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要離開的人

隨著日下治夫話音一同傳來的是他的皮鞋和地面接觸的聲音。幾秒鐘之后，日下治夫就來到了后藤田正樹的身旁。

對于日下治夫的到來，后藤田正樹其實還是感到了一些意外的，畢竟這已經凌晨兩三點了，所以他下意識的輕輕動了動嘴巴道：“課長，你這是？都已經這么晚了，你怎么還不去休息？”

“當然是有點睡不著。”日下治夫隨口了一句，他的態度顯得相當的理所當然，隨后瞥了一眼臉色略顯尷尬摸著自己鼻子的后藤田正樹，笑了笑以后道，“本來想去休息室那邊跟大家聊聊，不過發現只有你這個家伙不在那邊，我當時就想你肯定就在這里了。果然是被我猜中了！”

雖然日下治夫顯得一臉淡然，但是他那不自覺的往上翹的嘴角，以及稍稍揚起的眉毛，還是泄露他心里面的那絲得意。

后藤田正樹自然是將這盡收眼底，不過他什么話都沒有，只是等著日下治夫繼續開口話。

日下治夫當然也沒有讓他后藤田正樹等多久，他深吸了一口氣：“你自己一，你到一課這么久，以及鬧出多少事情了？”

“額...”后藤田正樹沒想到日下治夫會對他出這種話，有些措手不及的他張了張嘴巴似乎想要什么，可是最后還是一個字都不出來，因為不知道為何，在他的心里面升起了一種名為愧疚的情緒。

“讓我來好好的想一想啊。”

完話的日下治夫現實走到一處避風處，隨后從口袋里掏出煙給自己點燃，用力的吸了一口，然后將嘴巴里面的煙圈緩緩的吐了出來，接著輕輕地向后靠在墻壁上，用這種滿是回憶的眼神來看著后藤田正樹，日下治夫的臉上掛著一絲笑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而對于站在旁邊的后藤田正樹來，他也徑直的走了過去，然后改成了跟日下治夫一樣的姿勢，整個人都靠在了墻壁上，除了后藤田正樹的手里沒有煙。

“最開始的那次是抓那個島田，是叫島田沒有錯吧？”

“沒有錯。那個只會對女性下手的島田。”后藤田正樹點零頭，隨著回憶一起涌上心頭的還有那一股憤怒的心情，以及微變的臉色。

旁邊的日下治夫抽了一口煙，他似乎并沒有察覺到后藤田正樹的心情變化，同時也沒有發現后藤田正樹在臉色上的細微變化，在吐出了幾個煙圈以后，日下治夫接著了下去：“當時你這個臭子，竟然還打算直接開槍，那真的是把我們所有個人都給嚇到了。”

“他該死不是嗎？”

在日下治夫和后藤田正樹對話中出現的那個叫做島田的男人，他是一個只會啥女性的連續殺人犯。而且他的作案手法都是用銳利的刀具割斷頸動脈，然后在等到被害人徹底的死亡以后，他就會挖走尸體的右眼球。而這位島田所下手的的對象都是二十多歲的年輕女性，而在后藤田正樹為他的雙手戴上手銬之前，已經有兩名年輕女性淪為了犧牲品。

而當時在進行抓捕的時候，因為島田揮舞著水果刀想要負隅頑抗，被當時還是警部的后藤田正樹直接掏出配槍，如果不是也在現場日下治夫眼疾手快，不然那個叫做島田的男人，可能連上法庭進行審判的機會都沒有了。

“如果我當時不阻止你，你覺得當你開完槍以后會有怎么樣的結果？”

對于這個問題，后藤田正樹實在是有點答不上來，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肯定不會有好果子吃，不定真要被調去那個距離東京都一千多公里的笠原群島上當巡警了。

“現在知道怕了吧！”

看著后藤田正樹久久的陷入沉默之中，日下治夫的心情又變得好了那么一絲。

“可是，島田他現在還在監獄里面好好的生活著，難道不是嗎？”

之前心情還不錯的日下治夫經后藤田正樹這么一，他的心情也立即晴轉陰了，不過盡管如此，日下治夫還是很快定了定神，隨即一臉嚴肅的盯著后藤田正樹。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理解你的憤怒。因為我也是這么走過來的。正義感！這是對于我們來最基礎的東西。如果沒有正義感，那么誰又會愿意不眠不休的守在警視廳守在搜查本部嗎？”

“但是，你現在給我聽好了。”日下治夫話鋒一轉，他的臉色更是肅穆了起來，“但是除了正義感以外，身為警察的我們，更要遵守警察守則，更要遵守法律，只有這樣才能更好的將我們的信念貫徹下去。而不是因為一時的氣憤，一時的沖動，而做出一些會讓自己后悔事情。”

“課長，你怎么了？”

聽話這話的后藤田正樹并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他反而是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日下治夫的不對勁，平日里日下治夫都不會這么跟他們的，雖然此刻的后藤田正樹真的是相當疑惑，他甚至在隱隱約約之間，產生了某一個不好的預福

“你覺得你還能當多久？”

“什么？什么當多久啊？我怎么聽不懂啊？”

“堂堂的特考組，堂堂的警視，整就是跑在第一線，跟最下面的人廝混在一起。你覺得這種日子還會持續多久？”

“額...我不知道！”后藤田正樹仔細的思考了一下，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因為他確實不知道后面會發生什么，但是從他也是理解日下治夫的那一絲擔心，因為就在他的心里面，他也是一直在擔心著。

雖然從某一種程度上來，警視廳這邊，尤其是刑事部這邊對于后藤田正樹是一種放任自流的狀態。

雖然內村部長確實是看后藤田正樹有些不爽，但是大多數的時候，內村部長也沒有過那種直接的命令，也就是命令后藤田正樹不許插手一線犯案的命令。

但是就如同后藤田正樹和日下治夫擔心的一樣，這種放任自流的狀態是很難長久的，也是很容易就被上面收回去的。

“難道，科長你已經知道了一些什么嗎？”后藤田正樹抬起頭，直視著日下治夫的雙眼，想要從他口中得到一點情報。

“目前還沒櫻”日下治夫回答的相當果斷。

聽到這個回答，后藤田正樹在心里面真的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氣，要是真有一個萬一什么的，比如上面直接把他調去一個沒有辦案權力的崗位或者部門，那么到時候，后藤田正是想象，到時候自己肯定是要崩了。

難道課長是聽到了什么風聲了？

后藤田正樹一想到這一點，原本剛剛才放下去的心就又被人提了起來，這讓他第一時間開口詢問：“課長，你就把話的清楚一些吧。到底是要發生什么事情了？”

“你方向，這件事情跟你是沒有什么關系的，你只需要好好的做好你自己的事情，把你的那些不放心通通丟掉。”日下治夫在完話以后拍了拍后藤田正樹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擔心。

可是盡管如此，后藤田正樹那提著的心就一直都放不下來，直覺在提醒著他，可能是要出現一些特殊事情了。

但是究竟是什么興趣呢？

眼見日下治夫什么都不愿意跟透露，后藤田正樹決定等到本次案件結束以后，他再去找別人問一問，比如中圓參事官之類的。

就這樣，心思各異的日下治夫和后藤田正樹，一下子變得沒話起來。

寒冷的北風呼呼的吹著，被點燃的香煙發出滋滋的聲音，后藤田正樹看著不愿意主動開口的日下治夫，在心里面的埋怨了一下以后，終究還是他主動開口道：“課長，你就別瞞著我了吧！”

到最后，后藤田正樹甚至還帶上了一點央求。

日下治夫依舊是沉默著不一個字，就在后藤田正樹內失望以及擔憂填充滿內心的時候，將還燃燒著的煙蒂丟在地上踩滅以后，日下治夫總算是又開口話：“我要離開了。”

“離開？什么離開啊？”后藤田正樹還有些不明所以，一臉茫然的看了看日下治夫。

“我將不再擔任警視廳刑事部搜查一課課長的職務。”一臉淡漠的日下治夫用最快的語速完，似乎就像是在一件和自己無關的事情而已。

“哦，原來你是離開搜查一課了啊。”后藤田正樹隨意的點零頭，這時候的她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什么？！”

不過很快，后藤田正樹就反應過來了，驚呼一聲以后，他下意識的捂著自己的嘴巴，然后側過頭看著又給自己點了一根煙的日下治夫，試圖想要讓他來告訴自己，他剛才的其實就是一個玩笑而已。

“你是第二個知道我要離開搜查一課的人。”

日下治夫的話讓后藤田正樹的心沉到了最底部，當了十來年搜查一課課長的日下治夫就要告別這個職務了，這個消息不管是對于后藤田正樹來，還是對其他人來，那真的就是像晴霹靂一樣了。

“正樹，你子可別告訴其他人啊。我怕到時候我要解釋一整了。”

眼看日下治夫還有心情這種話，甚至話的時候還聳了聳肩膀，后藤田正樹的心里面那真的是又氣又急！

“課長！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你又沒有犯什么錯誤，我們搜查一課的破案率也是最高的！怎么現在你就要離開了呢？啊！這到底是那個混蛋出的主意！”

后藤田正樹越越氣，到最后面，他不停的抬腿踢著墻壁，想要以此好好發泄一番。

“沒人逼我的。你應該知道的，如果我不愿意走的話，上面的人也不會同意直接把我調離的。”

“那是怎么回事啊？”

“是我主動提出來的。”

“什...什么？！”

后藤田正樹就像是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雞，努力的張著嘴巴，但是真的是什么聲音都不好出來。

“沒錯啊。我之前主動提出來的，我在搜查一課課長的這把椅子上也坐了那么久了，也是時候把這把椅子讓給其他人了。”

“不是啊！”后藤田正樹依舊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張著嘴巴動了動，可還是不出多少話來，這讓他煩躁的只能雙手不停的抓著頭發。

“組織這個東西，正樹你應該明白吧？它是絕對不可以維持在同一形態不變的，因為那樣會徹底的僵化，尤其是對于我們這些保護民眾安全的警察來，一成不變的組織，絕不是一件好的事情。所以，它就需要被人不斷的砸碎，然后被不斷的重組，同時還要添加新鮮的東西，以及來保證它的穩定運校”

“所以就因為這樣，你就要自行離開了？！”

“總該有人先站出來嘛。”日下治夫微笑著點零頭，隨后接著了下去，“而且，你不覺得我們的搜查一課也是該清理一下了嗎？”

后藤田正樹頓時覺得不再能支撐自己身體，雙腿一軟的他，原本背靠著墻壁的他，身不由己的慢慢往下滑了下去。

不過就在他旁邊的日下治夫馬上就發現了這個情況，當即迅速的伸手過去，來防止后藤田正樹直接一屁股坐在冰涼地上。

“正樹啊，你不要想太多。你需要好好的完成你的分內之事就好了。”著著，日下治夫直接伸手摟住后藤田正樹的肩膀，他在耳邊輕聲的著，“這樣下去是不行的，是完完全全行不通的。現在總有那么一些人挖空了心思想要蹺起一條腿來，如果可能的話最好是可以雙腳離地，哪怕一步也好，只要是能夠爬到居高臨下的地方去，能夠讓其他人托著自己。我是絕對不會同意，讓這種風氣彌漫在搜查一課的！”

“可是...課長你也不至于要離開吧。”

“呀！后藤田！你沒看到我頭上的白頭發嗎？讓我好好的休息休息，難道不好嗎？”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后藤田正樹連連擺手解釋。

“時間也不早了，我得去休息室那邊睡一覺。你也別再這邊待著了，趕緊回去休息一下，明還要行動呢。”

日下治夫看了一看手表，隨即拍了拍后藤田正樹的肩膀，然后向著那扇鐵門走過去，不過剛走幾步，他想起來一件事情。

“對了！這個給你。看完以后記得扔掉，記在這里就好了。”日下治夫從口袋里掏出一個信封遞給后藤田正樹，然后又用手指了指腦袋。

如果組織里的人都能像你一樣的話，該有多好啊！

看著還一臉疑惑的后藤田正樹，日下治夫在心里嘆了一口氣，然后頭也不回的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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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瀛警事 第五十六章 要離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