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解決難題

“怎么回事？”被打擾的野上孝三有些不悅的抬起頭看著中谷課長。

“是后藤田警部移交的嫌疑人。”

早就已經聽過志茂川真副署長報告的野上孝三兩只手臂交抱在胸前，充分散發出署長的威嚴不悅的訓斥道：“這種小事情也要來找我？那還要你們這些人干什么？”

“是這樣的。”中谷課長低著頭，立馬唯唯諾諾的解釋起來。

“口供呢？”

中谷課長立馬把剛才從青木周作那邊拿到的那一沓口供放到辦公桌上，然后輕輕的推到野上孝三面前。

野上孝三很隨意的瞥了一眼，然后打了通內線電話給志茂川真副署長。

“你過來一趟。”野上孝三如往常般言簡意賅。

志茂副署長應了一聲，然后匆匆趕了過來，在看到中谷課長以后愣了下，開口詢問道：“署長，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你自己看看吧。”野上孝三指了指那一沓口供，隨后又補充了一句，“你說說，這事該怎么辦？”

這么多！

志茂副署長拿起口供隨意的翻了翻，不由得吸了口涼氣，對于野上孝三詢問讓他感到有些棘手。

“是不是先向本部通報一聲？”志茂副署長想了一個四平八穩的主意。

“向本部通報？”野上孝三生氣地瞪大雙眼，隨即用壓制住了怒火的語氣詰問道，“莫非你忘了福田部長再過幾個月就要調回本廳了？這時候把這種煩心的事情上報，猶如去老虎的脖子上掛鈴鐺？那豈不是找死？”

“是我考慮不深！”

經野上孝三這么一說，志茂副署長才想起來福岡縣警察本部部長福田孝正再過幾個月就要滿三年任期回警察廳高升了，福岡縣警察本部很早就在內部下了隱晦的通知，要求所轄各警署不要犯錯誤，不要影響到福田孝正部長。

“可是口供里面的絕大多數案件涉及到警視廳，而且嫌疑人還是東京都人，我們核實口供的話，必須要得到警視廳幫助啊。”志茂副署長把為難之處說了出來。

野上孝三瞥了他一眼，嚴厲地看著他說道：“你說的這些我難道不知道嗎？我找你來就是要你想個辦法出來的！”

志茂副署長頗有些為難，思考了半晌也想不出什么辦法來。

其實這個難題也正是目前RB警察系統的痼疾之一，在RB警察系統中，警察廳負責RB之公共安全跟警察的運營，職掌RB警察之態勢整備、犯罪鑒識、犯罪統計等事務指揮，監督各都道府縣警察的RB行政機關，警察廳也毫無疑問的是RB警察的中央行政機關和樞紐，掌管RB全盤警察行政事務。

可是在實際執行中并不是如此，眾所周知，RB是一個以地方自治自稱的國家，但是所謂的地方自治只是名義上的地方自治，因為RB每個中央省廳都在地方上有一堆派出機構實行垂直管理，由機構自己來管理大量事務，而地方政府只能夠管理這些中央省廳不去管理的地方，不如市政建設，文化發展，地方稅收之類的。

但是，在中央省廳垂直管理的各項事務里面，偏偏有兩項地方，對于地方政府來講是有權可以插手的，那就是警察系統和教育系統。

教育方面不多說，只以警察系統來說，以福岡縣警察本部為例，雖然福岡縣警察本部的本部長，警務部長以及刑事部長都是由警察廳來任命的，而且福岡縣警察本部所屬的所有警察升遷都要由警務部長來決定，同時還要上報警察廳，但是在法律上福岡縣警察是受到福岡縣公安委員會管轄的。

同時由于RB警察系統中并沒有類似美國那種FBI的體系組織，也就導致了RB各都道府縣的警察本部實際上都是各管各的，有什么事情最多上報一下警察廳，至于其他各都道府縣的警察本部會不會知道那就不關他們的事了。

而本次神田喜一偷竊案的難題也就在這里，這次案件不僅發生在福岡，在其他地區也有發生，尤其大部分的案發地還是在東京都，這就導致他們福岡市東警察署必去找東京都的警視廳合作，將神田喜一的口供核實。

但是，凡事總有但是。先不提警察廳和警視廳的明爭暗斗，單就他們福岡市東警察署來說，他們哪有那個資格去找警視廳合作？

如果要合作，首先就必須將這次的案件上報給縣本部，然后由縣本部的部長親自出面找警察廳，再由警察廳出面找警視廳進行協調，這還是理想狀態。

可是偏偏他們東警察署在第一步就卡住了，因為在這個關鍵時期，他們根本就不敢把這種異常麻煩的案件上報給縣本部，這不是給即將要調任的福田本部長添堵嗎？現在給他添堵，以后還能有好果子吃？

真是難辦啊！

野上孝三有些煩躁的拍著額頭，同時心里暗罵著后藤田正樹，不出事則以，一出事就給自己找了個這么大麻煩。

轉頭看了看一臉苦惱的志茂副署長，又瞥了眼站在另一邊低著頭的中谷課長，野上孝三低下頭在辦公桌的抽屜里摸來摸去，從煙盒里掏出一根煙，然后又四處翻找點火的東西，想給自己點上一根煙。

志茂副署長趕緊從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打火機，這是一慣以來就準備好的，但是沒想到野上孝三擺了擺手，接著終于從抽屜里翻出一個打火機，“啪”地一聲，點燃了香煙。

“署長，我看不如把這個案件交給后藤田警部如何？”

在野上孝三吐出幾個煙圈以后，中谷課長突然開口提議道。

“什么叫交給他？你說清楚一點。”野上孝三吐著煙催促道。

中谷課長有些尷尬地抓了抓頭發說道：“既然這次案件是后藤田警部破獲的，嫌疑人也是他抓獲的，那么也該由他來解決嘛。”

“對啊。”野上孝三一拍桌子，恍然大悟的說道，“他給我惹得麻煩，那就該他來解決，你去把他叫過來。”

“等等！”志茂副署長忽然出聲把正準備離開的中谷課長喊住，在野上孝三和中谷課長疑惑不解的眼神中緩緩開口說道，“署長，據我說知后藤田警部在警視廳刑事部待了好幾年吧？”

“確實有這么一回事。”看過后藤田正樹檔案的野上孝三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那么不如就讓后藤田警部先幫我們試著聯系一下警視廳那邊好了。”

“這樣可行嗎？”野上孝三可是了解過一點后藤田正樹的底細，所以不由得有些疑慮。

“不管怎么說后藤田警部他也在警視廳干了那么久刑警，總會有那么一些朋友的吧。”志茂副署長理所當然的說著，“不如就讓他找朋友幫幫忙，實在不行我們還可以再想別的辦法嘛。”

“這么說也是。”

心中大定的野上孝三背靠著椅背，揮手示意中谷課長趕緊去把后藤田正樹喊過來，同時掏出一根煙遞給志茂副署長。

志茂副署長連忙雙手接過香煙，掏出打火機給先野上孝三點上以后，才把自己叼在嘴里的香煙點燃。

當青木周作警部補聽從中谷課長的吩咐，找到后藤田正樹的時候，他正站在窗前，百無聊賴地看了看四周。

“后藤田警部，你怎么在這里啊，真是讓我一頓好找。”青木周作稍稍有些埋怨。

后藤田正樹有些不好說的摸摸了后腦勺說道：“青木警部補你剛才突然就那么走掉了，我有點不知道干什么，所以就在這邊四處走走。”

“那你趕緊和我來吧，署長有事情找你。”

“署長找我？有什么事情嗎？”后藤田正樹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然后不由得出聲問道。

“這種事情我怎么知道。”不清楚其中詳情的青木周作也不多說什么，一把抓住后藤田正樹的手，拉著他匆匆趕往辦公室。

當中谷課長帶著后藤田正樹來到署長辦公室的時候，已經過了好一會兒了。

“署長，您找我嗎？”后藤田正樹在野上孝三面前立定行了個禮。

“后藤田你來了啊，隨便坐吧。”野上孝三從辦公桌后起身，走到署長辦公室那一整高級套沙發正中央的位子上坐下，同時示意志茂副署長趕緊去泡茶。

有些搞不清楚狀況的后藤田正樹疑惑的坐在靠近門邊的座位上。

“不知道署長找我有什么事情嗎？”

“我就是想問問你的工作情況怎么樣？”野上孝三和藹的笑了笑，一臉關切的說著，“你也來了有半年多了，我之前一直忙著別的事情，沒辦法顧上你這位特考組的同僚，你也別有其他的想法。”

“啊？”后藤田正樹一臉詫異，然后趕緊擺了擺手，“不會的，不會的。”

“那就好。”

正說著話的時候，志茂副署長端著茶過來了，后藤田正樹趕緊起身接過來，同時出聲道謝。

“你在志賀島駐在所那邊的工作上有什么困難嗎？”野上孝三看著后藤田正樹問道。

“各方面都挺好的，就是有的時候我一個人忙不過來。”不知道野上孝三葫蘆里賣什么藥的后藤田正樹如實的說著，“因為整個駐在所就我一個人，所以在我環島巡邏的時候，有些居民打過來的電話我不一定能接到。像這次我把嫌疑人帶過來的時候，我特地找了與田前輩幫我在駐在所看著。”

“與田前輩？”

“就是已經退休的與田孝太郎巡查部長，他是前任的志賀島駐在所所長。”

志茂副署長俯下身子，在野上孝三的耳邊輕聲解釋道，也不知道野上孝三是真的知道了還是裝知道了。

“哎呀，你看我。”野上孝三一臉自責的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我也是忙得有些昏了頭，真是讓你受苦了啊。”

“署長，這是我的問題，怪我沒有早點和你說。”志茂副署長在一旁低聲的說著，帶著些自責的味道。

“那你現在把后藤田警部的要求記下來，從地域課那邊調兩個人，讓他們輪流去志賀島那邊當班。”

“我知道了。”

“不要你知道了，是要一定。”

“好好，我等下就去地域課，幾天之內就安排好。”

后藤田正樹一臉迷惑的看著自己面前一唱一和的倆人，他也搞不懂這是怎么回事，不過既然東警察署這邊能派人來幫他頂班，那對他來說自然是極好的，所以他也就沒說什么。

野上孝三清了清嗓子，然后開始進入正題：“對了，這次的案件的具體內容你和我說說。”

“事情是這樣的。”后藤田正樹也不懷疑什么，把抓到神田喜一的過程詳細的說了一遍，說完以后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

“那你這個額頭還是因為這次案件而受傷的啊。”野上孝三略帶著責怪的語氣說道，“正樹，你說說你啊，這么拼命干什么，也不小心自己的身體，萬一嫌疑人帶著刀具這些東西呢。”

正樹？！

對于野上孝三對于自己的稱呼，后藤田正樹感覺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不著痕跡的搓了搓手，然后才開口說道：“這都是我職責之內的事情，理當如此的。”

“說的好！要是我們警察內的有些人，都和正樹你一樣就好了。”野上孝三一拍沙發扶手高聲說道，同時心中暗道我等的就是這局話。“關于這次的案件，我剛才就已經上報了福岡縣本部，本部給我們的指示是讓我們東警察署自己來解決。”

“嫌疑人我已經交給刑事三課的青木周作警部補，連帶昨天的證據，以及嫌疑人的口供，我都一同交給他了。”

“這些我也知道。”野上孝三點了點頭，話鋒一轉說道，“但是呢，我們警署最近手頭上的事情比較多，警力有點緊張，所以我希望正樹你可以在這次案件上發揮你的作用。”

“我不是只要把嫌疑人交給警署就好了嗎？”后藤田正樹有些意外的看著野上孝三，眼睛里閃過一絲疑惑和擔憂，“我等一下還要回志賀島，畢竟總不能老是讓已經退休的與田前輩幫我看著駐在所。”

“這個我自然是知道的，你也不要多擔心。”野上孝三笑著拍了拍手，“就是一些需要和警視廳那邊打交道的地方。你畢竟在警視廳特搜一課那邊工作了好久，這次案件正好需要和他們合作，所以縣本部那邊覺得由你來經手最好。”

“縣本部嗎？”

“對，還是福田本部長親自發話的。”野上孝三直接拉大旗作虎皮，反正福田本部長不到半年就要調回警察廳了，至于后藤田正樹估計這輩子都要待在志賀島上了，他也不怕他拉的大旗破了，反正他們兩個人是不可能有交集的。

“原來是這樣啊，署長你早說嘛。”后藤田正樹這才明白過來是怎么一回事，當然他是不清楚野上孝三心里的那些彎彎道道，直接拿出手機，看著他詢問，“要不我現在就給警視廳那邊打個電話？”

“不急，不急，慢慢來。”野上孝三臉上掛著笑容，看了看手表提議道，“這時間也快中午了，我看不如先去食堂吃午飯吧？”

“還是先打電話吧。”不想在這里多待，想要盡快回志賀島的后藤田正樹搖了搖頭表示拒絕，然后翻出日下治夫的電話號碼，按下了撥號鍵。

“正樹？！”電話那頭熟悉的聲音傳來。

“課長，是我。”

“你這個家伙怎么今天才給我打電話啊！”話雖如此，但是日下治夫的語氣中半點責怪的意思都沒有。

后藤田正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其實來到志賀島以后，他和以前那些朋友以及同事的都沒有怎么聯系了。

“不好意思，我這邊有點忙。”

“忙？你再忙還能有我們忙，連抽出幾分鐘時間打個電話都不行啊。”

眼見日下治夫還要說下去，后藤田正樹連忙開口說道：“課長，有話我們下次再說，今天我找你是有事情的。”

“事情？”

“對，我們這邊有一件案子，需要的你們協作呢。”

“怎么回事？”

“事情是這樣的....”后藤田正樹一五一十的把案件內容告訴了日下治夫啊。

“這樣啊。那應該是你們福岡縣警察本部和我們警視廳聯系吧？你找我算個什么事。”

“是這樣的。”后藤田正樹不得不開口解釋起來，“我們本部長的意思我在警視廳待過好幾年，就由我來處理了，這樣更省一點時間。”

“你們本部長？”

“是的，我們署長和我說的。”

“哦~原來是這樣。”日下治夫不屑的笑了笑，身為非特考組從底層一路爬升到特搜一課課長的他自然是知道這里面的彎彎道道，不過看在后藤田正樹的面子上他也沒有直接點出來。

“這樣吧，我會聯系搜查三課那邊，讓他們幫忙抽調幾個人出來。”

“那真是謝謝課長你了，我把電話號碼給你留下吧。”

后藤田正樹抬起頭看向野上孝三，野上孝三又看了看志茂副署長，志茂副署長連忙指了指中谷課長，中谷課長馬上掏出名片遞給后藤田正樹。

“好的，好的，那真是麻煩課長你了，我到時候回來請你吃回轉壽司。”后藤田正樹連連道謝。

“哈哈哈，果然還是要正樹你出場啊。”剛放下手機，野上孝三就笑著拍了拍后藤田正樹的肩膀，親熱的摟著他說道，“等下一起去吃個壽司怎么樣？我做東，全當把之前的接風洗塵給補上。”

“署長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時間也不早了，我也得回志賀島去了。”后藤田正樹不好意思的笑著搖頭拒絕道。

一開始不懂的他，在剛才和日下治夫的通話中，在日下治夫隱秘的提醒下已經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雖然說他也不太介意，但是被人利用了總是讓人不開心的。

“這樣啊，那太可惜了。那下次你有時間了打電話給我，我隨叫隨到。”

野上孝三笑呵呵把后藤田正樹送出了辦公室，關上門以后輕哼著啐了一他口：“真是不識好歹的東西，活該你老死在那個破島上。”

同時看著中谷課長呵斥道：“還愣愣的站著干什么？還不趕緊去和警視廳那邊交接！”

“真是的，怎么都這么沒有眼力見呢。”

“署長，署長你別生氣！”志茂副署長趕緊出聲說道，“等下我聯系一下島田社長，讓他喊上人，晚上大家好好的喝一杯。”

“嗯。”野上孝三點了點頭，把整個人埋進沙發里不再說話。東瀛警事 第六章 解決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