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北云 628、四年11月18日 雪 風雪夜歸不知途
居庸關仍佇立在那,牢不可破。攻守雙方對彼此都毫無辦法,只能用遠程武器互相對著砸。
但很顯然金軍表現的更加著急,因為他們知道過不了多久遼國的援軍就會抵達,當宋遼聯軍一旦抵達,那什么都晚了。
“操……”
宋北云坐在大帳中聽著外頭的響動,突然一個人頭大小的石頭從天而降砸穿了頂棚,落在了他面前,嚇的他一個激靈。
之后親兵連忙沖入大帳要來保護宋大帥,可小宋卻只是擺擺手并沒有說什么。
“查清楚了沒有,為什么金國的工程器射程這么遠?”
小宋開口的問題就是這個疑問,要說是個床弩那也就罷了,可是對面使用的明顯是投石機,可是投石機真的能有這么遠的射程?這都得有五百多米了吧,這已經比正常范圍的投石裝置要遠上一倍了。
而且這玩意打拋物線的,這幫金兵就利用居庸關周圍的地形,避開大炮的視野躲在洼地里一天到晚往居庸關內扔石頭,這誰頂得住,皮室軍最快還有十天才能從側翼包抄,宋國的弟弟們更是需要二十天上下才能抵達。
“大帥……這是真不知道,當年我遼國就吃了這東西的大虧。”
小宋略微思考了一下,看著天空上下雨一般的十塊,他叉著腰沉默了許久。
“孫放羊,過來!”
不多一會兒,北海新軍負責炮兵營后勤工作的參將捂著腦袋一路跑了過來。
他本是放羊出身,后在金陵工坊中學習鍛造,再被調入北海新軍負責裝備維護,人人都叫他孫放羊,卻已是忘了他的本名。
“大帥,作甚?”
“作甚!”小宋一巴掌拍在了他的頭盔上:“你問老子作甚!老子天天在被人砸,你問我作甚!工學院那幾個逼呢,把他們給老子叫過來。”
“是!”
孫放羊連忙轉身跑了過去,不多一會兒,他就帶著幾個年輕人屁顛屁顛的跑了回來。
“你們幾個。”小宋指著那幾個年輕人:“兩日之內,給我弄出能干掉對面投石機陣地的東西,不然老子讓你們回去數學院吃大糞!”
這幾個小子都是在數學院被逼瘋才出去工學院然后隨軍的,再讓他們會數學院那比宰了他們還痛苦,當初出來的時候他們就說了,以后再碰數學他們就吃大糞,那玩意誕生出來就好像證明他們是個傻子。
但今天……小宋給他們下了死命令,這一下這幫人有些懵了,干掉對面的投石機,這怎么干?
一來對面是在低洼處,用大炮打這個角度的曲射不太現實,其他的東西又打不著,這一下可算是難住他們了。
可死命令已經下了,一天時間?這不是擺明了難為人?但他們都是一路跟著宋北云從金陵走出來的,哪里能不知道這個宋大人的秉性,他說會把他們送回數學院,那就真的會送,他們受不得那個委屈。
既然受不得那委屈,就只能干了。
這幾人領命之后轉頭進入了裝備庫開始擺弄了起來,又是畫圖又是想法子,可時間臨近后半夜,外頭的石頭仍在哐哐的砸,他們卻并沒有想出很好的法子。
“唉,你們說若是用那個引雷如何?”
“你能將引雷扔到一里開外?”
“拋射啊,咱們能拋射出去。”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倒是給琢磨出了一個比較可行的方向,就是把重炮的炮彈拋射出去,重炮的炮彈是會炸的,而且爆炸威力不小,足夠將那些投石陣地給夷為平地。
但他們現在唯一發愁的就是庫房中有炮彈,但卻沒有合適的炮,畢竟那種城防炮動輒幾噸,根本無法輕易移動,更別提隨取隨用了。
“以水平為準,炮口上揚八十五度,用重炮低等裝藥量就能剛好砸中對方的投石機營地。”其中一人拿著計算出的數據擺在這幫人的面前:“現在問題就是怎么樣才能找出重炮的替代物。”
是啊,替代物要命了……這里并無什么可替代的東西,粗竹子?顯然是不行的,因為火藥在炮膛中爆炸產生極高的壓力,若非鋼鐵絕對無法承受,即便是頑石也會被炸得裂開。
“唉,我倒是有個法子。”
有人一拍腦袋說道:“重炮的發射部要大許多,那我們只取戰斗部來發射不就好了?”
“你是不是學傻了?那東西會爆的,它扛得住火藥轟擊?”
同伴的警告讓這家伙坐在那沉思了起來:“這可是真難辦啊……”
幾人同時哀嘆起來,而此時時間已經來到了五更天,他們面前擺著被拆碎的炮和炮彈。
“咱們這般大眼瞪小眼也不是個法子。”這幾人中最沉穩的那個張口說道:“我倒是有個法子,咱們可以想辦法減輕震蕩,只要將炮彈推送出去便好。”
“那你倒是說啊。”
那人取來草稿紙,飛快的畫出了一個示意圖,大義便是只使用重炮炮彈的戰斗部,加上輕炮的炮管,這樣只需要略微打磨就能將其完整的放入炮管之中,而他們并不使用火藥直接推進,而是將在這戰斗部中填入獸皮作為減震隔絕,火藥爆炸時的沖擊力會被獸皮吸收一部分,減少震動的同時還能將炮彈的戰斗部推送出去。
“我們要的是角度而不是力度不是嗎?不需要像重炮那般能打數里地,只需要能夠夠著山坡后頭的人便好,對吧?”
他的提議立刻得到了相應,于是幾個動手能力極強的年輕人立刻開始操作了起來。
他們用火把照明,再將一門輕炮的炮管用墊子墊高,讓炮口高高豎起,再用木匠工具測量了一個大概角度之后,他們便開始往炮口中精準裝填火藥和修剪過的獸皮。
等一切準備就緒之后,他們大概測算了一番,然后將一枚重炮炮彈的戰斗部卸下,小心翼翼的塞入到了炮口之中,然后忐忑的拿出了一根巨長的引信,插入其中。
撤離到安全位置之后,他們引燃了引信……
隨著一聲火炮的轟鳴,小宋從城墻根下的行軍床上跳了起來。
“誰在亂開炮!”
話音剛落,就聽見城墻外一聲爆炸聲傳來,他立刻戴上了鎧甲登上城樓拿起望遠鏡看了過去,發現就在金軍的投石機陣地前方三四十米的地方,有一陣煙塵還未消散。
而就在他莫名其妙的時候,關內又是一聲炮聲傳來,而這次炮彈推進到了離投石機陣地不到十米的地方。
小宋看到這一幕,心中頓時出現了三個明晃晃的大字——迫擊炮。
還未等他去查看時,就見第三聲響傳了過來,這一次那炮彈結結實實的砸在了投石機陣地之中,只見那陣地中一陣火光騰空而起,接著便是一聲巨響,那個地方幾乎被炸到塌方。
“這么牛?”小宋愕然的放下的望遠鏡:“誰在開炮?帶我去瞧瞧!”
立刻隨性軍官逐級問了下去,然后便有人前來帶著宋北云去到了炮響的地方。
這還沒到輜重營呢,就見一個人站在那一段的城墻邊上高喊道:“左三十七度,高八十一度,三分之二裝藥。”
坐標定好,下頭立刻開始調整那門豎起來的炮所朝的方向,然后就又是一炮打了出去。
當城外傳來爆炸聲之后,城墻那個負責觀察的高喊一聲:“左偏三度!”
炮口微微調整,再次重新稱量裝藥、清理炮膛、裝填,一切就緒后就又是一炮打了出去。
“命中。左邊四十五度,高七十二度,三分之二裝藥!”
此時天已經大亮,輜重營這邊只能聽到這樣的口令信息,而小宋也沒去打擾,只是靜靜的在遠處看了很久。
原來真的是迫擊炮啊……
雖然這個迫擊炮略顯粗糙,而且炸膛的概率能有個十分之一,但這的確是迫擊炮!
這幫人居然真的用一個晚上就弄出了迫擊炮,雖然跟宋北云設想中的迫擊炮有很大的差距,但在這樣的情況下弄出這玩意,這不是天才是什么?
在可見度高了之后,命中率明顯提升,小宋站在外頭看著看著他們操作,之前摧毀一個金軍的投石機大概需要五發炮彈,但隨著操作的熟練和觀察手的經驗增長,現在基本都能控制在三發左右就能打掉一個投石機。
雖然炸膛時有發生,而每炸膛一次就等于廢了一門炮,但這幫小年輕似乎跟宋北云是一脈相承的怕死,他們那引信的長度都足夠他們跑出個百米了,周圍還用城墻的備用磚摞了一個保護圈,生怕自己被炸出個好歹。
“別折騰我的炮了。”
終于,在他們打掉第十個投石機陣地也廢了五門炮之后,小宋終于心疼的開口了。
而那幾個沉浸在打炮快感中的年輕人這才反應他們敬愛的宋大人不知什么時候就站在那里了。
“宋大人,您幾時來的?”
“你們炸第一個膛的時候。”
他們互相看了看,卻是沒說話,而他們身后的輜重營此刻已經是一片狼藉了,雖然炮彈不在這里,但臨時的小屋早已經被掀掉了屋頂,地上更是散落著武器鎧甲。
“宋大人,您吩咐的我們都做到了!”
看著他們一個個驕傲的樣子,小宋倒是沒潑冷水,只是沉默一陣后說道:“能不能想法子炸對方的大營?”
宋北云 628、四年11月18日 雪 風雪夜歸不知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