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七章 他們也是普通人

起航自從建站開始接受過很多次采訪了，也獲得過一些榮譽。可基本上每次的曝光除了帶來贊譽以外，也會引來一些非議。

起航成為百強網站的時候他們說網絡文學不屬于文學，質量低下、粗制濫造，百強網站名不副實；反盜版的時候他們又說網文網站又當又立，違反了互聯網的共享精神、利欲熏心；現在他們看到了百萬年薪的新聞又說網文滿身銅臭、為了錢丟掉了文人風骨。

如果眾觀幾次詆毀網絡文學的人群，會發現他們有很多的相似性。都是郁郁不得志或者已經過氣的傳統作家。他們雖然本事不濟，成事不足，可是敗事有余。

他們的文章或許沒有多少人看，但是他們混跡文學圈獲得的人脈、資歷讓他們仍然擁有一些影響力。因此他們發在各種報刊、雜志或者電視媒體的文章，言論還是能引起一部分人的共鳴的。

這些人如同滿朝末期的腐朽官員，拒絕改變，看不到時代的進步、科技的發展。倒數第一名覺得把前面的同學都轉學他就是第一了。可這種第一有什么用？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可有時候讓人難受的地方就在這。你不理他，他非要招惹你。以前的起航規模不大，面對非議可以不理會，一笑置之。反正整個網文圈的人認可就可以了，不用管圈外的風言風語。

可現在起航一百多名員工，每年的收益近億元，已經成為了錢塘市的新興互聯網行業，是一個冉冉升起的文化品牌。那么他就要注意口碑的影響，維護自身的榮譽了。

反擊的最好方法不是對罵。也不是如以前一樣，劍走偏鋒，給傳統作者設套。反擊的最好方法就是實力的展示，現在起航已經有了這個底氣。

于是，在剛剛接受過采訪不久，起航又迎來了一次采訪。上一次的訪談媒體炒作的點是致富神話。這一次則是文學之爭了。

不過這次葉寧只接受了一家媒體，會稽電視臺的訪談。可是訪談一開始，畫風好像就有些偏了。

齊豫：“大家好，這里是《齊豫有約》。我們今天請到的嘉賓很特殊。他既不是明星也不是學者，而是一名年輕的企業家。讓我們有請葉寧。”

《齊豫有約》是一檔收視率很高的訪談節目，以訪問明星、學者等各界名人為主。這檔節目之所以火爆的原因一個是嘉賓的咖位大，有關注度；一個是它的主持人齊豫天馬行空、隨心所欲的主持風格。

葉寧：“大家好，我是葉寧。”

齊豫：“葉寧你好！我應該比你大很多，這樣稱呼你不介意吧。我覺得你那么年輕，稱呼葉總顯得你太老了。”

葉寧：“沒關系，怎么稱呼都好。”

齊豫：“那好，我就叫你葉寧了。我們知道你的父親是一位成功的企業家，永濤出版集團也是國內有名的出版社。你的家庭條件是很優渥的。那么這么優渥的家庭條件，你為什么選擇了創業呢？還是這么一個和傳統文學背道而馳的領域？”

葉寧：“這個主要還是出于熱愛。大學期間我接觸到網絡文學，而且我發現國內目前的網文網站很不成熟。所以我就想成立一個網站，一個專業的網絡文學網站。”

齊豫：“是因為喜歡嗎？我不這么認為。我覺得你一定是因為叛逆，所以跟父親對著做。”

葉寧：“真的是因為喜歡。而且我這個年紀已經過了叛逆期了。”

齊豫：“已經過了嗎？我沒有看出來。你小時候是不是一個問題兒童？你那么叛逆，你父親一定很頭疼吧？他打過你嗎？”

葉寧：“沒有。他為什么要打我？”

齊豫：“真的嗎？我不信。你一定被打過。”

葉寧：“我說了沒有。”

齊豫：“你沒有被打過？那你的人生不完整。”

葉寧：“我為什么要挨打呢？不是，為什么我的人生不完整呢？也不是，我創辦網站真是因為興趣。而且我父親很支持我，沒有生氣，更沒有打我。”

齊豫：“可如果不是因為叛逆，那你一定是因為討厭傳統文學？不然為什么放著那么大的出版公司不要卻要創業？”

葉寧：“并不是。我對于文學是很敬畏的。不管是傳統文學還是網絡文學我都很喜歡。我們網站成立至今也出版了近百本實體作品了。網絡文學和傳統文學一直不是對立的。”

齊豫：“既然你說道了傳統文學。你對于傳統文學說的網文不入流，拉低了文學的檔次，丟了文學的臉怎么看？”

葉寧：“我不認同這種說法。文學是服務于大眾的。白居易寫文章要求老嫗都能聽懂，柳永的詞響遍水井之處。百姓喜歡的文章才是好文章。

反而是那些故弄玄虛、舞文弄墨、堆砌辭藻，寫出來的東西晦澀難懂、詰屈聱牙的作品才是失了文學的精髓。四大名著正是因為通俗易懂、喜聞樂見才能流行于世，長久不衰。”

齊豫：“你剛才說很敬重傳統文學。可剛才的話語又很不屑。你是被傳統文學傷害過嗎？”

葉寧：“沒有。而且一些人的個人意見并不能代表傳統文學。就像我說討厭你，而不是針對整個主持人群體。”

齊豫：“你討厭我？為什么？”

葉寧：“我不是討厭你，我只是舉例子。你不要……算了，我們繼續聊網文吧？”

齊豫：“我看最近的報道，還有一些人說文人不應該滿身銅臭。而你們卻經常以稿費為噱頭，對外宣傳，這是在給文學抹黑。你認為呢？”

葉寧：“古人說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許多人追求文學的高深境界，卻忽視了現實。作者也是人，作者通過寫作獲得酬勞，獲得富足安定的生活他才能追求其他的東西。餓著肚子是做不了事的。

起航成立至今，有數萬名作者通過網站獲得了報酬，有幾千人的稿費超過了工資。而且我們網站有一百多名員工。這幾年我們還有許多作品出版了實體，改編了影視、游戲。這背后拉動了許多產業發展，解決的的是上百人，甚至近千人的就業問題。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沒有就業、沒有收入，作家拿什么談理想、談追求。沒有收入，工人吃什么，喝什么，吃喝都沒有了，誰還會看書、學習、進步？”

齊豫：“沒想到網文的影響那么大。可是就算沒有網文，這些人也會有其它的工作吧？網文并不是他們的唯一選擇啊。”

葉寧：“對于一部分人來說是的。條條大路通羅馬，如果沒有網文，他們也許會從事別的工作，一樣可以生活的很好。但是對有些人不是，我們網站目前還有近二百名殘疾員工，他們屬于網站的編外員工。平時負責一些審核、校對的工作。

這些人幾乎都沒有勞動能力，平常都是家中的負擔，生活很苦。通過我們提供的工作他們可以獲得一份穩定的收入，起碼可以解決自己的溫飽。現在他們每個月都有五百元以上的收入，臉上也比之前自信的多。

以前他們很多人頓頓咸菜就饅頭，連菜都沒有。現在他們可以吃上肉了。”

齊豫：“很感人的故事。可他們為什么不吃菜？是因為不喜歡嗎？”

葉寧：“呃？可能是因為沒錢吧。”

齊豫：“那他們現在有錢了為什么不吃菜而吃肉？肉比菜便宜嗎？”

葉寧：“我不清楚。你可以去菜市場問問。”

齊豫：“你也不知道嗎？去菜市場可以問價不買東西嗎？我沒去過菜市場。”

葉寧：“……”

齊豫：“……”

葉寧不知道怎么堅持下來的訪談。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主持人，有些應付不來。好在主持人雖然不靠譜，可他自己還算靠譜。雖然問題經常跑偏，可是他還是盡量把自己的觀點表達完了。

他不否認網絡文學是商業文學。可寫作和賺錢并不沖突。而且相對于傳統作者孤軍奮戰，一個人埋頭寫作不同。

網文是一種及時反饋的文學，他可以隨時收到讀者的反饋，隨時更改自己的錯誤，讓作品更加完整，讓作者不斷的進步。可以說，網文就是為讀者服務的。

更主要的是網文這種即時更新，連載收費的模式正在形成一個完整的產業鏈，在影響著成千上萬的人。尤其是訪談當中葉寧提到的幫助殘疾人就業的問題。

文明的其中一個體現就是關懷弱者。和弱肉強食的大自然不一樣，人類從野蠻走進文明的標志之一就是關愛弱勢群體。夏國幾千年的歷史，尊老愛幼一直貫徹始終。而且夏國也有許多針對孤寡、殘疾人群的福利政策。

但一個社會的發展，一個群體的生存僅僅依靠一些福利保障只是杯水車薪，還需要整個社會的努力，需要企業的參與。而夏國也一直鼓勵企業錄用殘疾人。

夏國十幾億人口，殘疾人群的數額在五千萬以上。當然，這其中許多是輕度傷殘，對平時的生活略有影響，但是不大。許多人也有勞動能力，能找到一些合適的工作養活自己。這也是一些企業主要的錄用對象。

但是這么大的基數之下，還有許多的重癥人士沒有勞動能力，得不到幫助。趕上好的家庭還能衣食無憂。可趕上貧苦家庭，那就是負擔。家人能保障的也僅僅只是簡單的生存需求。

他們也是普通人，也不想如行尸走肉一般度過自己的一生。可他們能怎么辦呢？適合他們的工作太少了。

恰好網文很符合這一要求。只要認字，電腦很容易就可以掌握。只要學會上網，這些人可以自己選擇是做審核編輯還是當作者。而不管哪一種選擇，對于他們都是一種希望。

目前起航的簽約作者當中有一百多名是殘疾人士，而另外還有接近二百名是網站的編外審核人員。

網文即時連載的屬性有很多的好處，可以拉近作者、讀者的距離，可以讓作者持續的獲得穩定的收益。可是也有一些壞處，那就是很容易出現違規的內容。

先寫后審的模式方便了作者，但為難了編輯。早期網文剛剛發展的時候編輯還有時間確認文章內容。可是現在每天數以千計的作品更新，如果雇傭專門的編輯審核人力成本太高了。可如果聽之任之，又可能會有一些麻煩。

正好當時網站作者吳悠的采訪給了葉寧靈感。尤其是那句我要吃飯讓他振聾發聵，萌生了雇傭殘疾人做審核的想法。

最初他通過自己的關系，還有吳悠的介紹，雇用了一批殘疾人。經過簡單的培訓以后，一根網線，一臺電腦，他們在家里就可以工作。

經過試用，葉寧發現他們做的還不錯，于是網站這種模式就保留了下來。從一開始的二三十人到現在的一百多人。

網站目前針對殘疾的簽約作者有扶持計劃。而對于這些編外編輯也有具體的薪酬標準。

現在這些做審核的人根據自己的能力，各自負責三十到一百本左右的書籍，每本書籍保底五元到十元左右。另外，他們每發現一處違規還有額外獎勵。而且為了避免他們為獎勵而胡亂審核，也對錯誤審核做了懲罰。這樣每個月保底加上獎勵他們最少也有五百元以上的收入，足夠日常所需。

這些人分成了不同的小組，由正式的審核編輯任組長。他們發現違規作品以后再提交給組長確認。這樣即節約了網站成本，也給這些人提供了一份可以糊口的工作。一舉兩得。

當然了，葉寧不但懂得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的道理，也知道升米恩斗米仇。對于這些人的電腦網費并不是免費提供，而是租借或者賒欠，每個月從他們的工資當中扣除一部分。這也是為了防止個別人壞了整個集體。

雖然每個月網站要為這些人多付出一二十萬的成本，可是葉寧覺得值得。掙錢不就為了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嗎？

這期訪談反響很好。尤其是關于幫扶殘疾人的措施讓起航收獲了口碑，讓一些小人的算計落了空。而憑借這次訪談，起航也獲得了一些政策扶持，算是意外之喜了。

我真不是網文作者 第一七七章 他們也是普通人