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反轉儀式
從建筑外面看，這座鐘樓的頂部怎么也不可能連接著一個如此巨大的廣場，就算真連著，在這兒抬頭看到的應該也是那片被血月染紅的夜空，而并非是眼前這深邃澈明的星海。
由此可見，前方這個廣闊的空間無疑又是異常的，且這樣的異常，落在孫黃的眼中，立刻就變成了一種很強烈的“感覺”。
這感覺名為——這塊地方絕逼有場驚天動地的BOSS戰等著咱。
于是，兩人也是心照不宣的…繃緊了神經，握緊了武器，以十二分戒備的狀態，徐徐穿過了大門，踏入了這片廣場。
進門后再細觀瞧，便可見此地乃是一片古希臘風的遺跡。
一壘壘巨大的石灰巖被修葺成方方正正的矩形殿宇，又在經歷了歲月的風霜后化為了一處處斷垣殘壁，唯有那一根根仍舊佇立著的科林斯柱，似一尊尊倔強的巨人，仿佛還在守望著這片文明的余暉。
雙諧走過龜裂的斑巖臺階，踩在白色的石板路上，謹慎四顧、步步為營。
卻不料，再三觀察，且行了片刻后…竟然什么都沒發生。
“媽個雞的…什么情況啊？”孫亦諧掃了半天，見周圍也不像有危險的樣子，便干脆開口說道，“這場地、這氣氛…距離一場史詩級BOSS戰就只差一段BGM了，結果居然連個小怪都沒有？”
“我也不知道呀。”黃東來聳肩道，“反正目前看來，這里‘距離一場史詩級BOSS戰’不是差一段BGM，而是差一個BOSS…”
他這話雖是吐槽，不過說得也沒錯。
原本這里確實是該有個“BOSS”的，且那個BOSS就是城堡的管家雨果，但現在對方不在。
那么雨果在干嘛呢？
這個其實前文已經有提到過了：先前黃東來、羅曼和巴爾德在逃離風琴室前，不是聽到有陰森的音樂響起嗎？實際上那就是雨果在表世界的風琴室里演奏的。
在過去的那些年里，獲取了大量混沌力量的雨果已經是這座城堡的實際掌控者了，而那個用瑪麗亞以及大量無辜百姓的尸骨改造成的巨大管風琴，便相當于是雨果操控這座城堡的“控制臺”。
此刻，雨果正在控制臺前忙著對付那些已在城中各處走散的游俠們呢，所以無暇來顧及這處本應由“城堡管家”看守的鐘樓頂層。
也正因如此，雙諧算是鉆了個空子，他們在無人阻攔的情況下就輕松通過了那片遺跡，來到了此空間深處的一扇“光門”前。
兩人在門前又是一番拉扯，此處就不細表了，反正最后他們是并著肩子一塊兒進去的。
穿門而過后，他倆便來到了一個類似實驗室的地方。
當然了，不是咱們現代人認識中的那種科學實驗室，而是接近于文藝復興時期煉金術師搞的那種“實驗室”。
局促的空間，詭異的燈光，寫滿了神秘學符號的墻壁，擺滿了各種材料和工具的烏木藥柜和藥師桌…反正就是兩個字：凌亂。
孫黃在這隨便走兩步都可能踩到曲頸瓶或者動物內臟的空間里又向前穿行了一段，總算是來到了一間相對寬敞些的屋子。
而這間屋子里，還有兩個、或者說三個他們意料之外的人。
前兩位，諸位或許也猜到了，正是安德烈和丹，而第三個人，則是被“換頭”之后，一直被泡在一個注滿鮮血的實驗池里的、真正的菲利伯特。
“等等！都先別動手！聽我說！”看到孫黃出現在門口的瞬間，丹的第一反應就是張開雙臂，先攔住身邊的安德烈，然后沖著門外的二人大喊了一聲。
不得不說，他這果斷的行動是很正確的，但凡他再晚一秒，孫亦諧的三叉戟和黃東來的暗器就已經過來了。
畢竟…孫黃二人是不介意先發動偷襲把敵人放倒了再進行溝通的。
而一旦他們出手，安德烈肯定也要反擊，到那時候，場面可就不是一句話就能收拾的了。
“哼！你小子果然是二五仔，都已經站到敵人老大的身邊去了，還有什么好說的？”下一秒，孫亦諧便冷笑著懟了一句過去。
話雖是這么講，但很顯然，孫亦諧還是愿意聽丹解釋一下的，要不然他根本不必說這么句便宜話，繼續動手就完了。
黃東來自能理解孫亦諧的用意，故即刻在旁邊唱起了紅臉：“哎且慢，你看那菲利伯特都被他給摁住了，沒有朝咱們撲過來，說明這里頭確實有什么隱情啊，要不咱還是先聽聽再說？”
兩人這臺階一鋪，話也好說一些，于是，丹很快就把他此前對安德烈所講的那些事兒又跟雙諧講了一遍。
聽罷，孫黃又竊竊私語了幾句，隨后孫亦諧才道：“那我倒要問問了…你說你把那羊皮紙拿走，是因為羊皮紙上的內容都是雨果編出來想騙我們的，這個我姑且認為是真的好了…但你打碎鏡子又是何意啊？”
“什么？”丹聞言愣了一下，“鏡子碎了？這…我不知道啊。”
“不知道？”孫亦諧毫不掩飾地露出懷疑之色，“那你的意思難道是…當時還有第三個人存在，是他溜進房間打碎了鏡子？”
“確實有這個可能。”丹若有所思地念道，“不過我認為，鏡子也可能是自己碎的。”
“哦？”孫亦諧挑眉側目，“這又怎么說？”
丹想了想，回道：“當時那鏡子之所以能讓身處表里兩個世界的你們溝通，是因為里世界的瑪麗亞用她的力量在維持，但當儀式發動的那一刻，兩個世界的界限被打破…連瑪麗亞自己都受了影響，鏡子自然也可能因此而破碎。”
“哼…反正你這理論咱們都不懂，也不能驗證，你說啥就是啥唄。”但孫亦諧聽了這話，還是陰陽怪氣的，一臉不信的樣子。
這就真不是什么靠邏輯在懷疑了，而是發自內心在拒信。
連孫亦諧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他就是無法信任丹，就是隱隱覺得這人討厭；你管這叫“烏龜感應”也好、“小人雷達”也罷，反正孫哥就是本能的看不慣這人，處處提防著。
“既然你也說了不能驗證，那種小事就先放下吧。”此時，安德烈忽然打斷了他們，加入了對話，“眼下當務之急是進行‘逆轉的儀式’，先把我的頭換回來再說。”
“我還沒說你呢，你小子自己就跳出來了是吧？”但孫亦諧對安德烈也是不依不饒，“我先不算你之前干的那些破事兒，就當那時候你都是被雨果忽悠控制的好了，就說眼下，你換回來之后又會變成什么？活死人嗎？以及換回來之后，那真正的菲利伯特會不會變成你這樣的半吸血鬼了呢？”
這幾個問題，其實安德烈此前也問過丹，而這時也是丹開口對孫亦諧道：“逆轉儀式成功的話，他們都會回到儀式前的狀態，也就是…菲利伯特會復活，而安德烈會回到死后肉體被封存的狀態，同時二人混亂的記憶也都會恢復正常。”
“啊？”孫亦諧看向安德烈，“這你都肯？”
“如果只是單純變為死尸，我自然不愿。”安德烈道，“但你別忘了，現在兩個世界正在融合，也就是說，我不會變成單純的尸體，而是會變成…”
“懂了。”黃東來這時跟上了對方的思路，“你會變成和那個‘風琴精’一樣的東西，然后就能到處活動，去找你的老情人了是吧？”
“你們這兩個家伙說話就不能稍微斯文一點嗎…”安德烈當初在科曼的城堡里就領教過這兩位的嘴臭，眼下又被對方用這么露骨的話排遣，多少還是有點不爽。
“那我又不懂了。”孫亦諧沒接安德烈這茬兒，而是又沖著丹道，“假設你目前告訴我們的信息都是真的，你的最終目的又是什么？你可別告訴我，你就是個大好人，單純就是想把自己另一重人格搞出的爛攤子收拾掉，這才又是復活吸血鬼獵人、又是讓百年前那對苦命鴛鴦重逢的…”
丹沉默了幾秒，正色回道，“我的目的…或者說我想要的，就是從雨果手中奪回這座城堡，繼續當這里的管家，然后把雨果放逐到混沌中去，并永久切斷兩個世界的連接。
“而要做到這些，我便需要你們所有人…包括瑪麗亞、安德烈、以及那位真正的貝爾蒙多的幫助。
“所以，我現在做的這些，在你們價值觀里的、所謂的‘好事’，其實既可以換取你們的信任和幫忙，又是我達到目的本就必經的步驟。
“這樣回答…你滿意了嗎？”
孫黃聞言，互相看了看，并點了點頭。
孫亦諧遂收起了他那滿臉不信的態度，并笑道：“可以，你要這么說的話…我們也就懂了。”
黃東來也接道：“那你們這個‘反轉儀式’現在還缺什么？有什么我們能幫忙的？”
列位，熟悉這兩條…這兩位的看官，這會兒應該都瞧出來了，當孫黃二人表面上擺出這副“你這樣說我就信了”的嘴臉時，很可能他們內心卻是確認了相反的事情。
不過丹和安德烈顯然不清楚這點…
“不必了。”兩秒后，安德烈便接道，“東西我都收集好了，要不是你倆突然出現，剛才我們已經開始了。”
這話倒是不假，再怎么說安德烈現在也是名義上的城主，加上有丹這個管家在旁協作，兩人于城中移動和收集物品還是非常簡單的。
因此，在丹找到安德烈后、到孫黃來這個實驗室之前的這段時間里，安德烈和丹就已經把儀式所需的準備都做好了。
于是此刻，就在孫黃的眼前，丹便要開始發動他口中這“反轉的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