧。”
在說完這句話以后,后藤田正樹沒有再給河野秀洋說話的機會,直接推開車門,走下了轎車。
看著后藤田正樹離去的背影,河野秀洋有心想要再向他吩咐幾句,但是在張了幾下嘴巴以后,最終所有沒有說出口來的話,都變成了一聲長長的嘆氣。
東京都港區白金臺,這里是日本人趨之若鶩的高級住宅區之一,或許成這個地區的名稱就是能看出來,白金臺的確是東京都富裕階層最喜歡居住的寧靜區域之一。
而昨天晚上,堂島真吾在電話里報出來的地址,正好就在白金臺這邊。
大概是由于目前還在下著雨的原因吧,雖然說雨并不是很大,但是也足以能夠讓想出行的人止步在家中。
當后藤田正樹走在街上的時候,一路上沒有看到多少行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此刻的白金臺就倒是一個散步的好地方。
好像就是這里了吧。
站在一家招牌為THETENDERHOUSE的餐廳外面,后藤田正樹拿出手機比對了一下,確定了自己沒有來錯地方,隨即他就朝著里面走過去。
就在后藤田正樹步入和堂島真吾約定的餐廳的時候。
就在距離這家餐廳不遠處的停車場里面,坐在一輛面包車里的二井方向了手中的望遠鏡,隨后轉頭向正坐在座位上閉目養神的堂島真吾說道:“大哥。那位后藤田警官已經進去那家餐廳了。”
“只有他一個人嗎?”堂島真吾依舊閉著眼睛,整個人都靠在椅背上面。
“確實是只有他一個人進去,但是外面還有沒有警察跟過來,我就不知道了。畢竟,我們的人并沒有提前清場。”二井一五一十的說著。
“不需要!”堂島真吾淡淡的說道,在睜開眼睛以后,他坐直了身體。
“可是...”二井整個人看上去有些不安,他在講身子湊過去以后,低聲的說道,“大哥你畢竟是上了警視廳那邊的名單的,雖然說目前他們沒有什么罪名能夠逮捕你,但是現在這個復雜的時間點,難保那幫警察為了能夠在功勞簿上面加上一筆,會做出何種無理的事情。”
堂島真吾并沒有開口說話,因為他明白二井的擔心,畢竟目前這個時間上確實是相當的復雜。
尤其是安藤富三郎在用槍射殺了菅原昌三,因此上了警視廳那邊的通緝令以后,整個極道都有些人心惶惶的樣子。一方面自然是擔心警察借著這個由頭再來一個大規模的行動,而另一方面則是擔心此刻不見任何蹤影也沒有任何消息安藤富三郎了。
畢竟在其他人的眼中,安藤富三郎連菅原昌三這種相處了二十來年的義兄弟都能下手殺害,那么他還有對什么人不敢動手的呢。尤其是幸田一家內的那些頭目,以及之前和安藤富三郎有過沖突的其他暴力團的頭目,更是人人自危,深怕自己會變成下一個菅原昌三。
而銀清會這邊自然是不會例外的,尤其是身為堂島真吾舍弟的二井,他更是清楚,自己的這位大哥,極有可能是安藤富三郎的下一個目標。
如果不是怕惹怒堂島真吾,二井真的是恨不得直接把堂島真吾給鎖在房間內,不讓他出門半步。
“大哥,我看我們還是走吧。”
眼看堂島真吾依舊沉默著,二井又繼續勸誡著他,雖然從昨天得到菅原昌三被安藤富三郎親手殺害的消息以后,二井就一直在如此勸誡著堂島真吾,可是苦口婆心了半天的結果,得到的全都是被堂島真吾干脆利落拒絕的結果。
而這一次自然也是不會有例外的。
“不用說了!我已經決定了。只有這樣做,才能夠讓這次的事情有一個徹徹底底的結果。”
“可是...”
“二井!”堂島真吾不由得加重了語氣,他的雙眼直視二井,隨后用一種有些莫名的語氣說著。“我有點累了,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我就感覺到累了。我好幾次我都想選擇直接離開,但是那個時候的我知道自己是不可以這么做。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二井,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
聽完堂島真吾的這一番話以后,二井一開始感覺到相當的苦澀,可是隨后他就這這番苦澀給拋開了,隨之而來的則是一種開心,一種對于堂島真吾會如此選擇的理解。
“我明白了,大哥,這么多年辛苦你了。”盡管心中有無數的話想要,但是最后從二井嘴里說出來的,只是這么一句話而已。
“好了,不說這些了!”
堂島真吾抹了一把臉,隨即把話題拉回到了等下要和后藤田正樹見面的事情上面。
“等一下從我進去以后你就開始計算時間,如果我二十分鐘沒有出來,那么你就給我打一個電話,假如我沒有接電話,那么你就直接離開這邊吧。”
對于堂島真吾的如此吩咐,盡管二井想要開口拒絕,但是在看到對方的目光以后,二井緊緊的抿著嘴唇,無言的點了點頭。
“那么就這樣說定了。”堂島真吾笑著拍了拍了二井的肩膀。
接著他又伸手拿起放在身旁的一個文件夾,在確認了里面的東西沒有問題以后,堂島真吾直接拉開車門,跳下了車。
“歡迎光臨。”
堂島真吾隨后把透明的塑料雨傘遞給服務員,接著開口說道:“我和人約好了。那位姓后藤田。”
“請您稍等。”
服務員微微鞠躬,隨后招呼了另一位服務員過來,然后把事情跟這位服務員說了一遍。
“您是堂島先生吧?”
“沒錯。”堂島真吾點了點頭。
“請您跟我來,往這邊走。”服務員在確認無誤以后,微微彎腰,同時伸手示意。
堂島真吾點了點頭,微微笑著他,跟在服務員身后,踩著樓梯上了樓,然后來到最里面的包間外。
稍稍一抬手,堂島真吾謝絕了服務員幫他開門,而是選擇自己伸手拉開了門。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東瀛警事 提溜拾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